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新春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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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赴会(二)

“齐太子田鸿,腹有机谋,文武双全,生性豁达,有中兴明主之资。”郑怀吾看着田鸿,当初因他顽劣,钟诩在教导他时,曾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这个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齐国太子,想要以此人为诫,激发他奋发向上的决心,今日一见,这田鸿果然不凡,不说其他,单凭这气度,就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好感,想要与他结交。

田鸿笑毕,转头看向姬媛,又道:“今日群英聚会,还是以公主为主,田鸿添坐一旁,一睹各位的风采。”

田鸿的到来,使得厅内的气氛更为热烈,众士子抱拳拱手,嘴里连说“不敢。”心里边却被这几句话语激起了真强好胜的念头。

姬媛坐在那暗自气恼,此次聚会被他这么一搅合,不知还会有多少收获。心烦意乱之下,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含笑向田鸿应了一声,转头看向郑怀吾,再次问道:“这位兄台,不知姓甚名谁?”

姬媛想要借助这句问话平息一下心情,然而众士子见公主居然两次问起郑怀吾的姓名,不由得嫉恨不已,“这人究竟有何德何能,能博得公主的青睐?”

郑怀吾拱手施礼,坦然回道:“有劳公主下问,某乃郑怀吾,晋国河东人士。”

“郑怀吾?”这名字一出口,厅内竖直了耳朵听着的士子们顿时就炸了,“我还道这人是何方神圣,弄来弄去不过是一贱民。”

坐在郑怀吾对面的谢衡沉着脸盯着他。这谢衡出身于舞阳大族谢家,祖父谢珪官居晋国谏议大夫,父亲谢广任淮阳郡守,虽说他出身世家,可他的身份却很是尴尬。

谢衡的母亲是舞阳郡的一名农家女子,某一日在田边劳作时遇到了从朋友家醉酒归来的谢广,谢广见她美貌,强行与她发生了关系,事后,谢广扬长而去,完全不知道经此一事,这女子怀上了谢衡。

十月怀胎,谢衡母亲产下了谢衡,抱着他来到谢家府上,想要让谢广认回谢衡。然而这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谢广自诩儒学名士,对自己的名声一向爱惜,矢口否认了做过这事,并命人将她母子赶出府去。

谢衡母亲求告无门,只得忍着满腹的冤屈独自一人拉扯着谢衡。未婚生子,使得她在周围人的面前丢尽了脸面,连带着谢衡打小开始就受尽了众人的白眼。

谢衡八岁那年,谢母在连日的操劳下得了一场重病,扔下他撒手而去。临终前,谢母将他的身世说了出来。谢衡听后,在为母亲的遭遇感到愤怒的同时,又为自己居然出身名门暗自窃喜。

思前想后,想要做回名门之子的念头压过了为母亲讨回公道的决心,谢衡在安葬了母亲后,兴冲冲来到谢家,恳求谢广认回自己。或许是对谢母的去世心怀愧疚,又或许是被眼前这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儿子钩起了恻隐之心,谢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自去谋生,并命令日后不得再来谢府。

认父失败,不仅没有使谢衡放弃,反而更坚定了他想要重归谢家的心思。在他想来,谢广之所以不认他,一来是因为爱惜羽毛,怕认回他后会扯出曾经做过的龌龊事,坏了名声;二来嘛,他现在既无名声,又无地位,认回他没有什么好处。

想通了这一点后,谢衡认为为母正名与认祖归宗不再矛盾,是他在今后的日子了为之奋斗的事情。有了谢广给他的这笔钱,他不用为生计发愁,进入舞阳儒学名士冉由所开的学社,刻苦攻读,四年后,受到冉由赏识,拜入冉由名下,专攻儒学。

时间一年年过去了,谢衡名声渐显,十八岁那年,冉由邀请各儒学名士来舞阳聚会,会上谢衡一展胸中所学,受到各名士的赞赏,名声传出,被称为舞阳名士。

感到自己学业有成,再加上有了名声,谢衡再次来到谢家认祖归宗。世事蹉跎,谢广对他舞阳名士的名头毫不在意,认祖归宗一事仍然没成。

谢衡恼了,走出谢府,他转身看着谢府大门,暗自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主动来此,我要用腹中的学识去闯荡出一番功业,我要让你们自己来找我,来求我认祖归宗,让我堂堂正正地以谢家之子的身份进出这里。

谢衡离开舞阳,东行到临淄,想要在三月三流觞大会上博得更大的名声,以作为晋身的资本。

能被觞杯选中,得以参加明园聚会,使他感到上天并没有放弃自己,下决心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以便能进入燕国朝堂。虽说想要进入燕国朝堂,首先就得加入燕国国籍,可谢衡毫不在乎,对于一个不能认祖归宗的人来说,入哪国国籍已不再重要了。

姬媛的出现,谢衡与大多数士子一样,被她的美貌弄得神魂颠倒,不同的是,他内心的***又进了一步,下决心要得到公主,只要这目的达成,凭借着燕国驸马的身份,必能在燕国获得高位,到那时,洗刷身上的耻辱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见姬媛两次向郑怀吾询问,谢衡直感妒火中烧,若郑怀吾是名门大家的子弟倒也罢了,就算他在嫉恨,也只能暂时先忍着。可没想到眼前这人不过是一个贱民,就好像眼前的骨头被狗叼走了一般,他心中的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恨不得立马就把郑怀吾赶出厅去。

他怒视着郑怀吾,正要说话,厅内已有一人站起身拱手对姬媛说道:“公主、太子,今日在座诸位皆是名门士子,岂能与一贱民同堂,还请公主下令,将这贱民赶出厅去。”

谢衡听到这话,就犹如三伏天喝到了冰水一般,直感到从头到脚透出了舒爽,他转头看去,就见这人尖嘴猴腮,长得实在不怎么地道,不过他现在心情愉悦,到觉得这人看上去是那么的顺眼。

厅内众人纷纷附和,皆请公主下令将郑怀吾赶出厅去。

听了郑怀吾的回话,姬媛暗自失望,可要让她将请来的人再赶出厅去,她自认还作不出来。田鸿却是毫不在意,到了他这个位置,别人的身份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是否有才,是否能为他所用。

姬媛与田鸿没有吭声,众人见二人并不被他们的话语所动,又纷纷向郑怀吾看去,嘴里说着讥讽的话语,恨不得用这眼神之剑、唇舌之刀将他赶出去。

郑怀吾面不改色环视厅内诸人,在他眼里,这些人不过就是一跳梁小丑,久居高位的他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笑话,别说自己不是贱民,就算是,又能怎样?我今日就坐这了,有种你们就来。论武,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够看,论文,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超越这时代两千多年的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