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吕梁山的儿子:马佩勋传奇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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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马佩勋遗作(2)

储家焉在孝义县和中阳县的交界处,是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1931年4月间,游击队在上桥村打了土豪杜寿高之后,转回根据地路过这个村子时,队伍停下来休息。这时敌军也向这里开来,事先双方都没发觉,直到敌人走近我们的哨兵时,才被担任警戒的杜兴垣同志发现,鸣枪报警。这里山高林密,敌人抢先占领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向我们驻的村庄猛烈射击。阎红彦同志临危不慌,命令部队分组抢占了西面和北面的山头,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敌人只注意到西边和我们相持激战,阎红彦同志在北山组织了一个枪法好的突击队,由锡林带领绕到敌人侧翼,向敌人马群猛烈射击,特等射手白锡林将敌指挥官打下马来,一时敌人乱了阵脚,阎红彦趁势吹起了冲锋号,我们分散各山的人员一起射击,枪声四起,此时又下起了倾盆大雨,敌人不知我方虚实,溃散而逃。这次战斗,我们缴获敌人几支枪,牟中队长负重伤,蒲政平同志负伤,由地下党送进医院治疗。当地群众给我们送水送饭,庆祝游击队取得的胜利。

(3)水头镇伏击战

1931年夏季的一天,石楼县水头镇地方党送来情报,说白军来了一个连,住在水头镇,这个连是来包围我们的。水头镇距游击队驻地只有四五十华里。经队委研究讨论,决定在敌人出击的必经之路上,选择有利地形埋伏消灭敌人。战斗由拓克宽、阎红彦同志指挥。游击队派白锡林同志化装前往侦察,部队天黑后出动,在水头不远的地方,选择了一个两面是高山密林的有利地形埋伏,等待敌人来到。

拂晓,有几个敌人侦察兵探头探脑地走过来了,游击队员没有惊动他们,等敌人全部进入包围圈后,阎红彦同志鸣枪为号,游击队集中火力向敌人射击,把敌人打得晕头转向,乱作一团,拼命地向山里逃窜,敌人准备占领制高点,想死里逃生,游击队预先埋伏在此的胡廷俊小组,已占据有利地形,对反扑的敌人猛烈射击,杀伤不少敌人。经过激战,敌人大部被歼或当了俘虏,只有少数几个逃跑了。这一仗,我们俘敌五六十人,还缴获了敌人的全部武器弹药,给了敌人以沉重的打击。

游击队进占水头镇,群众纷纷送茶送饭。队员们在街头刷写标语,散发传单,并召集群众大会,宣传革命道理和党的政策。会上还宣布了对俘虏的处理,愿意参加红军的欢迎,愿意回家的发给路费,每人2块银元。会后,还做了一顿饭招待俘虏,把他们送出了警戒线,放他们回家,俘虏感动地说:“红军长官给我们二次生命,再也不当兵打红军了。”游击队队委会贯彻执行了党的俘虏政策,扩大了政治影响,游击队于当晚撤出了水头镇到原驻地休整。

(4)老鸦掌战斗

游击队向石楼前进,经过一夜的行军,拂晓到老鸦掌。这里地形险要,重山叠林,周围没有村庄,只是半山腰有一个骆驼场。部队经过连续行军作战,就在这里宿营。天亮后,发现敌人的便衣侦探,警戒班活捉了这几个敌人,这时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向我们射击,随之高山上的敌人也开了枪,这个班迅速从山上撤下来。

游击队听到枪声,拓克宽率队迅速爬上南山占领有利地形阻击敌人。游击队沉着应战,待敌人逼到近距离时,才用集束手榴弹和冲锋枪猛投猛射,敌人死伤了几个,退下了山去。敌人不甘心失败,又组织力量进攻,游击队打退敌人多次反攻,战斗持续到中午。对当时的晋西游击队来说武器弹药都是宝贵的,我们不能和敌人打消耗战。午后,游击队撤出了战斗向高山上转移。

