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贼、刺客、甚至这些黑衣死士、无疑因为长年任务和训练的原因、对人的表情变化锁定的最为灵敏,比如此刻,狡诈而一脸漠然的西比,淡然而不惊不怕地看着他们冲了过来,在他们以为这个卑微与有些古怪的仆人也许已经被吓傻了的时候。
就在这瞬息间狡诈而卑鄙的西比看着他们一圈人露出了一个玩味与狠辣的、甚至有些残忍而恶毒的笑,那被高高耸起的眉间敖肉眯住的淡灰色眼睛乍射出得意而憎恨的神光,那一只已经被他们所有人忽略了的肥厚而油腻的手,轻轻地波动了一个类似于翘杆的东西,而后不动声色的再一次摁下了一个绑着绳子的小木墩,随后邪恶而饶有兴致地瞪着看这群冲上来的如野狼一般恶毒饥渴的愚昧羔羊们。
阿奎那面上带着依旧冷静而似是看着美丽而残酷的风景一般,看着车窗外一拥而上的死士与盗贼们,且他竟然有趣地发现那两个狡猾而矮小的小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本是冲在最前边的他们,互相对吼了一声,拔出了弓箭,开始急速地后撤隐匿,那啐了毒的箭尖竟然指向的是西比而不是自己?他们,似乎很有趣,不是么?
满脸带着担心与矛盾的妖精弃月,一脸疑惑地看着依旧淡定而冷漠的阿奎那,还有那个似乎对周围的一切丝毫没有兴趣的圣哲老者,仍旧那么如枯树、如古井般地亘古不变地坐在那里,脸上洋溢着如死灰般地死亡光泽,像极了一个将死却未死之人,猛然间看到了用那稚弱地双手牢牢地按着自己手里细剑的阿奎那脸上,露出了一抹怪异而饶有兴致的淡笑,本就疑惑不已的她赶忙顺着阿奎那的眼睛看了过去,竟然发现了这如此怪异的一幕!
本是冲在所有人的前方,为了打算抢到阿奎那死尸来交付任务的基诺·弗瑞德盗贼小子,因为长年从事金手指和接触佣兵任务的他,对敌人表情的变化观察的极其敏锐,也能从一个眼神里得到太多的信息,是以战斗力不如一般盗贼的他却似乎完成了更多的任务,也养成了对危机的一种本能的感应。
当他看到西比那似乎包容着残忍与戏弄的危险眼神,本能地止住了迅速前冲的步子,开始迅速而不停地变换着轨迹的后退,脚尖点到的土地或是枯草瞬间蹦碎,说明了他那一前一后的反作用力量是多么的强大,而他,似乎仅仅是一个盗贼而不是剑士或者骑士、亦是随即从后背的束箭袋上拔出了一枚镶嵌着啐了毒的铁箭头的轻木箭,将匕首在瞬息间插入腰下大腿上的匕首囊里。
与此同时出声吼住带着疑惑的眼神望向他的同伴马西·布兰顿,一个与其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了二十多年的伙伴,两人开始一前一后地撤退与取弓拔箭,一个箭尖抵向了此刻正恶毒又带着玩味地看着他们的卑微仆人西比,一个指向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且对已经接近了马车的死士或是盗贼懒得理会的阿奎那。
“速——星月矢”、“毒——寒月箭”一前一后两声厉吼,两个盗贼小子在感受到危机之后,竟是不约而同地用上了自己的绝技杀手锏,被拉成了近似满月的轻弓,铁弓胎砰地一声暴鸣,两道分别闪烁着淡蓝色与墨绿色的箭光,对着满目寒星,双颊卷着残忍的褶皱的西比与带着淡笑与颇有兴致的玩味看着他们的阿奎那小子。
一箭射出,两人似是对自己的箭法与实力颇有信心,也不再考虑冲过了和补上一箭,而后迅速的转身,两人遥距两米之远,背背相投,一前一后选择避开战场,,一个望向前方寻觅着角度,一个看着后方准备着防御,单从这点看来,两人配合的默契程度,远远超过了长期在一起生活与合作的佣兵团剑士们。
两人避开之后准备着发动盗贼特有的潜行技能等待时机,或是见势不妙趁机而逃。被催动到最快的盗贼速度,空气与风的阻力已经将他们本就褴褛的衣服卷出了更多的大小破洞,随着狂风翩翩卷起,而后落在这似是涌动的乱草从里。
于此同时,对这两位盗贼的诡异退避感到有些疑惑的盗贼或是刺客们,还在兴奋地想着竞争对手竟然少了两个,不是白痴的他们也能猜得到两个矮子盗贼也许看到了什么危机,但是对自己实力颇有自信的他们仍旧冲到了马车近前,几乎与那两支寒光闪闪的利箭同一时间到了马车近前,这一刻,他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变成了痛苦与迷茫,也同样冲到了马车边的几个死士们也是面带着迷茫忍受着急速前冲之际猛然收到了冲撞的痛苦。
