书城传记中国古代宦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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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宦官的职守(4)

历代宫廷中比较多见的健身娱乐项目是蹴鞠,即早期足球运动。相传蹴鞠是远古时代的黄帝为了训练兵卒而发明的,秦汉时代已极为兴盛。当时所踢的“鞠”是以动物的皮作为外囊,里面填满毛发,大致至唐代才演化成有球皮和球胆的气球。《太平广记》中有诗云:“八片尖皮砌作球,火中烤了水中揉。一包闲气如常在,惹踢招拳卒未休。”这首诗清楚地表明当时的球应是用八片皮革缝制而成,且是充气的。在比赛规则上,唐代蹴鞠是两队各有球门,实行对抗性比赛的,与当代足球比赛十分相似。唐代仲无颜的《气球赋》称:“苟投足之有便,知入门而无必时也。广场春霁,寒食景妍,交争竞逐,驰突喧阗,或略地以丸走,飞凌空以月圆。”赋中的“入门”及“交争竞逐”,大致表明唐朝的蹴鞠比赛是有球门的对抗性比赛。除此之外,唐朝大概还有踢高球的比赛。据《酉阳杂俎》卷五中的记载,张芬球艺过人,能将球踢得“高及半塔”。王维《寒食城东即事》诗有“蹴鞠屡过飞鸟上”的句子,可能也是指此而言的。唐朝帝王中很多人都喜欢蹴鞠,并有“官场”、“白打”之类的划分。俩人对踢为白打,三人角踢为“官场”。唐代宫词中有“寒食内人常白打”的句子,表明蹴鞠在唐朝宫廷中确实是比较流行的。

宫廷中蹴鞠最为兴盛的时期应属宋代。自开国皇帝赵匡胤到着名的亡国之君宋徽宗,历代君主都喜欢蹴鞠。元代钱选所作《宋太祖蹴鞠图》,生动地描绘了赵匡胤与大臣赵灵、赵普一同踢球的场景。施耐庵着《水浒传》中曾有京城泼皮高俅因踢一脚好球而官至太尉的情节。这当然经过了艺术的加工,但宋朝徽宗时,宫廷中确实风靡蹴鞠,而且历史上也确有高俅此人因陪侍徽宗踢球而得到多次提拔的记载。

明代的帝王也喜欢蹴鞠。史载,有一个名叫王敏的军卒,因擅长蹴鞠而被明宣宗相中。王敏随即被强行阉割,成为随侍左右的内侍,在宫内专陪皇上蹴鞠。但需要提及的是,宋、明以后的蹴鞠趋于单纯地追求花式的繁杂,比赛也多改为单球门或不设球门。据明代汪云程《蹴鞠图谱》载,当时的花式有“三截解数”、“成套解数”及“坐地解数”。其中三截解数共有上、中、下近五十种玩法;成套解数则把球法分成十一套。显然这一变化使之离竞技体育越来越远,而朝艺人表演或玩乐休闲的方向发展了。

击鞠从起源上说比蹴鞠略晚,类似于当今的马球运动,即在马上持棍击球。这项运动在汉代宫中及城市中就已常见,但所击的球最初是皮革制成,因而称“鞠”,后来才渐渐演化成中间掏空,外涂朱漆的木制球,击球的鞠杖也是木制的,杖头呈月牙状。击鞠在唐代成为“风俗相尚”的大众化体育活动。当时不仅在宫城及禁苑里都建有打球的场地,而且在京城长安及地方郡县城市的空地上也往往修建球场。唐人李廓的“长安少年行”一诗,描写当时的京城少年爱好打球、打猎,其中有“长拢出猎马,数换打球衣”等句。唐朝大文豪韩愈诗云:“汴泗交流郡城角,筑场千步平如削。短垣三面缭逶迤,击鼓腾腾树赤旗。”韩愈诗中所说的是开封的情形。从中既可印证击鞠运动并不限于京城,也可看出当时的球场大概有千步方圆,地面平整,三面用矮墙围绕着,另一面建殿、亭、台之类供助威观赏之用。诗中的“赤旗”是指球门处,一般丈余高下,多用彩绸装饰。击鞠比赛在当时非常普遍,但人数并不固定。唐人有许多描绘击鞠的诗词歌赋,展现了比赛者高超的技艺。如“俯身迎未落,回辔逐旁流”;“俯身仰击复旁击,难于古人左右射。”大意是说,击球手能俯身迎击空中还没落地的球,也能忽然勒转马头去追逐两旁地面上滚着的球,还能用球棍朝上迎击空中飞来的球,这比古人左右开弓射箭还难。唐僖宗少年继位,不务政事,专好游乐、骑射,尤其喜好击球。他曾自得地对陪侍击鞠的太监石野猪说:“我要是应试击鞠的进土,肯定能中状元。”没料到石野猪应声回答说:“要是尧、舜、禹、汤做礼部侍郎主持考试,陛下肯定落第。”唐僖宗无言以对,只是笑笑而已。

