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明末饮食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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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请勿买椟还珠

赵百万,原名赵能,只是后来成了杏山镇最有钱的商人,家财万贯,人们也便顺口这般唤他。他也算是白手起家的人物,早年只不过仗着自己家姐做县衙老爷的小妾,攀附上了这么点关系,愣是把一家破败亏损的小商行,折腾到如今这般红火的光景。不过终归是乡间的爆发富而已,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名唤赵芳芸,请了私塾教她识文断字,平日里还跟着驿丞家的官小姐学习礼仪交际,倒是生生把女儿教导的仪态万千。

这些事情我李拓拓自然回头才知晓,只是他在偏厅等赵老爷的时候,李家那两兄弟满面红潮,一口一个赵小姐怎么好怎么好的,听得他耳朵都生茧子了。那李家大哥存山,更是眯着眼睛,口中念叨李家村最漂亮的闺女都没赵小姐一根指头好看。这李拓拓可就纳闷了,貌似刚才那姓赵的小姐愣是没出轿门一步,这小子光听声音便能听出人家貌美如花啊!

他们等了约莫一刻钟,那赵老爷仍没有出现,李拓拓手边的茶水都喝干了几次。那茶水也算是寡淡,估计是些最低档的砖茶冲泡而成,充其量只能解渴罢了。他正想站起来,好好欣赏下这个古代富商家的宅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管家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小山,李村长托你们找我干嘛?”那李管家开门见山说道:“今天我们小姐烧香回来,你们两个兔崽子差点惊吓了小姐。”

“是,是。俺们明白。李叔别见怪。这里是点好东西,想托着找老爷卖卖。”李存山终归年龄大些,圆滑点。李存海见他兄长眼神示意,忙把怀里的包裹托上来。

李拓拓忙制止了李存海的进一步动作,哪有生意未谈,先把自己底牌亮光的啊,这还怎么谈生意啊。虽然来自后世的他,对生意本来就一窍不通,可是在电视剧以及书籍的渲染之下,怎么都比这些古代最底层的小人物厉害些吧。

他接过小海的包裹,对那李管家微笑了下。缓缓打开层层布卷,故意将那动作放得迟缓优美,装十三装到李拓拓这种程度,也算是一种境界了。并且他深知这玻璃类的器皿,需放在阳光灿烂之处,才能充分反射光线,显得极其光彩夺目。那施华洛世奇不就是这么干的嘛,愣是靠着灯光与营销,将那玻璃卖出了水晶价。连现代人都能迷惑,更何况这压根儿就没有玻璃的时代。

李拓拓打开最后一层布料,将那两枚小小的玻璃瓶托在掌心。

那李管家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见之下,瞳孔立刻放大,口中惊呼道,天下竟有如此精美之琉璃壶,没有一丝杂质,犹若清泉凝结而成。

“小山,这个我可以做主。这个数,卖给我们老爷吧。”那李管家见李拓拓这般气度仪态,也不敢欺瞒,对他比划了下:“八十两银子!”

“八十两!”李拓拓还未回应,身侧的李家两兄弟都齐声惊呼,这个数字实在惊悚了,他们村娶个媳妇,也就五两银子啊。

李拓拓沉吟了下,转念一想,这两枚小小的玻璃瓶,都能卖这个价钱,那其余的东西呢?

李存海见他没说话,怕李管家一恼火改了主意,忙拽了下他的袖子。

“这个价钱可以,只是你用八十两银子购买这瓶子,却不想知道这瓶中是何宝贝吗?”李拓拓笑笑,指着瓶中剩余的白色粉末——味精。

“这……”李管家询问。

“可别是做那买椟还珠之愚蠢事。”李拓拓嘴里不客气,脸上不动声色,买东西不就是考得这种连唬带诈嘛。

那李管家刚才便留意那瓶中粉末,以为不过是些珍珠末子罢了,不足为奇。这时一听李拓拓如此说话,不由凝重起来。他思索了一会,对他们三人一拱手,唤那小厮速速去请老爷过来。

这次那赵老爷倒是来得紧,人未到,笑呵呵的声音已从外厅传来。这赵能赵百万,中等身材,腰圈儿略微有些发福,微胖的脸上挂着一撮胡子,皮肤白里透红,满面笑容,看上去很是喜气。他身着一件酱紫色的丝绸袍子,边上滚着深红的绣边,手上戴着枚青色的玉扳指。这也是李拓拓穿越回明所见之人中,第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人物。

