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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圈地运动

53圈地运动

吴元启一介书生,自视清高,非主流霓裳乞丐装自是难入其法眼,于是离了赵氏丝绸铺,沿三河街朝东走了不久尚未到柳桥路,便朝北拐进了荷花巷,过了荷花池,只要出了荷花巷,便是绍兴极为繁华熙攘的绍兴街,荷花巷绍兴街路口西边不远处便是长洲商贸行,紧挨着长洲商贸行的铺子是长洲品牌行。

吴元启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长洲一员,便心血来潮,欲去长洲商贸行一瞧,正得意间,左边冲出一辆轱辘车,骑车的之人乃长洲机械行仓库管事吴铁柱,此人一身酒气,右手抓把,左手持报,心不在焉,险些撞了吴元启,吴元启正要开口痛骂,便见那轱辘车率先冲出荷花巷,进了绍兴街,与绍兴街上一辆东西行驶的轱辘车相撞,发生了一场典型的绍兴府撞车事故。

吴铁柱醉酒驾车一事还要从今日凌晨说起。

今日凌晨,铁柱梦到故交矮秀才远道而来。

二人梦中相遇,便细细说起光顾挨家挨户行窃旧事,矮秀才笑吴铁柱进门不留神把主家门梁撞断一事,铁柱则是拿矮秀才对密码锁铁皮柜生闷气一事说笑,二人有说有笑,弧筹交错,听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曲子,频频举杯,又道岁月如斯,当初旧时光已不复存在,如今故人相逢,此情此意怎是三言两语能尽,直到这大半夜,二人皆是醉的恍恍惚惚,旧梦浮现,不知此时是梦是真,只道是是非非真假难辨。

吴铁柱身为长洲机械行仓储管事,月薪十三两,如今在绍兴取了龚家闺女龚晓梅为妻,金屋藏娇,安居乐意,自是不会随那矮秀才去庆元府,更不会离开大宋去琉球开拓田产。

矮秀才也不强求,兄弟一场,一辈子,不会变,至于这相逢与离别,已不能强求,这人都有自己的福气,铁柱妻是铁柱的福分,安居乐业是铁柱的归宿,而矮秀才的福分在那海洋,在那远方。

一番倾心相谈后,矮秀才说急着回庆元,铁柱便去送了矮秀才,一直送到绍兴郊区之南的长亭古道边,看到矮秀才上了驴车离去的背影,心里却觉得伤感不已,见那晚秋落叶,触景生情,秋风四起离别时,正是悲秋人,不知缘何听那矮秀才喊了一句,铁柱,来生再做兄弟!吴铁柱猛的醒了过来,借微弱晨光,见妻子依偎在身旁,方知是梦一场。

铁柱才学字不久,自个儿读新闻很吃力,便偶尔去听下说报会,但这几日忙于蒸汽机的运输与安装,一直没有闲暇去说报会,也不知三王案,如今做了这梦,只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谁知刚一出门,便见官府衙役找上门来,带头的便是龚二毛

原来三王案有了新线索,便是矮秀才曾经在天阁酒楼托人去长洲找过吴铁柱,这线索便进了知府耳里,知府派了龚二毛去拿人,这龚二毛可不是外人,正是吴铁柱之妻龚晓梅的亲弟弟。

在府衙一审问,吴铁柱方知三王案矮秀才被杀一事,联想到昨日之梦,不禁冷汗迭出。吴铁柱只是说矮秀才今年落魄之时,自己曾经施舍过矮秀才钱两,矮秀才寻其,该是报恩而来。

知府知其是龚二毛的姐夫,又得知吴铁柱在长洲机械行为人正直,如今又说只是一面之缘,报恩而已,只好先放了他,暗里派人盯着。

吴铁柱知矮秀才已死,颇为伤痛,离开府衙便回家吃闷酒直到大醉,睡了一觉已是晌午,才想起去城北陆家庄园长洲机械行上工,路上买了一份几日前的旧报纸,吃力的读起三王案,谁知刚出荷花巷便撞了人。

吴铁柱身强体壮倒也不碍事,连忙爬了起来,看见那被撞之人躺在地上挣扎的厉害,心里暗骂不经撞的囊包子,身子骨如同花瓶。

摔倒的书生一扭头,看到自己的车子被撞成两截,也顾不得腿部疼痛,心里一阵透凉,嘴里埋怨道:“你这汉子,天下哪有骑车看报纸的?”