当西比带着恶毒与漠然的冷笑波动了两个扶杆之际,马车上就传出了两声刺耳的爆鸣声,一幕暗黄色光罩先是从马车顶上的半角短杆上如水潭上激起的涟漪一般,瞬间裹住了整个马车,这竟是一个装置在马车上的土系魔法护阵,暂时还看不清楚级别,但是强度要比两个老法师的护阵或是卷轴要强得多,是以来不及避闪的死士与盗贼们就这样带着怪异而痛苦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原来如此的迟悟,闷声痛叫。
来不及舒缓身体上近乎麻痹的痛,又等到了这如此一个“平常”、“简单”的马车下一个诡异的变化,在那四轮子裹着的下边,瞬间露出了近百支短弩,似是无人控制一般,宛若刺猬地布局,笼罩了全方位的角度,对着已经挤在一起的人们开始了攒射,如此一个距离,碰上了如此的短弩,甚至是上好了弦的短弩,避开的时间不是没有,如果转身,那么无疑是将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交给了女神,如果继续抵挡,如此一个不到一丈的距离,难道要他们靠着手里的狼牙或是短匕首来抵挡?如果能挡得住他们也许不用在这里悲哀的进行如此一个简单的任务了。
瞬间短弩离弦的砰砰声连连乍响,而后破空声,惨叫声,绝望的凄厉声,甚至箭矢刺进了骨头的嘎吱声犹如地狱里奏起的死亡之音,令这群人感到苍白与无力,往往被你忽略的东西,最后却是要你命的东西,比如西比,比如马车,比如咖伮兽莫塔,只是恐怕他们要等到下一辈子才会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已经适时地选择了避开绝命的危机的两个盗贼小子已经离开了近五丈远,短弩射出的弩箭经过了这十几人的阻隔,到了他们这个角度已经没剩下几只了,但是即使这样,靠着仅在后面的基诺手中的短匕已经无法阻挡所有,一个无奈的错过,一截箭矢刺入了本来就要进入潜行状态的马西大腿间靠上的部位,嗯,对于一个男人了,即便他是一个矮子,这亦是无法忍受的痛苦,本就是低空平射的箭矢也差不多就能刺在这个地方了。
马车里坐着的阿奎那看着这抱着大腿痛叫的马西,心里不由地带着尴尬的同情,而后回身对着美丽而妖异的弃月妖精说道:“美丽的弃月妖精,你能不能帮我将那两个倒霉鬼带过来呢?嗯,记得控制在,少爷我还是一个没有力量、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呢!”
妖精闷声闷气的问道:“带过来干什么?难道你还要打算以德报怨?亦或是打算让他们追随你?我似乎没看到他们有什么值得卡伊尔家族继承者看上的地方呢!”
阿奎那带着怪异而邪恶的笑看着弃月歪理歪气的说:“弃月,你应该明白,在我的眼里,哪怕卑微如蝼蚁,亦是有他的价值,哪怕高贵如帝王或是神灵,也只若蝼蚁,当然,是我还打不过的蝼蚁,你说呢?”
阿奎那回答里的怪异的比较似乎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回答,但是又似乎透漏给了弃月一个什么信息,暂时不愿浪费脑筋的她只能纵身飞出了车窗,第一次在阿奎那面前展示了她灵动地超越了高级盗贼的身形与快地近乎诡异的速度,而后有意识的避开了满地抱着下身惨叫的一群盗贼或是死士、还有那些已经死透了的倒霉鬼们,来到了抱着马西且正在玩了命的飞奔的基诺身边。
冲出了车外的妖精没有听到阿奎那喃喃的低声轻语,也没有看到阿奎那淡蓝色已经颇为深邃的眼里的迷茫与疑惑,还有一丝诡异的兴奋。
本如古尸般地老人,圣哲大人,那似是亘定了千年的、满是枯槁与褶皱的脸上,那浑浊如似是要泯灭了的星辰般地双眸瞬间一亮,而后看了看窗外已经跑得稍稍远了些,且被妖精截下了的两个盗贼小子,而后带着一丝满意与欣然的眼神瞟了一眼阿奎那,而后重新闭上了那似是没有睁开过的老眼。
“这似乎是母亲告诉我的暗之双生子吧!你们能带给我什么呢?呵呵,真的很期待哦!”
千米外的山林间,一个衣着黑色衣甲看不清容貌的女人望着阿奎那的方向淡淡地说道:“恩特·克拉伯(注1),前边是否要到了拉伊德了呢?那个老妖怪似乎还没死吧!但愿他不会不知道轻重地招惹少爷,陛下可是等了很久了呢!”
在她那娇弱地背影身后,一个强壮似是莫塔般地满脸烫金虎须的壮汉瓮声答道:“高贵的阿金妮大人,小八不知道,小八只知道如果他敢动手,小八的双手会扭断他的脖子,撕烂他的身体,如果做不到,小八会用尽一切办法,小主人就是未来的一切,小八的命,属于您,但是更属于他……”
之后的什么,听不清了,只是在他的脚下躺着两个枯瘦老迈的人,一个满脸的黑炭,头发曲卷,一个带着郁闷的表情唉声叹气,似乎大感丢人。
这,似乎是那两个倒霉的华丽的败退的法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