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新春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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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狍鸮(二)

狍鸮一现身,郑怀吾的心神就被牢牢吸引住,他还来不及感谢上苍对他的恩赐,让他亲眼看到了这传说中的凶兽,激烈的战斗就爆发了。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场面,他已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战士,将手里的弓箭摁在房顶上,脖子伸的老长,双眼死死盯着战场。

看着狍鸮在人群中纵横肆虐的身影,他热血沸腾:为将者,就应该纵横四海,所向披靡;看到战场上那血肉横飞的场面,他又感到恶心,胸腹内翻江倒海,忍不住就要从口中喷出;每一次杀戮,每一声惨叫,一个个受伤倒地的庄丁发出的声声哀号,又让他感到强烈的恐惧,深怕下一刻自己就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就在郑怀吾看得心旌摇曳,不能自持的时候,狍鸮开始了突围。巧的是,狍鸮突围的方向正冲着他所在的这撞楼房。他身旁的伍炎在狍鸮冲出重围,来到楼下的那一刻,冲他叫了一声:“快走。”

郑怀吾知道既然狍鸮能轻易跃过庄墙,那么它完全可以跃上房顶,立马也想到要避开,然而此时他浑身是汗,四肢酸软无力,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狍鸮向房顶跃来……眼看着那狰狞的面孔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无意识地尖叫一声,绝望地想道:难道我的小命就这样玩完了吗?

“怀吾,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声音响起的同时,郑怀吾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背传来,已跑出两步的伍炎见郑怀吾呆在那不动,立刻急了,他没有多想,一个飞扑撞到郑怀吾后背上,抱着郑怀吾在狍鸮两只前抓落到房顶上的间隙,几乎是擦着狍鸮的爪尖一头向楼下摔去。

狍鸮并不停留,前抓在房顶上一点,接着向前窜去。就在这时,一支长箭快似闪电、疾若流星,眨眼追到身后,任凭它皮糙肉厚,还是被半个箭头插入了后臀。

伍洪自铁枪被毁,虎口震裂后,便退出战圈,再次取下四石铁胎弓,抽出三棱破甲狼牙箭,准备用远程攻击参与战斗。可狍鸮身形轻捷,一连几箭射出都被它躲了过去,直到最后,才乘着它跃上房顶,身体在空中不易躲避的机会射中了它。见这支特制的箭失终于伤害到了狍鸮,伍洪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破开狍鸮防御的方法了。”

狍鸮痛得嘶叫一声,再次加快了速度,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摔到地上的伍炎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有些后怕地摸了模头皮,“靠,还好,差一点就玩完了。”转头看看一旁的郑怀吾,笑骂道:“我说怀吾,你刚才怕是给吓傻了吧,呆在那一动不动,害得我和你一起用这个捷径下楼。”

郑怀吾感激地看着伍炎,道:“多谢伍炎兄,若不是你,小弟我已经丧生在狍鸮爪下了。”

“切,说那么多干什么,若是我遇到了危险,相信兄弟你也会同样赶过来救我的。”伍炎笑着摆了摆手。

郑怀吾眼角有些湿润,这才认识几天啊,伍炎就已将自己当作了可以生死依托的兄弟。

战场上,没负伤的庄丁一部分正忙着给受伤的人救治,另一部分将战死的人抬到一旁。伍炎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沉痛地道:“怀吾,你是第一次参加这么惨烈的战斗吧?”

经过这一次死里逃生,前世今生加起来已活了快二十六年的郑怀吾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强烈地感受到活着是那么的美好。看着场中那些已战死或是正在接受治疗的庄丁,再想想自己在战斗中的所作所为,他感到无比的愧疚和强烈的哀痛。他爬起来走到伍炎身旁,无声地点了点头。

“别想那么多。”伍炎仿佛知道郑怀吾此刻的感受,拍拍他的肩头劝慰道:“第一次参加这么惨烈的战斗难免会感到害怕。我第一次参加战斗时比你好不到哪去。”

伍炎的劝慰让郑怀吾好受了许多,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天亮了,战场经过收拾已不复战斗刚结束时的一片狼藉,伍洪脸色铁青站在牛舍前,一股强烈的挫败感萦绕在心头。全庄六百庄丁参战,一战下来,战死三十六人,受伤二百一十七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仅只是使狍鸮受了一处箭伤。几十年来,大大小小的战斗他也参加过了一百多场,无论是与人斗,还是与兽斗,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他沉声问道:“你们有谁知道这怪物的来历?怎么这么难缠。”

伍岳及众庄丁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这怪物的来历。

伍炎看了郑怀吾一眼,说道:“怀吾,我记得这怪物从牛舍内出来时,你说起过什么……狍鸮?”

“哦?怀吾贤侄莫非知道这怪物的来历?快,与我们说说。”伍洪迫切地看着郑怀吾。

郑怀吾没想到伍洪他们居然不认识这怪物,不过转念一想,这时代资讯并不发达,而且《山海经》还没有被合编成书,他们不知道也不奇怪。他顿了顿说道:“我曾经看过这么一段记载,钩吾山中有野兽,名为狍鸮,长得人面、羊身、腋下生有独眼,脚上的爪子像人手,能发出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叫声。从这段记载来看,这怪物应该是狍鸮无疑。”

“钩吾山?在什么地方?狍鸮?是什么东西?贤侄从哪里看到的这段记载?”伍洪疑惑地问了一句。

“……”郑怀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伍岳道:“看来这怪物不知道为什么从那钩吾山跑到了这里,既然有记载,我们就称它为狍鸮吧。贤侄再给我们说说这狍鸮有什么特点?”

郑怀吾道:“据记载,这狍鸮十分贪吃,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它都可以吃掉,甚至于在没有吃的东西时,它可以将自己的身子吃掉,仅留下头部。”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有什么能比把自己都吃了的东西更凶残?

伍岳皱眉道:“这狍鸮身长力壮,移动迅捷,本性狡猾,防御又强,想要将它捕杀很难,可若是任由它留在山上,我伍家庄保不准就被它毁了。我们必须迅速进山找到它的巢穴,乘着它身上有伤的机会,把它捕杀。”

伍洪大手一挥,“那还等什么,走,我们这就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