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遵守和林帆的约定,和最亲密的朋友们坐火车到了广州。
一出广州火车站站口,加入川流不息的人潮,我们竟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慨。
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看不见在校园时随时抬头可见的蓝天白云,身边的每个人似乎都是在为活着忙碌,却没有人去思考活着究竟为什么而忙碌。
杜兰很快找了个借口独自去了宋安那里,我们三个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个好的去处,最后不得不一起去了静静藕断丝连的男朋友——我的初中同学方成林那里,暂时借住在方成林的哥哥的一个请假回家的朋友家里,也总算是有了个落脚之处。
至于杜兰,从上学期起的变化就很大,我们对此无话可说。
我们忙于在南方人才大市场奔波着找工作,广州给我们的感觉就是整天轰鸣着的汽车开过的声音不绝于耳,我们几个打心底不喜欢这座城市,但却不得不想方设法跻身于这里,这就叫无奈,是我们踏出学校大门后第一次感觉到的深深的无奈。
找工作无一例外地碰了壁,每个公司都会问你在哪里做过,有些什么经验,我们开始在心里咒骂该死的老板,谁是从娘肚子里生下来就有经验的呢。
随着方成林哥哥的朋友从家乡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哥哥的脸色也越来越差,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吊儿郎当的弟弟一次领回这么多人,还要管吃管住,能高兴吗?
倒是静静晚上照例和方成林在一起笑得不亦乐乎,当着我两的面就躺在对方的身上,关起门来嘻嘻哈哈的。
晚上,静静愁眉苦脸地对我说:“方成林想和我发展进一步的关系,他嫂子今天还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怎么办?”
“该做的你们都做过,还有什么进一步的关系可以发生的?什么怎么办?选个时间结婚得了。”我略带讥讽地说道。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都快呆不下去了。”
“看你不是挺开心的吗?”
“我早和你说过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这次是没有办法才会到这里来的。看见他那副不负正业的样子,我就心寒。”
我叹了口气:“早劝过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了,不就是出去吃了几次饭,然后回学校的时候帮你背过几次包吗?”
“以前的事情你就别说了,我现在是真的很想和他分开。”静静一副很悲惨、甚至被欺骗的样子。
“既然这样,我们就离开这里吧。明天去找房子,先租个房子住下来再说。”我说。
“可是我们身上的钱加起来不过一千多点,租个房子就没钱了,那还怎么找工作啊?”小芳担心地说道。
“你忘了我的学费因为没凑齐所以还没交呢,我把它存在卡里了。”我在心里暗说:爸爸,对不起了,我花这笔钱也是为了赚钱。
他俩为我的毕业证担忧,但还是默许了我的做法。
苦难的历程
跑了一整天,终于在棠下村找了处当地来说最便宜的单间房,每月房租400元,虽然不大,总算厕所厨房齐全。交了一个月的房租和一个月的押金,买了床、煤气和一些简单的厨房必备餐具,总算是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暂时安身之处了,虽然很辛苦,但我们很高兴,第二天我们没有出去,搞完卫生,买了些菜和啤酒庆祝了一番,吃饭我们是在地上垫上报纸来解决的。
为了找工作方便,我买了台手机,于是剩下的钱也不多了。
我们面试了一些职位,大部分叫我们去公司面试的都是些搞推销的职位,听说要是推销不出去他们的那些保健产品,可能连一分钱工资都拿不到,还得自己倒贴车费什么的。尽管主管招聘面试的人说月薪上万说得如何天花乱缀,我们都没兴趣去冒这个险。
沈小芳去了中山,下午的时候她突然打电话来对我说不对劲,说一下车就有人接她,对她热情得不得了,并带她去了一处住所,一坐下就给她倒水按摩什么的,我详细地问了她屋内的情景,毫无疑问有是搞那种非法传销的,于是叫她赶快回来。
快到晚上小芳才打电话回来了,由于联络不到她,我和静静都很着急。她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哭,一开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我们才弄清楚原来她在汽车站找车的时候被人抢了,她抓住包不放的时候,几个人威胁说要打她,还重重地推了她几下,她又害怕又委屈,好不容易从衣服口袋里找出一块钱的硬币来打电话。
我安慰了她几句,问清楚了她具体的地址,和静静马上坐车赶过去把她接回来,找到小芳的时候,她正坐在一个角落,将头埋在膝盖里,似乎还有些许的颤抖。我心头一酸,直想流泪。
这就是曾经风华绝代的我们吗?在学校目空一切、我行我素,一进入社会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但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承认被打倒。
静静把外套脱下来穿在她身上,对她说:“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我们大家都没有睡意。
“你也真是的,出去面试干吗带那么多的钱啊?现在都没了,怎么办呢?”静静首先打破了夜晚的沉默。我用手肘轻轻碰了下静静,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我休息一两天就回去。”小芳说。
“你也别难过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学校去算了,有什么了不起的。”静静安慰道。
可是她们难道就没想过,回去后又能做什么呢?继续念书、玩耍,然后等着毕业以后再失业。那还不如早点在这里拼斗,早点度过这必经的艰难,寻找属于自己的某个契机。
考虑到小芳的心情而没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很担心她们走了以后的孤单。
我拿出350块钱递给小芳,“我这还有七百块。每人一半,再努力看看吧,不能就这样被困难打倒了。”
“对!我们一定要努力,就不相信还真能把我们给饿死。”静静马上改口附和我,真不愧是我的知己啊。
也许我们每个人在开始离开父母的怀抱出来独自讨生活的时候,都要经过这重重的打击,都要通过这段苦难的历程来体会生活的艰辛吧?这应该也是上帝的安排!我在心里这样默默安慰着自己。
考虑到人才市场的应聘没什么效果,我们开始到附近的工业区的厂门口逐一寻找招工启示,静静说那一刻做员工的心思都有了。
要么就呆在屋子里看前程招聘报,然后一个个地打电话过去问,绝大部分的回复是已经招到了,看来找工作的人还真可以用天上的繁星来比拟。
又一个星期过去,静静和小芳看着口袋里的钱。信心渐渐被消磨殆尽,称无论如何要用口袋里的钱买一张火车票回去了,至少回去做家教也比在这里瞎转悠好得多。
然而我想到回学校,一定会更头痛,因为我知道自己还没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见她们的态度坚决,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说什么,“至少我还能在这里住将近二十天,何况你们回去后我也有了后援,所以你们先走吧。”我说。
他俩终于走了,“撑不下去的时候就赶快回去!”这是静静临走时对我说的话。
空空的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我的胡思乱想在空气中四处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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