五、晋西游击队反围剿西渡黄河实行战略转移

1931年7月间,山西省主席商震倒台后,老奸巨猾的徐永昌上了台,驻扎山西各派军阀的矛盾暂时缓和,形成一致反共的局面。

这时红军晋西游击队已经发展成为百余人的武装部队,声势浩大,威震晋西,吕梁山地区各县政府纷纷向省里告急。不久,徐永昌派一个师、一个炮兵团和地方武装共万余人,气势汹汹地来“围剿”晋西游击队。敌军推进到吕梁山边沿,在高山路口遍设哨卡,步步进逼,重重封锁,妄想消灭晋西游击队。

在这之前,省委估计到情况的严重性,已指示游击队做好反“围剿”的准备。夏末,阎红彦等同志不惧艰险,从太原运回了2000发子弹和其他武器。阎红彦同志又秘密回到太原,向省委汇报了吕梁山地区的严酷斗争形势。省委决定,如要保存这支红色武装力量,应西渡黄河转移到陕北去继续开展游击战争,并通知中共陕北特委。

游击队在离石、中阳等县绕到敌后,同敌人开展游击战,采取机动灵活的战术给敌人以有力打击,拔除一些据点。后来又袭击吕梁山南部的巡警队。在石楼县的暖泉、隰县、永和县境等地铲除了敌人一些哨所,逮捕了一些土豪地主。游击队紧紧依靠群众,昼伏夜出,时而集中,时而分散,时而采用突袭消灭敌人的小股武装,同敌人进行周旋。但是由于敌我力量相差悬殊,敌人依仗强大的兵力步步为营,加紧搜山,使游击队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了。

游击队向隰县一带移动。一天,当我军步行到坡牛山时发现了敌人。这是敌人的一支搜剿部队。我军在机枪、迫击炮的掩护下,同敌人展开激烈战斗。我军认识到敌强我弱,不宜恋战,以免遭到敌人包围,命令李成兰等几个同志掩护,各队以班为单位撤出战斗,转移到东山顶的山白庙集中。当晚,队伍集中后清查人数,有杜兴垣等八九人失踪,战士张琪同志负伤,派张忠继同志护送出山,找地方组织设法掩护。敌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群众遭到残暴镇压,给游击队送粮送情报也越来越困难。游击队转移到宋庄上桥一带,得悉敌军已侵占了关上、娄底等处,杀害农会干部,烧毁了游击队住过的老乡的房舍,正在派重兵侵占宋庄一带。游击队决定向南移动,以避免与敌主力作战,后来又迫不得已突围西进,这次战斗就成为晋西游击队在吕梁山的最后一次战斗。

游击队退入密林山区,只能在山上兜圈子,开始群众还能断断续续地送粮送饭,后来与群众的联系全部被敌隔断,游击队经过一段艰苦转战,也有较大减员,队员们只能用野菜充饥。这时山西省委又被叛徒出卖,遭到大破坏,游击队和上级党组织失去了联系,从平定县起义后创建的红二十四军,也离开了晋东开向晋冀边界。晋西游击队的处境更加恶化了。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农历7月15日,游击队在一个高山顶上召开队委扩大会议,会上发生了原则性的分歧意见。一部分人有严重的悲观情绪,只看到敌暂时的强大,自己力量还弱小的一面,因而主张埋枪散伙,等以后局势好转再干,另一部分同志则主张就在晋西和敌人打到底,为革命拼个死活;拓克宽、阎红彦、杨重远、吴岱峰、马佩勋、白锡林、胡廷俊、符友坚、陈玉清等同志,坚持主张按山西省委的指示精神,西渡黄河,转移到西北去继续开展游击战,也有一部分人不愿意离开家乡,不主张过黄河转移到陕北去。在激烈争论中阎红彦等同志反复地分析了当时各方面的情况:山西方面,徐永昌视晋西游击队为心腹之患,下决心要消灭这支武装,在军事力量上,敌人多于我们数百倍,层层封锁,隔绝了游击队和游击根据地群众的联系,又失去了和山西省委的联系,很难在晋西坚持下去;陕北方面,大革命时期就有武装斗争的经验,大革命失败后,陕北党转入地下,在农民群众中都有基础,地方党和群众关系较好,晋西游击队因在陕北人地皆熟,军阀统治力量较弱,一些军阀部队中有我们党的秘密组织;同时估计谢子长、刘志丹同志还在西北活动,能找到他们共同开展对敌斗争,经过这样摆情况,讲道理,结果意见取得统一,决定坚决发展这支历尽千辛万苦创建并经过严峻考验的红色武装。有一部分同志不愿过黄河到陕西去,要求回家乡活动,经队委研究同意,每人发给3块银元作路费。他们表示以后仍要积极进行革命,能带枪的还带走了部分枪支弹药,这时部队共30余人,每人挑选好枪2支(盒子枪18支,冲锋枪21支,步枪24支,小手枪2支,共计60余支),其余的就埋在山中,请当地同志设法联系地下党,给予处理。