唐玄宗李隆基也是一位击鞠高手,有一次他率四名选手迎击吐蕃十人,比赛相当激烈,玄宗驰马东西驱突,如风驰电掣,所向无敌,最终获胜。唐玄宗非常喜欢热闹,人越多他越高兴,因而拔河游戏在唐朝宫中十分流行,参加者常达千余之众,旁边助威的太监、宫女更是喊声震天,那场景果真是热闹非凡。它用四五十丈长的大麻绳,两头分系小索数百条,挂在胸前。拔河者分成两队,向两头用力,在大绳中间拉一大旗为界,把对方拉过大旗为胜。拔河比赛时,常常是旁观者在旁助威,叫喊声惊天动地。而两队队员各挂着小索,背着结向相反的方向用力地拉,输者向后却步,赢者向前挺立。这与今天拔河两队面对面向后拉有所不同。唐玄宗还写过一首拔河诗,吟咏其热烈的场面:

壮徒恒贾勇,拔拒抵长河。

欲练英雄志,须明胜负多。

击鞠、蹴鞠和拔河显然都属于对抗激烈的健身娱乐项目,一般年少体壮的帝王比较喜欢。但皇帝也不能长生不老,当他们年老体弱的时候,便会转而喜欢一些对抗性稍差的娱乐项目。历代宫廷中较常见的有“十五柱球戏”。据晁公武着录《郡斋读书志》一书所载的“木射图”,该项目的运动方法和比赛规则大致是在场地的一端布置15根木柱,皇帝或陪侍的太监站在场地的另一端轮流用木球抛击木柱。15根木柱上分别用朱笔写“仁、义、礼、智、信、温、

良、恭、俭、让”,用墨笔写“傲、慢、佞、贪、滥”诸字。抛出的球击中写有朱笔红字的木柱者为赢,击中写有墨笔黑宇的木柱者为输。赢者有赏,输者受罚。这反映出当时的宫廷娱乐健身已与一些基本的伦理道德观念联系起来了。

(5)男宠与凑趣

宫廷中的太监不仅要随时随地侍候帝王后妃,而且要满足帝王的各种需求。帝王后妃高兴时,太监陪他们游玩儿享乐;帝王后妃郁闷时,太监要凑趣解闷儿。历史上还有一些性情怪癖的帝王,有的喜欢斗鸡走狗,有的喜欢游乐赌博,有的嗜杀成性,有的嗜洒成癖,更有甚者,面对宫中数以千百计的美色犹不满足,还对男宠喜好有加。这在伦理道德观念尚不十分健全的秦汉及稍后的魏晋南北朝时期尤为多见。当时宫廷生活的自由度相对以后的宋、明诸朝来说要大得多。那些踌躇满志的皇帝们在拥有了江山社稷,满足了一颗征服四海、号令天下的英雄心以后,就转而享乐人生,纵情纵欲。他们个个不可一世,睥睨天下,只要能够想得到,便可以做任何愿意做的事情。

汉代就有不少既享受女色又对男色充满兴趣的皇帝,而且置身其中,亲尝个中滋味。能充当皇帝男宠的主要包括两类人:一是宫外的美男子,包括朝臣或京师美少年:再是宫中的美貌侍从,其中就包括大量的宦官。然而,皇帝好男色,并不是基于真挚的感情,而是纵欲生活中更富刺激性的一部分内容,是将美貌可人的男宠变成一种玩物。汉代着名的男宠一是李延年,二是石显。

李延年是中山人,出身娼家,虽为男身,但相貌温婉俊美,亭亭玉立,美色可餐,而且歌喉圆润,能歌善舞。汉武帝刘彻见了李延年后,极为喜欢。不久李延年犯了法,按宫规当受宫刑,刘彻非常高兴。因为他知道,李延年受了宫刑后肯定会更加娇美。果然,宫刑以后的李延年,皮肤白皙光润,胡须消失了,嗓音更加优美动人,尤其是那腰身柔韧丰韵,胜过美女万千。刘彻对李延年大加宠爱,将他留在身边,随侍左右,有兴致就临幸于他,并让他唱歌跳舞。李延年成了刘彻赏心悦目的一个活生生的玩物。

李延年知道,皇上宠爱男色不过是一时的喜好,真正要抓住皇上的心,让皇上神魂颠倒,还得靠女色。只有聪明过人又秀色可餐的女人才会真正获得皇上那颗孤独而傲慢的心,也只有获得皇上的宠爱,才会永葆富贵。于是他想到了暂居在平阳公主府中的妹妹。有一天,李延年被传令侍驾。刘彻看上去心情极好,脸上容光焕发。李延年知道机会来了,便大展柔韧轻盈的舞姿,放开圆润活泼的歌喉,曼舞高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刘彻听罢美曲,为佳人难得而摇首叹息,竟致愁绪难遣,寝食不安。李延年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惬意。后来在李延年的安排下,刘彻在平阳公主家中见到了一位亭亭玉立,一身淡雅装束的女子。那姿容,那清纯,那雅丽,简直是一位下凡的仙女。她正是李延年的妹妹。李妹当场轻歌一曲,并踏曲而舞。刘彻立即被她的舞姿与歌声迷得失魂落魄。从此以后,美艳绝伦的李氏独宠专房,宠冠后宫。于是,李延年和他的妹妹同被汉武帝刘彻爱幸,共同侍寝刘彻。李延年佩二千石印,授协律都尉,赐钱无数。但正像李延年所预想的那样,在他的妹妹死后,刘彻对李延年渐渐疏宠,后来终被处死。

