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跪罚之后,涟笙感觉自己与师父亲近了许多,想来师父只是不善言辞,关心自己的心却是真的。指导自己医术的时候少了一份冰冷,多了一分细心。对师父的感激不胜言表,只能愈加认真地学习医理,以求报答师父的恩情。
羽画上仙感觉到徒弟的勤奋,心底喜悦,却也未曾表露,只是默默在心底赞许,从旁指导,涟笙的医术进步飞快。
“小包子,快来快来,看师叔带什么好东西给你啦。”一听就知道是旭尧师叔,每次都像孩子一样,带着他们东奔西跑,自此那次贪玩误事之后,不管他们怎么劝,涟笙都不肯再出去玩了,旭尧只好带回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让涟笙欢欣不已。
涟笙放下药罐,走到大殿,看着旭尧师叔手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比小狗大不了多少,毛蓬蓬的像个小球,墨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害怕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顿时,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从旭尧怀里接过小东西,轻轻地抚摸它柔软的皮毛,它也好像很享受涟笙的抚摸,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看着涟笙眼里的喜悦,旭尧也跟着一起笑了,他从心底里怜惜这个可怜的小丫头,只不过这丫头平日里只对自己师父尊敬,对他这个师叔总是横眉冷对,很难讨得她的笑脸。“怎么样,小包子,喜欢吧?”旭尧摸了摸小东西的头问道,涟笙笑眯眯地抬头重重点头,
“嗯,喜欢,谢谢师叔!”一向看多了这丫头的冷脸,忽然笑得这样灿烂有些不习惯,愣愣地看着她清澈美好的笑容,心里感慨,这丫头,什么时候起,也变得这样好看了呢?没有惊心动魄的容颜,只是眉眼如画,笑脸甜美,让人看了也忍不住心底一颤。
顿时,旭尧有些羞赧,努力忽略自己心里莫名的一动,不自在地眨了炸眼睛说:“这是雪球兽,用来观赏好玩的,没有特别的技能,你就当它给你做个伴吧。”
涟笙快乐地抱着雪球兽,点点它的小鼻头问,“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小白,你喜欢吗,小白?”
旭尧被雷得扑哧一笑,“白色的就叫小白啊,你这名字取得也忒俗了啊。”
涟笙白了他一眼自顾自道:“没关系,小白简单好记,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宝贝兽啦,小白小白……”抱着小白快乐地笑着,旭尧静静地看着温馨画面,觉得是那样和谐美好,真希望永远,都这样美好下去。
自此有了小白,涟笙的生活更加丰富了起来,每天不仅要做自己的饭菜,还得给小白预备,好在它吃得不多,闲来无事就呼呼大睡,涟笙看书配药时,它也乖巧地在一旁不予打扰,安静地看着主人,看着看着就打起了盹。
而旭尧师叔,更是打着看望小白的名号,三番两天往南舒岛跑,惹得涟笙都好奇,“师叔,是北畅岛不好玩,还是你实在闲来无事啊?”被涟笙问得发窘,只轻轻地点了她的小脑门,“小包子多管闲事了吧,本师尊是来看望小白的。”说得冠冕堂皇,涟笙也懒得理会。
“其实,我是想来陪你,不想让你孤单。”旭尧在心底说。
师父对旁人的事情并不关心,终日不是在药房就是书房,默许了小白的存在,一日,师父清早叫醒涟笙,要带她去飘渺峰顶的竹林采药,许久未曾出过门的涟笙兴奋地如同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笑个不停,一会儿问这一会问那,到了竹林,师父去山下的溪边打点水,因为涟笙没有武功,走起来辛苦又缓慢,让她坐在原地休息。
林子里的风清新舒适,让涟笙觉得无比凉爽,忽然听到耳边有类似咆哮的叫吼,这,难道是野兽?
涟笙顿时紧张起来,自己手无寸铁,且不会武功,万一真的遇到野兽该怎么办?崩紧了神经盯着竹林。
溪边的羽画也听到了兽的吼声,心下一惊,不好,立刻脚尖点地飞快地向山顶赶去,等他赶回山顶,看到了却是让一贯冷静的他都惊诧的画面。
一头巨大的花斑白虎如同乖巧的猫儿一般卧在涟笙身边,舔了舔她的手心,惹得她咯咯直笑,她轻轻抚过白虎身上华丽的皮毛。
“涟儿,这……”羽画也不知说什么好。
“师父,您回来啦。”涟笙快乐地起身,白虎也一并站起,在涟笙身边,略带警觉地看着羽画,“师父,没关系啦,白虎很乖巧不会伤人的,对吧”说着摸了摸白虎的脑袋,那白虎也颇为享受的点点头。
“涟儿,这是上古四大神兽之首——白虎,神农氏炎帝家的守护神兽,性情凶恶,却为何单单对你这般温顺?”