到黄河边要行军200多里,还要突破敌人重重封锁,困难很大,但我们满怀着胜利的信心,在人迹罕见的深山里向西行动。一天夜晚,部队在高山峻岭中行走,迷失了方向。在危险之际,突然发现了灯光,杨重远和阎红彦同志去侦察,原来是一位老乡家,这位老乡认识阎红彦,他说:“我姓郭,我是陕北安定县(现谢子长县)瓦窑堡河东里人,民国17年逃荒来到这里(石楼县)的。我认识你,你是游击队。老百姓暗中保护着你们红军呢。”他还说:“山上和路口都有敌人的哨卡,只是前边一条石河没有敌哨兵,从这条沟摸出去,走10多里路就没有敌人了。”我们按老乡指示的方向继续前进了。

石沟是一条两山相夹的狭沟,多年没有人迹,走了十几里路,出了沟口,却被陡峭的绝壁拦住了去路。我们把绑腿、皮带、旗杆全部都利用起来,搭成人梯攀上了悬崖。在朦胧的月光下,摸黑走了一夜,天亮登上了山顶,同志们的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稍休息一会,继续在泥泞的树林深草中行进,这样,终于把追剿的敌人远远地甩在后边。

突围后的第二天,我们终于看到了咆哮翻滚的黄河。在突围后到黄河边的途中李生茂同志失去了联络。这时全队只剩下30个人了,他们是:拓克宽、阎红彦、杨重远、黄子文、白锡林、党永亮、李成兰、马佩勋、周维仁、胡廷俊、田有莘、符友坚、陈玉清、吴岱峰、师俊才、张免芝、白树梅、李发荣、张应琪、刘昌汉、郝金标、王俊杰、冯金福、黄金芝、胡廷壁、戴炳章、李炳云、杜鸿亮、李素云、寇世仁。这30人都是共产党员,是经过考验的红军游击队的骨干力量。部队到三交附近河边,几经周折没有渡河,最后登上高山在乌龙庙里休息。重远等同志走出庙门,到山顶上察看地形,准备渡河。队员们俯瞰黄河情景,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延绵不断的荒山秃岭在茫茫薄雾中显得肃穆而庄严,令人感慨万千。同志们热情洋溢地凑成一首诗《黄河颂》:

