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1世纪,人类正处于一个自我转折、自我变革的十字路口上,其原因不是知识和物质匮乏,而是人自身正面临着严峻的挑战。
信息如狂风一般充斥着每个地方,大量的资料、事件、统计数字、报告、消息和调查结果,每时每刻都在向人的想象力挑战。
每天,无数印象在我们时间的每一个单位进入我们头脑的同一区域,几乎把我们推向神经感受力的极限,我们已被卷入信息洪流中。
一位化学家即使通晓30种语言(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太可能的假定),并且每天浏览专业期刊上的20篇论文,在没有节假日的情况下,他也难以看完专业论文的1/10。况且浏览本身并不是什么目的,他还必须消化阅读的东西。
这一道理对数学、物理学、生物学同样是适用的。专家估计,在欧洲,每个人包括小孩的信息获得量每月可达700页。
电子计算机的飞速发展,日益先进的机器人,将在越来越广泛的领域里代替人的工作、生活行为,那么,人干什么呢?人从哪里突破和超越呢?
环境污染直接危逼人类的生存状态,克隆人直接挑战人们的现有伦理,这一切都促使人的思维方式、心理状态、工作方式、学习方式必须进行最深刻的变革。人要来一个脱胎换骨的变化,来一场翻天覆地的革命,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知识面临着淘汰越来越快的命运
“知识就是力量”,培根这一名言成为工业革命飞速发展的象征。的确,在教育没有普及,尤其是读书是有身份人的特权的年代,知识意味着进步,意味着知书达礼,一个人掌握了丰富的知识,就等于掌握了出人头地的武器,可是,信息时代却今非昔比了,你想获取知识吗?任何一个人只要有一台计算机,鼠标轻轻一点,什么知识都啪地涌到了眼前,那是知识的海洋,任你去读,任你去查。
今天的人如果致力于一生去追求某一方面的知识,成为积累知识的专家,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你再聪明,再能记忆,也比不了一台计算机。今天人迫切需要的是进行创新创造。
然而,在这一点上我们就有些难为情了。
现代人面临着一个难以克服的悖论:一方面知识以几何级数增长,令人应接不暇,迫使人不得不延长学时去掌握知识,一个人从幼儿园读到博士需要耗费二十五年以上的光阴,而且学制大有延长的趋势,不然,从学习知识这一角度来说,日益增长的新知识就掌握不了;另一方面经济社会的发展又日益迫切地把人推到了创造的风浪口上,不创造就要被风浪吞没,这种现实哪里允许一个人按部就班地读二十几年甚至近三十年的书啊!即使读二三十年书,吸取了看起来很多的知识,也远远赶不上知识的迅猛增长、翻新,那么,读这么长时间的书又有多大作用呢?
显然,在今天,一个人如果仅仅可以称为一个读书人、知识人(知识分子)那显然是不行的,造就知识人的教育肯定是不行的。
以比尔·盖茨为例。他在哈佛大学读书时选择辍学是极为明智的,因为他已经提前看到了二十五年后个人计算机发展的广阔前景,看到了未来软件业的巨大市场,这就足够了,学习再多的知识也抵不上他对趋势的把握,抵不上他对这一世界最大趋势的把握。比尔·盖茨一再阐明一个观点,即如果一个人学够了知识再创业的话,那么学多少知识、多长时间才够用呢?显然再怎么学也赶不上知识更新的步伐,唯有创造知识才能走到时代前列。
显然,我们今天的学习、工作、生活面临的主要问题,不是吸取知识,不是积累知识,而是创造知识、创造自我。我们面临的最深刻变革是,从学习知识为主变为创新思维、变革自我、开发自我为主。
人类的学习能力已近极限了吗?
人类文明的承袭方式只能是后天的学习。人生下来在政治上、财富上、社会地位上可能不平等,唯独在知识上则是完全平等的。零是最简单、最严格的平等,也是最公平、最容易实现的游戏规则。
每个人都必须从零开始学习,首先掌握从古到今前辈们积累的知识,然后才是创造。随着科学文化的积累,人类不得不用更长的时间进行学习。现在一个博士研究生毕业时(30岁),学习时间已占去了他一生有效工作时间(60岁)的半数。这个比值一直在不断扩大。等到这个比值达到1时,人类再也没有作出任何新创造的可能了。
如同一个远途的挑担送粮人,他担子里的粮食,一部分是路上自耗的口粮,剩下的才是它实际上运送的粮食。随着路程的延长,自耗的比例越来越大。当他的粮食全部用于自耗时就达到了他的最大行程,同时挑夫也就无粮可送了。等到我们几乎用人生的全部有效时间去应付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深的科学知识时,人类的聪明智慧就已发展到顶点了。
人类在学习上已经被迫“早熟”了,学习的沉重压力已无情地向低幼儿逼来。升学的角逐早已由大学入学考试转向重点高中的竞争,有的地方已转为报考重点初中的竞争。人生的命运大搏击已压在十三四岁的学童身上,尤其可怕的是这种趋势正在向幼儿与胎儿逼来。许多家长都在抓紧幼儿的早期教育。当一个3岁的孩童向人们展示4个斗大的正楷书法时,这究竟是标志着人类的进步还是悲哀?现在教育又向胎儿压来。让一个也许只有几克重的“小肉团”在母腹中就已开始接受“胎教”了。可怕的教育现在连人的睡眠都不放过。有一种新的外语教学就是让你睡眠中还必须听外语录音。据说这种让“暂时植物人”学习英语的方法还很有效。如果人类的学习连幼儿、胎儿和睡眠都不放过,这是不是表明人的学习“潜力”快要掘光了,人类已在逼近自己学习的“极限”了呢?
