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沧海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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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灰飞烟灭

花易之提起全身的真气,凝视点足飞掠到书房门外,可是入眼的一幕,却是让他永生难忘的惨痛场景。

白虎痛苦地嘶吼,满地的鲜血刺痛了花易之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涟笙吃力地匍匐在地上,白虎在一边奋力地拉扯着浑身是血的她,绯月正中插在她的胸口,鲜血从伤口处潺潺流出,恍若一条小溪汇聚。

花易之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着满地的鲜血和奄奄一息的涟笙,抬起脚颤抖地往涟笙走去,一声低低的哀嚎,痛苦地嘶吼起来。

“笙丫头——”

涟笙听到来人,挣扎着抬头看着面前泪水盈眶的白虎,琥珀色的大眼睛中全是哀痛,涟笙呐呐地抬起鲜红的手,不顾胸前剧痛的伤口还在汩汩淌血。

花易之悲痛无比,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动手,颤抖的双手根本不敢去抱她鲜血浸透的身体,白衣浴血成了耀目惨烈的红色,刺鼻的血腥味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呆呆地扶着涟笙虚弱的手掌。

“笙丫头,怎么会……怎么”

“咳咳……”涟笙见来人是花易之,努力扬起一抹虚弱无力的微笑,嘴角的血沫流淌而下,伴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喷出越来越多的鲜血。

花易之知道她这是坚持到绝境了,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和慌乱,巨大的心痛和悲伤让他不知所措,握住涟笙纤细的手腕想要输入真气给她,能护一时就是一时,不能眼睁睁地让她就这样永远消失。

涟笙轻轻地挣脱了一下,无力地垂下头,咳嗽了几声才抬头,低声对着花易之,脸色惨白得没有办法血色,平日清澈灵活的大眼睛现在彻底失去了光彩。

“花……大哥,请……你……帮我……拿……神农鼎……”

勉强挣扎着说完,涟笙支撑不住,颓然倒下,扑到在地上剧烈喘息,呼吸急促,胸口的剧痛让她几欲昏厥过去,头脑的意识一点点丧失过去,在眼前渐渐黑暗过去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只有一件事……

花易之抬头看向神龛,低头又看了看虚弱如死的涟笙,虽然不知道涟笙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还是轻轻放下了她的身体,起身去拿起神农鼎,看到鼎中熠熠闪光的血莲,心中一惊,这……难道?!

连忙大步跨到涟笙身边,看着她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花易之焦虑悲催得恨不得立即去死了才好,可是那血莲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变得兴奋闪耀异常,在神农鼎中幽幽吐露光芒。

“丫头……”

花易之感觉眼眶很涩,却又不好意思在涟笙面前落泪让她更痛苦,只好强忍着悲伤把神农鼎递到她脸前。

一直悲戚的白虎看到血莲,眼睛猛地一亮,低头用嘴扯了扯涟笙的衣袖,焦急地发出呜呜的叫声,涟笙缓缓醒来,感觉意识渐渐抽离,却扔坚持最后一口气,只差最后一步,就一步!

双手沾满鲜血,看起来凄厉而又惨痛,花易之只好看着她,强忍着心口喷薄欲出的绝望悲伤,忽然想起来,羽画!

他在哪里?!他不是医仙吗?一定可以救回涟笙的!

想到羽画,他立即站起来,也不顾手上沾满涟笙的鲜血,不敢再回头看向涟笙,点足飞快向着门外奔去。

涟笙看到花易之忽然离开,知道他去找师父,虽然很想再见他一面,但是不愿意让羽画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不希望让羽画永远伤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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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的手抚摸过神农鼎,顿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迸发得夺目光彩照亮了整个大殿,身后响起一个幽幽的柔媚声音。

“你……真的做到了?”

涟笙听到来人是花袭颜,哀戚一笑,没有力气回头,也没有力气回话,只有紧紧地抱着神农鼎,眼睛里只剩最后一抹孤注一掷的决绝,看着血莲渐渐发亮闪光,她咬牙狠狠心,一把把出胸口的绯月。

瞬间,鲜血喷涌而出,喷洒到神农鼎上,溅到了血莲,洁白晶莹的血莲顿时染上了夺目的鲜红,娇艳欲滴仿佛初生盛开般灿烂,发出的光辉照射得整个屋子一片崭亮。

花袭颜看到这副场景一时有些失语,她虽然一心想要除掉涟笙得到羽画,但是亲眼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渐渐消失,她还是感觉一丝心虚。

尤其是此刻,血莲圣洁耀眼的光辉照亮整个屋子,映照在涟笙苍白如同死的脸上,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绝望的美,仿佛世界末日一样悲伤。