啊!黄河,你穿越崇山峻岭,跨过万里长城,横贯中原,浩浩荡荡奔腾向前,是中华民族文化的渊源。

啊!黄河,你居高临下,急流如飞,汹涌澎湃,白浪滔天;革命红旗,冲破黑暗,向着曙光,迎风招展。

啊!黄河,你千年不止,万年不息,所向无敌,不畏艰险;我们红色战士,像你那样顽强英勇。

啊!黄河,自古称天险,今日不过黄河非好汉,游击战士,播种晋西,转战陕、甘,驰骋祖国西北高原。

晚上,正在大家焦急等待渡河的时候,阎红彦同志领着水手王怀安等6人带着羊皮筏子来了,大家很是欣喜、激动,再一次感受到群众对红军的深情厚谊,这些筏子只能带几个人,还要会水的人浮在水里推着走。队伍趁着夜色来到河边,当时虽是秋季,但在西北高原黄河深谷的夜晚,冷风刺骨,寒气袭人。为了抗寒,我们每人喝了一些酒。这天是农历7月20日,天空没有月色,水手前扯后推,白锡林同志水性好,也帮着推,这样一批一批地渡到了西岸。不料最后一批同志渡河时,装着枪弹的油篓绳索被水冲断,杨重远同志焦急地说:“没有枪就等于要了我们的命。”随即派会水的白锡林、吴岱峰同志下水,他们在河中乱石里将油篓打捞上来,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经过一夜的辛苦,30个人胜利地渡过了黄河,来到西岸。我们热情地送别了水手,并付给他们渡河费。这时天开始发亮,太阳也慢慢地升起来了。

马佩勋回忆,刘经国整理

§§§第2节播种晋西结果秦陇——回忆晋西游击队第一大队的革命斗争

晋西游击队第一大队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我党在山西西部吕梁山地区建立的一支革命武装。1931年初夏正式成立,1931年8月西渡黄河进入陕北地区,9月到达陕甘边南梁附近的林锦庙,与刘志丹率领的红军部队胜利会师。这支部队在山西、陕西两省党组织的领导下,独立活动了近1年的时间,不仅开辟了晋西游击区,播下了革命的火种,为抗日战争期间我党在晋西建立根据地创造了条件,而且在革命斗争中联合、团结、改造了一批烟商武装(保护贩运大烟商人的武装),给秦晋两省的敌军以重大打击。后来,与陕甘革命武装力量汇合后,成为西北红军初创时期的重要来源和组成部分。

我们是先后参加晋西游击队的两个老战士。马佩勋参军于游击队创建之初,李维均入伍于游击队西渡黄河之后。虽亲历了游击队成立乃至南梁这一历史阶段的革命活动,但由于我们当时所处地位及水平的限制(当时分别任正、副班长),不可能完整叙述这支部队的全部革命活动,仅就我们参军后的所见所闻,写一点晋西游击队第一大队的历史梗概和革命活动的片断,藉以保存革命史料并纪念在革命斗争中牺牲的战友们。

一、1930年的山西形势与晋西游击队第一支队的成立

1930年是国内新军阀混战的时期。当时,统治山西的阎锡山和冯玉祥部联合起来,共同反对蒋介石,爆发了旷日持久的蒋、冯、阎中原大战。这次军阀战争给北方各省人民造成极大的灾难,山西人民尤为困苦。由于战争牵扯了阎军主力,使他无暇顾及山西的防务,因而一些地区失去了控制,出现了统治的空隙。吕梁山地区土匪、烟商武装竞相称雄。驻扎在黄河西岸的陕北军阀井岳秀也经常组织武装贩卖鸦片,牟取暴利。阎、冯反蒋失败以后,加剧了山西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和政治危机。经过一番激烈的明争暗斗,1931年春,阎锡山下野,商震上台充任山西省主席。统治阶级之间的矛盾和战争给人民带来的苦难,为党建立游击队开展武装斗争创造了有利条件和群众基础。

当时,我党山西省委,分析了蒋、冯、阎大战后形势,决定在地形复杂和群众基础较好的吕梁山区建立自己的武装——红军游击队。不久山西省委派曹鸿北等几位同志,到吕梁山地区进行活动。开始,曹鸿北等同志参加了师治贵带领的一支有30多人及枪的烟商武装,打算改造这支部队作为建立游击队的基础。但因这支武装成分复杂,纪律涣散,没有成功。1931年春,省委为游击队的建立采取了有力措施,决定从各地抽调一些有斗争经验的党员,作为建立游击队的骨干。当时,从陕北调来的有阎红彦、白锡林等同志,从敌高桂滋部抽调搞兵运工作的杨重远,胡廷俊、吴岱峰等同志,还从太原兵工厂抽调马佩勋等一些同志。这三部分力量,是组成晋西游击队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