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正坐在电脑旁劈噼啪啪地敲打着最近的一些心情,静静打来了电话。自从分开后她总时不时地主动从宿舍打电话过来向我报告学校发生的点点滴滴的八卦新闻,对此我给她的解释就是过于无聊,她气得曾有整整一个星期没给我来过电话,但之后又忍不住打来了。
“你知道吗?阿娇和那个办公室主任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上次还出去旅游了。”静静语气和兴趣都很高昂地说着。
“我知道了,你上次就已经说过了。”我常觉得这些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没必要知道,可也不愿意打击她的兴致。
“你先听我说我完嘛。听说上次旅游的事情被那个主任的老婆知道了,昨天跑到学校在操场那里打了阿娇一个耳光呢!”
“是吗?那可有点严重了!”
“是啊,不知道那个主任承诺给阿娇安排工作的事情会不会就此报销呢!”
“你管她那么多干吗,各人都有各人的生存方式和手段,先管好你自己吧,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对阿娇的做法不置可否,生活的方式可以五花八门,在我看来,谁都没有对或错。
“反正你在广东都有工作了,我还担心什么,大不了你去和那个小日本说一声,让我做他秘书得了。”她嬉皮笑脸地说道,“对了,杜兰回来了。”
“她回去干吗,不是在宋安的老板的一个朋友那里做得好好的吗?”
“她说工资太低了,才九百一个月,所以就辞职了。现在成天又在宿舍策划要和宋安一起开什么化妆品店,总之她为将来的计划打算还满多的。”
“你们现在不在一起吗?”我问道。
“现在我们三个都很少在一起的,杜兰经常和她那个在医院工作的老同学一起出去玩,我和小芳跑跑图书馆、看看篮球赛,要不就到教室去看电视,挺无聊的。真想快点毕业算了。”
静静说得很无奈,我却越来越想念学校的生活,几个月来,我一直把这种想念埋在心底,想着只要努力工作,就会慢慢习惯目前的生活。可是学校那熟悉的篮球场、操场,还有对我来说最大功效是用来打瞌睡的课桌,教室门外四季常青的树木和傍晚准时点燃的昏黄的路灯,水泥道上一对对悠悠漫步的情侣,还有不得已送给小卖店老板的我心爱的小狗嘟嘟。
想着这些,我默默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落泪。我人生中最最宝贵的天堂般的大学生活,就这样要在我的逃避中接近尾声吗?多么想和那些相亲相爱的人们一起,走过最最有限和向往的岁月。
突然有点害怕,我该不会一辈子都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中不能自拔吧,我惊讶地发现,内心深处埋藏着的是对回到以往生活的深深渴望。
我有股明天立刻辞职回学校的冲动。但冷静下来想想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还是到时候再请假回去吧。
春节在我每天的期盼中终于临近了,我迫不及待地向井藤先生获准了二十天的假期,可等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学校已经变得很冷清,大半的学生正拖拉着行李箱往车站赶。静静和小芳还在宿舍里等我,杜兰出去玩了还没有回来,久违的宿舍里一片狼籍,据说对毕业生早已不玩大扫除和检查卫生那一套。
晚上杜兰没有回来,第二天晚上很晚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长相一般、以我的眼光还勉强过得去的男生,我和静静猜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杜兰开始喜欢脱离我们独自行动,她交往的一些人也开始神秘起来。大概就是我脱离她们的那段时间吧!
我们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今天早已不是我们宿舍第一次留宿男生了,早在上上个学期的时候,好几次和一些我以前的老同学及他们的朋友——后来成为她们新朋友的男孩子玩到很晚回来的时候,就有让他们翻墙进入我们宿舍留宿一晚的习惯。当然,我们谁都不愿意把床让给臭烘烘的男人,因此他们也只有睡地板的份。特别是临近期末考的时候,白天我们去上课听老师划重点的时候,就让他们藏在宿舍里没日没夜地帮我们抄小纸条,用以考试的时候以备后患。
潘娜和李赛兰对此种种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干脆聪明地和我们统一战线,也好在考试不劳而获。
令谁也没想到的是,杜兰竟很自然地穿着睡衣和那个我们男的一起躺到了她自己的床上——我的上铺!
我和静静都瞪大了眼睛偷偷互相对望了好几次,她不是刚从宋安那里回来吗?一直宣称对爱情忠贞不二的她怎么会……
第二天下了很大的雪,大家都很雀跃,一早睡醒来就约了几个以前一起唱过K的男性朋友,穿戴齐全地准备去附近的小山上打雪战、照相。
下楼没多久,我发现忘带手机,于是返回宿舍去拿。打开宿舍门的时候,见潘娜捏着话筒,脸色煞白地坐在桌子旁,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一只手上还燃着一大截的香烟。我知道潘娜一直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吸烟的习惯,不过在我看来也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或者喜欢耍酷的年轻一代罢了。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啦?”
她没有理我,于是我拿了手机自讨没趣地出去了。
下楼后我对她们说:“潘娜的样子好象很不正常。”
“她什么时候正常过啊,大惊小怪!”静静不以为然地说道。
和静静她们走了好远,我眼前还是不断浮现出潘娜那凄惨的样子。
“不行,我看我还是回去看看吧,安慰她几句也好,李赛兰也回家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怎么关心她的我突然担心起她来,“你们先去玩吧,呆会我会过去找你们。”说完我扭头就往回宿舍的路走去。
“她又哪根神经不对劲了?”我听静静在后面说。
事实证明,我那根错位的神经的指示是正确的,当我赶回宿舍的时候,鲜血正汩汩地从倒在桌上的潘娜的手腕处流出,我居然被吓哭了,慌乱地一把抓过床上的枕巾捂在她手上,一边迅速用手机拨打了120求救电话。
由于发现得及时,潘娜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我们四人守在医院里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导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坚强不息,不管我们四个怎么打击、奚落和戏弄都屹立不倒我行我素的潘娜,居然会为了一个男孩子玩起自杀的游戏,看她平日里言语开放,没想到内心却那么专一。
即使在一起住了将近三年,我们仍不完全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