花袭颜呆呆地看着涟笙的生命力一分分减弱,喷薄的鲜血流入神农鼎,染透了血莲,白虎忽然凄厉地怒吼起来,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牵引,转瞬消失在大殿中,化作一缕金色光芒瞬间不见。

涟笙不知道白虎怎么忽然消失,胸口的痛已经变得麻木,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和呼吸,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用自己的血祭奠血莲。

从此以后,师父……再也不用受它的折磨了。

花袭颜看到白虎消失,心中一阵诧异,惊讶地看着涟笙的身体越来越虚幻,仿佛变得透明一般一点点消失,就在此时,一阵凌乱急促的呼吸声传来。

她的心头一紧,紧张地扭头看着门边。

白衣沾血,面色苍白,不比涟笙好到哪里去,花袭颜看着羽画虚弱地几乎无法行走,被花易之半拖半抱地拉到书房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眼前只有大片妖艳夺目的血红,他的涟儿……他的涟儿就那样独自躺在血泊当中,身体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好像下一秒,就要永远消失。

羽画想要去喊,可是努力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心痛,也感觉不到自己生命在继续。

心中只充斥一个事实……那是涟儿!

那是他深爱的涟儿!

花易之紧张不已,扶着站立不稳的羽画气急败坏地怒吼。

“你快想办法救她呀!”

涟笙听到来人,缓缓地、艰难地扭头,手中死死攥着神农鼎,身体一点点变得虚无,终于……扭头过去,看到门口的阳光照射过来,那个高大洁白的身影也如梦幻般的透明。

气若游丝的微笑浮起在涟笙的脸上,她眼前一片灿烂的光芒,什么都看不清楚,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师父……师父……”

眼前不断闪过和羽画在一起的画面,缓缓的,缓缓的……阖上了眼睛,清泪顺着脸庞留下,一道金光闪过,涟笙的身体,彻底消失不见……

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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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空空荡荡,一阵风吹过摇晃得窗户发出响动,屋子里寂静无声,甚至可以听到呼吸的喘气的声音。

花袭颜松下一口气,扭头看着如同被定身一般的花易之和羽画,眼中有着得逞的喜悦,摇摇头转身出去。

花易之双腿一软,再也顾不得羽画,一声悲伤的哀嚎响起,猛地丢下羽画摇晃的身体朝着涟笙消失的地方扑到过去。

“丫头……丫头……”

花易之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双拳狠狠砸在地上,眼泪大颗滴落,和涟笙的鲜血融合在一起,光滑地面上汇聚成一股凄艳。

羽画猛然被他丢开,身体如同一片破布一般坠落在地,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眼前是刚才涟笙消失前,最后一抹惊心动魄的微笑。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她的清脆嗓音,呼喊着自己。

“师父……师父……”

羽画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逝,可是又有一股奇怪的热流在体内疯狂流窜,他干净不到痛,也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涟儿……我的涟儿……

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一句

我爱你……师父爱你!

涟儿……你听到了吗?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从此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徒留我一个行尸走肉而已!

涟儿……

我的涟儿……

羽画的头脑中再也没有了意识,只有痛苦仿佛拉锯一般撕扯他破碎的心,再也忍不住胸口喷薄而来的冲动。

猛地挺起身体,捂住将要裂开一样的胸膛,大口鲜血喷了出来,羽画按捺不住地嘶吼起来,如同被猎杀的野兽,发出欲死的绝望哀嚎。

“啊——啊——啊——”

羽画就这样仰天哀嚎,周身迸发刺目的光亮和气势,震撼得天地都一齐失去了光亮,好像天地万物都被他欲死的悲恸感伤。

花易之惊诧地看向羽画,被白色的巨大光芒包围,生怕再过一刻他也消失在无边的光芒中。

手中的神农鼎忽然开始低声悲鸣,好像有了生命一样,花易之惊诧地低头看着手中的血莲,一边闪耀一边缓缓绽放。

这……血莲盛开!

鲜红娇艳碧落血莲就这样慢慢打开花瓣,舒展开来,在神农鼎中静静绽放,流淌着无限的柔光。

花易之连忙抬头看向羽画,可他就好像是散去他所有的生命力一般绝望流淌,花易之强忍悲恸,心有不忍,想起涟笙的惨死,眼泪再次涌上。

羽画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周身的光芒散尽过后,花易之惊诧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那是羽画吗?

他的……他的头发!

一头如雪的白发随风狂舞,羽画的身体如果枯朽的蝴蝶在风中缓缓倒下,定格成一幅惨绝人寰的悲伤画面,皎洁如莲的脸上一如既往的俊逸,现在却满脸死灰,紧紧闭着双眼,耳畔散落的银丝乱舞。

爱让泪成灰。

爱让心成血。

涟笙用自己炙热的心头血,为他盛开了一朵碧落奇葩,以自己的生命用最决绝的牺牲,得来羽画青丝成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