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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连蒙带唬

那冷寡妇见朱载坤一直盯着自己,便有些后怕。从钱德才暴打孙大赖时朱载坤毫不在意的神态中,她便看出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不是个寻常人物,就算不是王侯公孙,至少也是当朝权贵大员家的少爷。那孙大赖与他比起来,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了。可是他教训了孙大赖固然是好事,若他也看上了自己,想把自己纳入房中,又怎生是好?想及此处,冷寡妇心头不由略上一层浓重的悲哀,莫非我冷书君真的便只能是这般被人锁入后宫的命运么?

她正琢磨着该如何应对眼前这势力更大也更无法反抗的小少爷,那边朱载坤却开口了:“冷姑娘,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告之。你这店门口柜上为何有那么多的酒坛,上面还写着很多人的名字?”

冷寡妇心事重重,竟没有听清朱载坤所言,回过神来之后请朱载坤复述一遍,她才道:“先夫家中有个祖传的酿酒秘法,酿出来的酒香气醇郁,口味甘甜,因此世代酿酒为业,开的这家小店在远近也是颇有些名气。奈何自从奴家过门不久,先夫便一病不起,公公婆婆又本来体弱多病,几年下来,虽开着这么一桩买卖,日子却是常常捉襟见肘。小女子自打接管了这酒楼,自然想要多赚些钱出来。见窖中有不少陈年老酒,都是十几年二十几年的佳酿,便生出这么个主意,越是年头多的老酒,价钱越是贵。也是赖着四方酒客的照顾,这么些年生意越来越好,一些喝不完一坛的,还特地要我给他留着,奴家便在那门口置了个柜子,专门用于放置那些酒客剩下的酒。”

朱载坤微微点头接道:“偏偏那些买卖人公子哥还好显摆自己腰包里有银子,于是便专捡贵的要,你这店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可是如此?”

冷寡妇眼睛一亮,忙道:“正是如此。公子年纪不大,却是好见识,奴家佩服!”

朱载坤也不谦虚客套,顿了顿又道:“冷姑娘,莫怪我交浅言深。方才听你说话,你公婆如今也都不在人世了吧?既然如此,你一个年岁轻轻的妇道人家,为何不再找个夫家,反仍是这般抛头露面,整日提心吊胆呢?”

冷寡妇脸色便是一黯,微微垂下头去低声道:“奴家有时也不知道这是为何?相公离世这几年,奴家既要照看公婆,又得出来看这酒楼,不知怎的,竟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虽说苦些累些,倒也衣食无忧,有时候奴家想想,如若真就找个人家嫁了,每日闷在房里,奴家都不知道那日子该如何打发了。”

嗯,家里呆不下,这大概就是天生女强人的性格吧。如此看来,这女人倒是很适合来作我第商业计划的执行者。不行,我得想些办法,哪怕连蒙带唬也得把她弄我身边来给我打工。这年头想找个这样的女人可太难了,况且又是个绝色美女。朱载坤暗中寻思,口中却是追问道:“可如今你既已得罪了孙大赖,又作何打算?”

冷寡妇心中叫糟,这小公子果然语出不善,这就开始要入正题了,自己要如何绝了他的心思呢?犹豫半晌,她才幽幽一叹:“奴家本也还没想清楚。不过公子一问,奴家倒是有了决定。如今既已与他撕破脸皮,这酒家想是开不得了。说起来奴家本就是个妇道人家,这般整日抛头露面的已是大为不妥,如今夫家再无一人,这偌大的京城奴家也没什么好牵挂了。待奴家将这酒楼转出,便要收拾细软回老家去了。”

朱载坤摇摇头:“姑娘此举并非上策。我倒是有个去处,只不知冷姑娘是否愿意呢?”

终于来了,想不到你绕来绕去,却果然也与那孙大赖是一般货色,只想要将我收进房中。冷寡妇冷冷看了朱载坤一眼,起身道:“这世道难测,人心险恶,小女子决心已定,公子就莫要再让奴家为难了。”

“决心已定?我看不见得。”朱载坤见冷寡妇似有离开之意,叫道:“姑娘刚才已经说过,你早习惯了这般奔波经营的日子,所以你不会走的。你若真要走,那公婆病故之后你便走了,为何还要在这里继续忍受孙大赖的纠缠?”

顿了顿,朱载坤又意味深长道:“这世上其实有许许多多的事,表面上看是不当做的,一旦做了,难免会惹人指指点点。可是我倒是以为,一个人,无论是男是女,只要他有那个能耐,便应当去做那件事情。而且不仅要做,还要大做特做,一直做到最好,姑娘以为呢?”

冷寡妇再愣,难道这人不是那个意思?琢磨半天朱载坤的话后,她怯怯问道:“公子的意思莫非是要奴家继续经营酒楼?公子家中也开着这桩生意么?”

朱载坤哪知道冷寡妇的那许多心思,闻言只是摇头:“非也非也,一个小小的酒楼实在是委屈了你的经商之才,我能给你的,是一片广阔到你想象不到的天地。你做得好了,腰缠万贯,一呼百应不在话下,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后人景仰。”

冷寡妇仿佛刚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微微一笑道:“奴家一个守寡之人,但求衣食有着,又哪敢奢望什么腰缠万贯青史留名了?公子莫不是将奴家当成秦时寡妇清了么?”

朱载坤仍旧是那副沉稳的表情道:“你既也知道寡妇清,便该知道她也是一届女流,穷乡寡妇,却能令始皇筑女怀清台,礼抗万乘,名显天下,凭的正是自己经商有术。我看你比起她来丝毫不差。况你既知有此榜样,为何便没有与之前后辉映之心呢?”

冷寡妇摊摊手:“公子说笑了。寡妇清所守的,那是多大一份家业?奴家既无本金,又无势力,怎好与她相比?”

朱载坤端起杯,轻轻晃着里面的发出浓香的酒,缓缓道:“寡妇清的厉害之处,并不在她最初有多少家业。很多人,纵使给他那么大份儿家业,他也守不住,更莫提发扬光大了。真正善于经营者,是能够累小业至大业。便如同这杯中之物,只要有了酒引子,再多的水,都能变成酒。姑娘以为然否?”

冷寡妇仔细听完,便觉大有道理,自然也对这个不过十几岁大的小公子刮目相看,可不等她说话,朱载坤已经站起身来,边走边道:“天色已经不早,我也不与你多说,你可以细细反思我口中之言。这酒楼你大可不必担心开不下去,以后保证没人敢来找你的麻烦。我还会再来,是否愿意听从我的安排,待我下次来时盼望你能告知。”

行了几步,朱载坤才注意到楼梯口两侧门框上,竟有副对联,不由高声道:“抛却愁思去,提壶美酒来。好联,好联。想是出自冷姑娘之手吧?”

冷寡妇被朱载坤一番话说得心思凌乱,听闻对方朗诵这副自己写就的对联,忽然心有所觉,看向朱载坤背影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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