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新春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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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法之辩

感受到众士子投来的目光,管直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可眼瞅着墨广、名元接连落败,他对能否击败郑怀吾心里边又没有底。他低头思索了片刻,问道:“请问郑兄,山高水远、长路迢迢,然而商人日夜兼程,虽赶路千里也不会觉得远,这是为什么?”

郑怀吾毫不回避,直接回道:“这是金钱的利益在前边吸引着他。”

“再问郑兄,江海之中乱流丛生,危险处处,然而打渔之人驾船而出,虽行百里也不觉得险,这又是为什么?”

“这是打渔的利益在前边吸引着他。”

“不错。”两句问话,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管直信心倍增,接着问道:“好利恶害,这是人的本性。正因如此,民方可治也。请问郑兄,一只兔子在路上跑,看到的人都会去追而争之,然而集市上有上百只兔子放在那,人们却看都不看一眼,这是为什么。”

眼瞅着管直两句问话就牢牢将主动权掌握,郑怀吾暗道一声“厉害。”此时管直层层推进,稳扎稳打,郑怀吾只能见招拆招,回道:“路上的兔子还未确定归属,人们自然会群起而争之,而集市上的兔子已经有了归属,不能在争夺,否则就是违反了律法,要受到制裁。”

“再问郑兄,有的人爱惜生命,不愿意为国争战,而有的人却为了利益,打家劫舍,横行不法,这又该如何解决?”

“要解决这个问题,一是要有功就赏,鼓励人们争战立功;二是有罪必惩,对不法之徒严加制裁。”几个回合下来,郑怀吾已完全处于下风。

“好!”管直胜券在握,朗声说道:“法者,定分止争、兴功惧暴。昔管仲于齐,施法家之道助齐桓公成就一代霸业;商鞅在秦,颁法明令,以使秦国得以虎视中原。故治国之道,在于明法令,定行规,使上下臣民令行禁止,方为正道,郑兄以为然否?”

辩论至此,众士子已不在乎谁家学说会获得胜利,见郑怀吾被逼得节节败退,心里边大感解气,皆想看着他如何投降认输。

郑怀吾不紧不慢地回道:“秦自商鞅变法以来,便以严刑峻法治国。其一,创连坐之制,令民为什伍,五家为保,十保相连,一家有罪九家举发,若不举,则十家连坐。怕此令不行,设重禁以维之,规定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重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罪,须诛其身,没其家。其二,一切封赏均以军功来论,宗室若无军功,不得入属籍,士子无军功,不得封爵轶。

此法一行,秦国可谓是道不拾遗,民不妄取,兵戈强盛,诸侯畏惧。请问管兄,此法既然有如此的成效,为何其余诸国不争而效仿之?秦国既已用法家之道得以大治,为何其兵锋所到之处,皆受到合城军民的殊死抵抗,致死不降,不愿归服?”

两句反问,固然问得管直无言以对,众士子同样气馁不已,暗自佩服郑怀吾的强悍,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能反败为胜。

郑怀吾也是暗自擦了一把冷汗,“这儒、墨、道、法四家学说虽有不足的地方,可毕竟被后世誉为传统文化的精髓,影响了中国两千多年,被一代代人研究着、完善着。若不是自己来自现代,知道经后世多少代人实践、总结出来的各家学说的优缺点,今日要想驳倒他们,完全是痴人说梦。”

“今日这场辩论就到这吧,不能让他们在问下去了。”他环视众人,不等管直答话,接着又道:“百家学说自成立以来,一直争辩不休,其原因无非是想压倒其余各家,使自己一家独大,其实以某看来,要想力压其余各家,一枝独大,难矣,若是各家学说互为补充,这到将是一番另外的景象。”

一番话引起了诸人的兴趣,纷纷看着他,静待下文。“儒家提倡‘德政、礼治和人治’,以道德感化民众;法家提倡‘一断于法’,用暴力统治民众;道家提倡顺乎自然,强调无为而治。三家学说各有所长,然而不足之处自然也有。

以儒家之道治国,使民众识仁义、懂礼节,这固然是正道,可若一味的强调仁义,遇到不法之徒该如何呢?这就需要法家之道来定纷争,惩暴徒。当民众都已知仁明礼,又以律法来规范自己的行为,这时就可用道家的无为而治,使他们平静的生活,自由的发展,这就是‘外儒内法而剂之以道’。诸位请想,这样一来,何愁民心不归,国力不盛?”

外儒内法而剂之以道,这是后世总结出来的一种治国之道,此时郑怀吾提了出来,顿时使得众人震惊不已,待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后,众人看向郑怀吾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鄙视、惊讶,变为敬服。

“好一个‘外儒内法而剂之以道’,今日来此还真来对了,居然遇到了这样的人物。此人儒、墨、法、道各家学说无一不精,且能灵活运用,不拘于常理,堪称大才。”田鸿端坐上首,心潮澎湃,“昔秦得商鞅,使一边陲小国一跃成为西域霸主,令诸国不敢侧目;楚得吴起,使鄙疾尽改,能安坐江南;就连燕国得到乐毅、邹衍,也能据有一方。只有我齐国,空有管仲、邹忌、孙膑这些大才,然而变法不力,导致国力每况愈下,到如今完全无法与晋国争雄。我若要想成就霸业,必须要将此人收服,有他相助,何愁齐国不盛。”

田鸿下决心要将郑怀吾收归麾下,然而一转眼看到一旁的姬媛也目视郑怀吾,眼中异彩涟涟,他的心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这姬媛必是也起了招揽的心思,这是在她举办的聚会上,本身就占了先机,若是姬媛直接向郑怀吾说出招揽的意向,而郑怀吾又当场答应了,我该怎么办?”

田鸿静坐一旁,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