李拓拓朝这赵老爷拱手问候,一脸坦然,倒是身侧李家两兄弟一直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赵百万赵能满目含笑地说道:“鄙人来迟了一步,让这位公子见笑了。请坐,请坐。”他见眼前这位年轻公子,虽然一身农家服饰,但面皮白皙,谈吐落落大方,显是非一般人。

李拓拓微笑,寻了个圈椅坐下:“谢赵老。”

“李公子,看得实在面生。是何方人士,如何称呼。”赵能问道。

“在下杭州钱塘人氏,赵老爷可以叫我李拓拓。”李拓拓说道。

赵能见这公子自呼其名,这大明末年,虽不像先朝这般讲究,但没个“字”,正也说明这人不是秀才或者官宦之家。他松了口气,刚才看这琉璃壶品相,显不是一般人家所有,刚才还担心这李公子怕是哪位官家少爷,偷了家中物事贩卖,钱财是小,惹了麻烦便糟糕了。

他们两人寒暄了一番,相互口是心非地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语。李拓拓见这赵老爷迟迟不提那琉璃壶之事,心中不由烦躁起来。

“赵老爷,咱们长话短说,您请取一杯清水来。”李拓拓说道。

“去,取杯清水。”赵能呵呵笑笑,眼中闪过一丝看好戏的表情。

丫鬟麻利地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中间搁着一盏装满清水的白色瓷杯。

李拓拓示意丫鬟把瓷杯放在他面前,然后打开玻璃瓶,便往清水里头掸了些白色粉末。细细摇匀,等粉末完全溶解后,搁在桌面,向那赵能做了个请的手势:“赵老爷请品尝。”

赵能见他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表演,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他朝一旁李管家努努嘴:“李管家,你试试。”

那李管家端起瓷杯,很是不情愿地抿了一小口。一瞬间,李管家竟然有种感觉,好像是要把舌头也要咽下去了。平日里他得了空闲,去那茶楼里听人说书,每每谈及皇宫佳肴人间美味,都是在那形容鲜美程度是吃到嘴里,就连舌头都要咽了下去的感觉,当时听到呵呵一笑,觉得说书人着实夸张。哪里想到此时竟真有这般感觉,那鲜美的汤水如醍醐灌顶般顺着他口腔蔓延,整个嘴里都是鲜美的滋味。让人不忍下咽,待到咽下去的时分却真是惋惜。

李拓拓笑笑,看着李管家一脸陶醉的表情。经过前日里李大娘家粥菜的的事件后,他很理解这个时代人对味精式鲜美的渴望了。

“真是太好喝了,李公子,真是神人也。”那李管家口沫横飞地说道。

赵能皱了下眉头,这李管家实在上不得台面,平日是也算沉稳之人,今日却也这般浮夸叽叽喳喳,就算是吃了龙肉,也不用这样吧。我倒要好好尝尝,这是什么个滋味,他心想。赵能接了杯子,也不管那李管家口水粘着,含了一口细细品尝。一尝之下,赵能顿时双目放光,呼噜一声站起身来,那张微胖的脸上起了一层细密汗珠子,“李公子可否告之在下,这是何物?”

“你自己来看吧。”李拓拓笑笑,不置可否地托举着小玻璃瓶,那赵能赵老爷恨不得眼珠子都剐了他手心。他快步上前,挨着李拓拓的身子,仔细看那玻璃瓶中粉末。

可能挨得太是紧密,忽然李拓拓心中一动,自己后背处似乎有痒痒处。只见那赵能眯着眼睛细看粉末,身子紧贴他的后背处。因为他穿的是丝绸,料子轻薄,李拓拓都能感觉到赵老爷的下身隔着几层布料,抵在我后腰眼,又软又暖和,弄得李拓拓一层神情恍惚,差点连手中瓶子都托拿不稳当。

李拓拓骇得不敢回头,那赵能也是全身心都投在粉末上,嘴里嘀哩咕噜念叨着些什么,似乎并未觉察到自己的下身正摩擦着李拓拓的身体。

乖乖,卖个东西,还要被吃豆腐。李拓拓心想,怪不得后世自己几位女同学,死活都不愿去做那保险推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