涟笙也没想到这老虎来历如此不凡,瞪大了凤眼,“我也不知道,它猛然冲出来,把我吓得不轻,它却仿佛认识我似的,过来舔了舔我的脚就卧下来了,看起来没有丝毫恶意。”涟笙也很奇怪。
静静地思索了一刻,转向涟笙:“涟儿,你可听过“碧落血莲?”
涟笙大惊,难道,师父身上真的有那所谓的血蛊吗?傻傻点头,“听过,只知道那是上古神物。”
羽画轻轻颔首,“不错,它归我保管。”
涟笙脑袋里嗡嗡地一片,不解望向身边冷清的师父,师父让她告别了那白虎,临走回头看着那白虎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心底被什么狠狠一撞,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随师父回到南舒,“随我来吧。”师父对涟笙说,带着她走进书房,从未进过师父的书房,小心紧张地跟在师父身后,生怕出错,书房比药房还要宽阔,里面几个架子上慢慢的都是典籍,只是有一面墙下,却是一个小小的神龛,师父带着她走过去,那神龛附近是师父偶尔修习打坐的床榻,神龛上放置一个鼎,鼎内悠悠的冒出光芒,淡淡的很难看清,仿佛鼎里面收纳了什么东西。
涟笙的心猛然疼起来,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一般呼吸困难,羽画察觉到她的异常,只见涟笙脸色苍白地问到:“师父,这……”“这是神农鼎,这里面,养着碧落血莲。”冷清的语调,话语平静的在涟笙耳边炸开。
“这就是碧落血莲?!”涟笙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神龛上的神农鼎,羽画知道这很让她惊讶,继续慢慢道,“这是世人寻觅的至宝,也是我身上血蛊的解药。”
涟笙慢慢回过头,看着师父冷清的脸庞,大眼睛里都是迷惑,师父……真的中了血蛊?
“这血蛊,是命中注定,我曾与炎帝家的小女结亲,只可惜尚未婚配,炎帝已死,女儿不知去向,炎帝怕我家毁了婚约,在我血液里下了血蛊。”师父平静的语调在叙述,平静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身世。
结亲?师父,已经有了未婚妻了?一瞬间,涟笙觉得自己的心痛得比刚才还要厉害,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努力忍着不让它们出来,颤抖地问:“那血蛊,该如何解,若不解,又会怎样?”
师父沉默了很久,转过头,看着脸色惨白的涟笙,正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倔强地看着自己,大眼睛里都是忧伤。
闭了闭眼睛,薄唇轻启:“血蛊的唯一解药就是血莲,但是血莲乃炎曦圣女的圣物,解法不得而知,血蛊一日不解,我就永远不能爱上任何人,永远不能动心。”
如同晴天里的霹雳,涟笙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了,听着师父低沉的声音在继续:“我必须找到炎曦圣女,与她婚配,此蛊方可解,在此之前,不能动情,不能动心。如果背叛誓言,我会受血蛊噬心而死,而与我交合之女,会被打下地狱,万劫不复。”
涟笙终于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奔到师父身边,紧紧地从后面抱住他。“师父,这么年,您一定很苦对不对,涟儿知道您不是冷面无情,而是不能有情,独自这样忍受血蛊之苦,涟儿也为师父心疼,从今以后,涟儿会好好照顾师父,不让师父孤单……”
从未与人亲近过的羽画,身子猛地一震,身后的弱小身体正不停颤抖,泪水沾湿了他无暇的白袍。听着涟笙抽噎的话语,他的心,紧缩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这样陪伴自己,感受过自己必须无情冷漠的苦楚,涟儿,却都明白。一向平静的心忽然有点紊乱,带着点点疼痛和温暖,这种不曾有过的感觉,让羽画惶恐不安,但又舍不得推开,大厅里,只剩浅浅的呜咽,和自己薄薄的叹息。
涟笙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房的,失魂落魄的坐到床头,小白立刻扑到她怀里,蹭了蹭她的下巴,好像看出了涟笙的伤心,轻轻地叫了一声,乖乖地不动,任涟笙抱着。
涟笙把脸埋进小白温暖的长毛里,泪如雨下,落地无声,窗外的月光正好,今夜,却觉得格外冰凉。
兀自伤心的涟笙未曾发现,窗外有个白袍胜雪的挺拔身影,在窗外静静叹息,凝视着自己。
<ahref=http://www.*****.c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