另一位以美色迷惑天子,进而大权独揽、搅乱朝纲的是汉元帝时期的太监石显。石显年少时因罪受宫刑,后入内廷充任中黄门。汉元帝不亲政事,耽于享乐,尤其喜欢音乐。石显为人奸猾,巧言令色,且柔美娇嫩如处子,因而博得皇帝的喜爱,并很快升任中书令,把持了朝政。史载,当时“事无巨细,因显自决”,石显成为“(皇)上最所信任,与图事帷幄之中进退天下之士者是矣。”石显的专权擅政曾引起正直大臣的广泛不满。将军、领尚书事萧望之上书汉元帝,指斥石显胡作非为。光禄大夫周堪、宗正刘更生等大臣也纷纷上书元帝状告石显。然而,不管大臣们如何义愤填膺,如何直言进谏,指出江山社稷的危险,汉元帝都一笑置之,认为大臣们上奏书不过是例行公事,尽臣子的职责而已,依旧我行我素。石显恃宠而骄,不可一世,迫死萧望之、张猛于先,京房、贾捐之弃市于后。这终于使那些上书直谏、指斥石显误政的朝中大臣们明白,元帝爱重石显,视为身家性命,宁失天下大臣,也不能没有石显。

石显有了元帝这座至尊至贵、权力无边的靠山,自然可以颐指气使,横行不法。但他清楚地知道,控制朝政仅靠自己一人是不行的,于是他网罗心腹,和中书仆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等人结为私党。石显看上的人,元帝也格外重视,而且这牢梁、五鹿充宗同样冰清玉洁,十分漂亮,元帝十分欣喜,大加宠爱。三位死党便充当了双重的角色:在宫内共同成为元帝的男宠,以石显为主;在宫外朝中,共同掌管要职,控制朝政,为所欲为。于是,在汉宫和京师便传唱着一首有趣的歌谣:

牢邪石邪,五鹿客邪!

印何累累,绶若若邪!

古代君主的享乐方式多种多样,解闷怡情也聊算一种。繁忙的政务、多变的政局会使君主乏味而紧张,而如何在内外左右的觊觎之下保持皇位的稳固则常常使得君主处于焦虑与不安的状态中。每当这种时候,一些聪明而机敏的太监往往会通过调笑取乐、诙谐逗趣的方式来缓解君主的紧张与压力,这些太监的一个共同特点是风趣过人、反应敏捷,能让君主高兴。有了他们,再紧张、烦躁的生活也会平添乐趣,也会感到轻松愉快。还值得提及的一点是,这些风趣的太监们除了供君主取乐之外。讽刺丑恶。由于他们风趣机敏,进谏时往往能够含而不露,从容不迫,寓谏于趣。

明宪宗时期,宫廷中有位太监名叫阿丑。他为人机敏伶俐,颇有汉代名伶东方朔讽谏的遗风,而且他极具表演才能,宪宗和宫中后妃都喜欢看他的节目。有一次,宪宗一边喝酒,一边观看阿丑与宫内侍宦的表演。轮到阿丑上台了,只见他醉眼蒙咙神情恍惚地走上台来,旁边一个侍宦喊一声:“宰相到!”阿丑只当没听见。又一个侍宦高喊一声:“圣驾到!”阿丑醉态依旧。这时,一个小太监低声说一句:“汪太监来了!”阿丑一副吃惊的模样,似乎酒意在片刻之间被吓醒,恭恭敬敬、服服帖帖地跪倒在地,拜迎大太监汪直。旁边的人大为惊讶,纷纷质问阿丑道:“圣驾来了你不怕,却怕汪太监,该当何罪?”阿丑哈哈一笑,答道:“吾只知有汪太监,不知有天子!”阿丑一不做二不休,借着酒劲,又手持双钺,踉踉跄跄地走到台上,大呼小叫地自称是“汪直”。旁边的人觉得奇怪,问:“汪直怎么拿上双钺了?”阿丑正色答道:“吾将兵惟仗此双钺耳!”边下的人觉得有趣,问:“双钺何名?”阿丑答道:“王越、陈钺也!”

当时汪直督掌西厂,上达天宠,势倾朝野。朝中有手握重兵的权臣王越和陈钺皆趋奉依附于汪直,并被其倚为左右手。三人内外勾结,屡兴大狱,且专横跋扈,人人闻而变色。朝中大臣多有上言直谏者,宪宗不但不治罪,反而怒斥:“用一内竖,何遽危天下?”阿丑借演戏之机,冒险讽谏,也为明宪宗敲了敲警钟。明宪宗听了,笑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