当然,人类平均寿命延长可能会进一步拓展人类文明。如果人类平均寿命是当今的10倍,人人都能达到彭祖800岁的水平,就一定是好事吗?200年前德国浪漫诗人诺瓦利斯就说过:“如果没有死亡,最大的幸福就会属于极端疯狂者。”
语言信息和形象信息的巨大差异
信息大体上可分为语言信息和形象信息两种。在我们的大脑记忆当中,形象信息要比语言文字信息多得多。
根据日本创造工学研究所所长中山正和先生的推算,我们记忆中的语言信息量同形象信息量的比率为1∶1000。从下面的例子可以悟出这个道理。
譬如对“花”这个名词,可以产生的信息有“蔷薇花”、“百合花”、“莲花”等。花按颜色分又有“白花”、“红花”等,按样子分又有“大花”、“小花”等各种式样,可谓应有尽有。
加拿大的英语学者麦克卢汉形象地指出:“无线电60年教授的知识,只等于电视6年的教授内容。”这就生动地说明了二者之间的差异。也就是说,在无线电全盛时期,主要靠耳朵听得到信息的60岁的老人,同电视流行时期,主要通过眼睛看得到信息的6岁的孩子,他们得到的信息基本是一样多。
语言同形象之间的差异也表现在我们的工作和学习上。利用语言进行记忆和利用形象进行记忆,二者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异。
我们人类之所以能够进行正常的生活,关键的一点是因为我们可以有意识地利用和检索自己记忆的信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理论上分清事物的好坏,有意识地支配自己的一举一动。
中性语言
关于语言的遮蔽作用,科学家也早有发现,17世纪着名的法国哲学家笛卡儿曾经谈到,必须使用一种绝对中性的语言来描述对客观事物的观察。他设想,这种语言将会克服预先抱有的成见和偏颇态度所带来的歪曲。到现在为止,三百年过去了,这种语言还没有创造出来。那么,到底有没有可能创造出这样一种语言来呢?
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的传记的作者谈到过一件轶事。着名的德国物理学家、量子力学创始人之一海森堡,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试图按照爱因斯坦的计划,建立一个完全以事实为基础,不包含任何猜测的物理理论,但是他很不相信爱因斯坦讲过的这样一段话:
“能不能观察眼前的现象,取决于你运用什么样的理论。理论决定着你到底能够观察到什么。”
爱因斯坦这一段富于启发性的话有时候被人看作是唯心主义的谬论。然而意味深长的是,在貌似谬论、实际包藏哲理的言论中,往往蕴藏着真理的种子。
破除文字符号的障碍,人的认识就会取得巨大的飞跃。
在中世纪前期,欧洲人要读到大学毕业才能学会除法。实际上,当时的大学并不是都能教这种“深奥的学问”的。为了学习除法,人们必须到意大利去留学。当时,这个国家的数学家在除法上算是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如果我们记得当时他们所应用的还是罗马数字,而且避免用零(因为他们不懂得零的意思),那么,我们就会明白,为什么当时只有绝顶聪明的人经过毕生努力才能完成百万数的除法。
然而,自从引入阿拉伯数字(就是记数符号)以后,数学就完全改观了。(当然,这里还包括了记数制,就是十进位制所起的作用。)今天,一个9岁的学生就能借助一套极其简单的算术规则做出百万数、亿万数的除法。再有,代数之所以在16世纪成为一门科学,关键因素是引入了符号体系。等号、大于号和小于号、根号、括号等都是16世纪引入的,一直沿用到今天。
科学家们预言,今天只有屈指可数的专家才能通晓的现代数学那些最艰深的部分,到21世纪完全有可能被列入中学课程,要是人们能够找到一种使这些材料组织化和符号化的恰当形式的话。
成为天才的秘诀
爱因斯坦是20世纪最伟大的天才,至今也只有霍金可以与他比肩齐高。他去世后医生对他的大脑作了解剖,发现他的大脑颇有些异于常人之处,而这与发明相对论是息息相关的。
爱因斯坦的思维方式是别具一格的,据他自己说,他在提出相对论,提出钟慢尺缩和空间弯曲时,在他头脑中这种时钟变慢、尺子缩短和光线在大质量物体附近弯曲的现象是实实在在、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的,在此之后才有一系列复杂推理的抽象论证过程。