“说得对,你这人骑车看什么报纸!”一位货郎也惊出一身冷汗,方才亦是险些被撞。

“你又不是哪吒,没有六条胳膊看什么报纸。”一位大婶挽着一竹篮鸡蛋说,刚才她也是差点被撞倒,一联想到满篮子的鸡蛋碎掉,便后怕的厉害。

“好浓的酒气,酒后骑轱辘车事关生死,非同儿戏,撞了人家,毁了车子,闹到衙门,要陪银子。”兴隆说报会的头牌李论语停下轱辘车也来凑热闹,今日他便要在兴隆说报会说说绍兴轱辘车与日俱增,是否该实施轱辘车城内限速一事。

吴铁柱被这一通说教弄得无比尴尬,羞愧难当,便要去扶起那书生。

“不要擅动,若是伤了骨头,这一误动,他这辈子便只能坐长洲轮椅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说。

“你不要动我。”那挨撞之人一听擅动可能导致残废,便嚷着要医馆大夫出诊前来治疗。

吴元启亦在围观看热闹,只觉这轱辘车实乃玩命之物,庆幸今日去友邻茶楼不曾骑轱辘车,若不然此时便是自己倒霉,看了一会争吵,兴致已尽,便朝长洲商贸行走去,进了店门,穿着干净整洁的店家笑道:“贵客官,快请,不知客官是否需要小的陪着选货,若是暂不需要,客官亦可以先自行选货,小的在一旁随时听客官使唤。”

之前,长洲店小二见到有客上门,便恭敬的跟上去导购,但是凡事皆有度,待客冷淡不理不睬,客官会觉得被看低了,不被重视。待客过于热情亦不可,有客官不好这口,若是被店家紧跟着,自己目光往哪看,店家便介绍哪个货物,非但不会让客官觉得受重视,反而是不自在有压力,比起来倒不如单独选货,待相中了货色,再唤小二前来细谈。

吴元启只为饱饱眼福,倒不打算买什么,便不想劳驾店家。

这时有一小老儿走了进来问道:“店东家可在?听街头说报会说你家出钱聘农户。”

端平元年,人间奇事诸多,恰似潮水侵袭,此波方未尽彼波再兴起,让时人心胸澎湃,懵懂之间意识到时代变化之剧,千百年来不曾有之,今朝去海外屯田经营作物商贾如同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开高薪,聘农户,这农户便受宠若惊,想如今种地也是一门手艺,雇农照拿薪水,此乃千古奇闻,亦为后世之始。

吴元启心里暗暗称奇,先前在报纸上看过此事,只以为商号炒作,这亲眼所见还是头此。

“小生便是管事李小二,正如老先生所言,我家确实是在招聘农户,等过了冬,明年便要出海去琉球拓荒。”

吴元启见此人年纪轻轻竟是长洲管事,惊愕不已,前些日子长洲商贸行管事乃一中年之人,如今竟是换成了如此青年,可见此人必有不同凡响之处。

吴元启不是长洲之人,自然不知长洲人员调整。

长洲人员调动要从海外圈地说起,如今已是端平元年年末,等过了冬便可以去海外开垦荒地,如今大宋商贾最先注意到的便是琉球,一则那里土地肥沃,二则离大宋咫尺之遥。于是纷纷派船派人去琉球圈地,一股海外圈地热就此拉开帷幕,各家商号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行规,海外之土,谁先占了便是谁的土地。长洲也不甘落伍,陆青妥善安排了韩云飞相关事项,便派了韩云飞去庆元接替李小二出任长洲商贸行庆元分号管事,再就是出任长洲航海科管事,配合李海训练水手,筹备出海圈地事宜。至于长洲商贸行庆元分号的原管事刘小二,因为聪明能干擅长打点经贸行买卖,则是被调回绍兴,代替程有才出任长洲商贸行总管事。而程有才则去做了长洲商行总账房,协调管理长洲其下各大分号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