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派的偏远一角,有几排石屋,为天山派内作囚禁犯人之用的处所。在其中一个小房,阴暗的光线不足以看清房内的物件,混浊的空气让人一进去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萧少刚被扔进来时却感觉到一种久违亲切感:就像回到了一年前与大块头在垃圾堆里的感觉一样。也许自己就适合在这种环境生存,再没有所谓的敌人,也再不用担心别人的追杀,没有阴谋,只有一片黑暗。萧少深深地吸了口气,等待着死亡那一天的来临。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萧少麻木地打量着这个小牢房,试着运了一下内力,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成了个废人。下丹田刚才被清风师祖重重地一击,以前所练的功力竟已丝毫不剩,空空如也。萧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看着周围雪白的墙壁,微微叹了口气,自己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如今自己是死有余辜,那晚自己吃过刘锋的药之后居然做下弑师灭祖这等不逆之事,就是死一千遍也不能让师父瞑目。只可恨未能替爹娘报得大仇。
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也许是一种解脱。萧少的心中竟隐隐有一种快乐的感觉,是啊,这几年自己拚命地逃,拚命地躲,甚至不能告诉别人说自己叫萧平寇,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作用?苟且偷生吗?苟延残存吗?一个人为了生存忘了自我,抛弃了自己的过去,这样活着真的会快乐吗?
离开吧,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吧!萧少仿佛听到爹娘在九泉之下向自己召唤着。“老大,我在等着你呢。”萧少甚至听到大块头在自己耳边的说话声。“徒儿,我不怪你,不怪你。”是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说不怪我,这就好了,师父我很快就来陪你了。萧少的脸上露出显得诡异的笑容。为什么要笑,笑什么?萧少这时突然明白了其实自己早就对这个世界厌烦了,是的,厌烦了,疲倦了,这是个机会,让自己不用再逃的机会,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脱离这个世界的机会。
混浊的空气和着漆黑的暗,在萧少思绪的狂风中分裂成无数的碎片,每一个碎片竟似刻印着萧少点滴的往事。萧少脸颊血红地注视着一个个的碎片从眼前掠过,最后聚集成一张生硬的面具。
“你再这样下去,就会走火入魔,内火焚身了。你知道吗?如我迟来片刻,你就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间在萧少耳旁响起。
萧少冷泠地看着突然而来的这个戴着面具的青衣人说:“你是谁?我是生是死要你来操这个心?”
青衣人缓缓地说:“原来是你自己不想活了?你就不觉得奇怪?白一飞明明知道你也中了催情之物,为什么在帮你解了后却不和他人提起?为什么害你的刘锋在重伤后会飞天遁地而逃?清风老鬼要废你的功夫为什么一定要击碎你的丹田?难道你就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去死?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师父并不是死于你之手?”
萧少本来是当局者迷,虽有怀疑却苦于师父之死对他的打击。这时听了也不禁有了更大的怀疑,如果师父不是死在自己手里,是谁害死了他?对其它几个问题萧少倒没怎么听在耳里。萧少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青衣人,默来出声。
青衣人心知如不激起萧少的丁点求生意志,丹田硬生生被击破的萧少定死无疑。此时见萧少有了点精神,心中暗喜,说:“天山大弟子的作用之大,相信你也知道。每一代的长门大弟子在天山的生死存亡的时刻都力挽狂澜。在不少人对他们感恩的同时,你知道又有多少人心怀忌妒与不平吗?天山派大弟子对白一飞的吸引力非同小可,你现在的下场与他不无关系,甚至你师父的死与他也离不开关系。天山派自命名门正派,清风老鬼这一掌本来就是想要了你的命。他废你的武功有一万种法子,可却选了致你于死地的一种。嘿,家丑不可外扬,你以为他们真的会等到叫齐了武林同道再将你处死?”
萧少冷泠地听完他的话,说:“阁下对我们天山可真了解,敢问是天山派的哪一位?”
青衣人冷笑着说:“我只不过是打抱不平的人罢了,可不敢高攀你们天山派。你想清楚了没有,要生还是要死?现在这个时候只有我能救你了。”
萧少摇摇头说:“这是我的事,不劳阁下了。你行踪诡秘,心怀叵测,谅来也不会居什么好心。”
青衣人哈哈一笑说:“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我要救你当然也不是白救的,我只是想收你做个徒弟。飞龙在天龙飞云看上的徒儿我也很心动。”
萧少冷笑说:“你这话骗小孩子还可以,”
青衣人缓缓地说:“我也不急,就让你先考虑一下吧。对了,我已经帮你先输了点元气,不过只能渡过明天,明晚我再来吧。”
青衣人锁上房门,将钥匙丢回躺在地下的两个天山弟子身上,冷哼一声自语说:“就让你们躺多一阵好了。谅你们醒来也不敢叫嚷。”说着飘然而去。
夜静更深,青衣人走后不久。一个身影慢慢地接近了那排小屋。当那人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不禁一惊,难道萧少逃了?那人忙从地上捡起钥匙开了门,低声向里面叫道:“大师兄,雪儿叫我来救你来了。你在吗?”
萧少听到这话心里大奇,应声说道:“是吴师弟?”
“是我,大师兄。你在就好了。”吴一天听见萧少答话,高兴地说:“大师兄,我们快走。”说完冲进去拉了萧少就走。走出房时还顺手一挥,手起刀落割断地上两个天山派弟子的脖子。
萧少不忍地说:“吴师弟,你这是?”
吴一天知萧少功力尽废,一把提起萧少说:“别多问了,我带你走就是。”
萧少被他提在手中,微感不对,嘴里却说:“吴师弟冒着天大的风险来救我,萧某真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咦,吴师弟,你这是去哪?”
吴一天急速地在阴暗的地方窜来窜去,低声说:“他们一发现你逃了就会封锁天山的,其它地方都难逃出去,暂时只有一个地方安全一点,就是天山的禁区。”
萧少一惊说:“禁区?那里一发动起来可是死阵啊。”
吴一天这时已带着萧少来到了禁区边沿,笑着说:“可现在没发动啊。”
萧少见吴一天提着自己东找西找,像在找什么,只觉得寒气越来越浓,心中不安更甚,却也没什么害怕的感觉,只是问:“吴师弟,已经到了禁区怎还不进去呢?”
吴一天也不答话,终于走到一个直冒寒气的洞口停了下来,脸色突然变得恶狠狠地说:“大师兄,本来你过几天也要死了,可是,我真的好心急,等不了那一天。反正现在杀了你也没人理会,他们只会认为你是杀人畏罪潜逃了。哈哈,今天就是我吴一天大仇得报的时候。大师兄,萧平寇,你去死吧。”说着,把萧少双手一丢,扔下了浓浓寒气的冰窟洞。
萧少不及挣扎,笔直掉下深不见底的寒洞里。越来越盛的寒气让失去了武功的萧少一时之间承受不住,没等摔到洞底竟在半空中晕了过去,极速地往洞底坠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