达·芬奇是个罕见的天才,他被认为是下列学术领域当中最有成就的人之一:艺术、雕刻、生理学、建筑学、机械学、解剖学、物理学、天文学、地质学、工程学及航空学。在欧洲的宫廷,随便扔给他一把弦乐器,他就可以即兴作曲并演奏。他并没有把这些不同的潜能区域分开来,反而合并到一起了。达·芬奇的科学笔记里满是三维的草图和图片,同样令人觉得有趣的是,他的油画杰作的最后草图看起来经常像是建筑草图:直线、角度、曲线和数字里面包含了数字、逻辑和精确的测量。
达·芬奇是如何思考的呢?从他在科学发现、工程设计、武器设计等所画出的种种草图以及他的其他创造贡献,思维学家认为,他是以形象来在头脑中跳跃式闪电式思考的。达·芬奇的思维跨度和闪现异常之快,使他闪现了一个天才的思想火花,另一个火花又闪了出来,这使他往往做事不彻底,但也是他的创意异常之多的原因。
我们不能不审视形象思维的妙处了。
形象思维有降低人们对复杂事物的认识难度和理清思路的功能,因此,在各个领域被广泛应用。其中最普遍的就是用故事、案例、寓言、比喻、图示等方法解说深奥难懂的道理。而那些抽象复杂的道理通过一番形象转化后,立刻就能变得通俗易懂,为普通人或外行人所接受。
由此看来形象思维并不是一种低层次的思维形式,即使在高度抽象的学科中,也有它的一席之地。
遗憾的是现代教育对形象思维的重视远远不够,对形象思维的高级形式、怎样培养形象思维、怎样在抽象学科教育中应用形象思维等课题没有进行系统的研究,其后果是造成学生的思维呈畸形发展,即抽象思维发展的层次高,形象思维发展的层次低。从宏观来看,这不利于思维整体向更高层次进化,所以绝大多数人的思维成长过程是始于形象思维,止于抽象思维,只有极少数科艺皆通、文理俱长的人才能达到高级形象思维的层次。
形象思维是智力的突破口
科学泰斗钱学森说:形象思维是智力的突破口。理解了这句话,并将其变成现实,人类的智慧会大放异彩。
形象思维无疑为我们打开了认识智能的一扇新的窗口,然而如果仅仅把人的超越性的智能从形象思维上去解释,那就过于狭窄了。因为我们的大脑的确存在着这样一种巨大的超越性,即:能够预想出将要发生的事情,就像大脑“看见”了一样,儒勒·凡尔纳不仅能用脑“看见”100年后将产生的新东西,而且连产生的地点也准确无误地预想到了,其想象力实在是神奇。
泰斯拉是西方的一位发明家和优秀的工程师,据记载,他对事物形象具有不可思议的思维能力。他的传记作者说,泰斯拉凝视着一大堆设计图纸,便能够在自己的头脑中显现出一台已经装配完整的机器画面,其中的每个小螺丝都清晰可辨;如果图纸出了错误,他也能在头脑中的那台机器上检查出来。泰斯拉本人甚至声称,他能够在头脑中对机械进行检测和试运行;并且在运行几周之后,还能报告出那台机械的磨损情况。
泰斯拉也许是一位具有特殊才能的人,但是我们普通人也不必气馁,因为科学已经证明,任何人的头脑都具有与泰斯拉头脑相同的那种性质——超越性。
大脑能够超越数理逻辑思维而以直接快捷的方式,想出事情的真相及蕴涵的规律,形象地说,大脑是录音机、照相机、摄像机,而又超越其录音、照相、摄像功能。
静能生慧
英国科学家约瑟夫逊年轻时以自己高超的想象力发现了超导结,获得了诺贝尔奖,他的智慧是怎么来的?人们发现他非常喜欢静悟的方法,为此去学习瑜伽,将其用于科学研究,当问题得不到解决时,常常用瑜伽的方法取得豁然开朗的突破。
日本创造天才中松义郎拥有2300多项专利,是爱迪生的1093项专利的2倍还多。他在进行创造性思考时,有一个重要步骤是抛开一切念头,让大脑自由游荡。他说:“当你发掘创意点子时,首要的一条是你得冷静,所以我为自己营造一个平和安静的空间,我把它称作‘静’屋。在这里,只有天然的东西:一座石头园、天然水流、植物和一块从京都运来的重达5吨的大石头。”
爱因斯坦特别强调了宗教的作用,他说:没有宗教的科学是瘸子,没有科学的宗教是瞎子。
一般来说,宗教强调虔诚、静默,容易导致灵(觉)性的提高,而科学则重怀疑、实验,容易诱导理性的发扬,二者相反,犹如阴阳,但相乘为用。修行家有句话,“万物静中得”,认为静能获得信息。庄子说“嗜欲深,天机浅;静悟,见天机”,认为静的作用至关重要。
任何事物都不离阴阳两面,相对相补,相反相成,莫有外者。静与动,觉性与理性也是这样。因此,爱因斯坦提出宗教与科学的关系,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