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雍丘停留了不到几日,项羽和众将帅已经决定了攻打陈留的方案部署,部队作战疾如雷电,猛烈地完全展现了项羽整个人的性情。
几路人马汇集成一个核心,闪电般地向着陈留飞进……
队伍行进到距离陈留不到百里的地方开始驻扎休整,准备发动全面进攻,然而,一个从天而降的噩讯打乱了所有的布局和计划——秦军偷袭定陶,义军惨败,定陶失守,项梁死于阵中。
天出奇的蓝,阳光照在野外的草地上,看上去那样的安详,似乎没有战争,没有血腥,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夫人,您小心啊!”将弁担忧地跟随在夫人身后,自从项梁将军的噩耗传到军中,项羽疯了般地冲出了军帐,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军营上上下下找不到将军,刚告诉夫人,这夫人竟然和将军一个模样,冲出自己的帐子,在大营中,疯狂地找寻着将军。
采薇的心就要跳出来了,喃喃自语,“子羽,不要吓我,你到底跑到哪里了,子羽……”急切的身子猛地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一抬眼,手却被此人紧紧地握住,“弟妹……”
采薇嫌恶地甩掉刘邦的手,清冷的目光望向他,这么一个以后叱咤风云的人物,她还从来没有好好的端详过他,“刘大人,可见过我家夫君?”刘邦的确长着一张虚伪的容颜,看似长者仁善,但那眸子中赤裸裸的放浪让采薇感到倒胃。
刘邦狂热的心遇见了她就再也没有平静过,只是恨她是项羽的女人,“弟妹,项梁将军的噩耗让贤弟太过伤心了,弟妹不要太担忧,身子要紧……”
听着他答非所问的废话,采薇冷冷地打断了他,“刘大人,妾身到真的希望大人不要忘记今天一口一个贤弟,希望大人是真心像对待贤弟那样对待我家夫君,妾身就感激不尽了!”未等刘邦回答,采薇望了一眼他张口结舌的模样,一转身,在将弁的陪伴下继续寻找项羽去了……
军营上下人很多,此刻在草地上晒太阳,训练的士兵都惊讶地盯着这个大美人来来回回,毫不避讳地望向众人,寻找着将军。
“夫人,您这样也太招摇了,将军知道会怪罪的!”将弁实在忍受不住地叫道,夫人像什么样子!所有的男人都痴呆呆地望着夫人,就差流口水了。
“闭嘴!”采薇冷冷地看了一眼将弁,“去给我找匹马!”
“可是,夫人……”
“听到没有,否则我一定会努力拧下你的脑袋!”采薇大声地怒吼出来,冰冷的气势也沾了点项羽的威严,确实吓坏了将弁,乖乖地找了匹比较温驯的马……
在众人不可思议地惊呼中,采薇飞身上马,直直地穿出了军营,刹时间,将弁等七八匹快马闪电般地追了出去,“夫人!”
天!这夫人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找到项羽是在军营附近的山崖边,俯首望去,下面是让人惊魂的碎石峡谷。
山崖上十分的荒凉,即将九月的天,冷风吹的让人脖颈打寒,项羽颤抖而高大的背影矗立在山崖的乱石之上,眼光悲恫沉默地望着眼前凄迷萧瑟的秋色……
采薇斥退了将弁等人,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他的身后,未等他转身,已俯身从他的身后温柔地抱住了他,“子羽……”她心疼他的安静,心疼他的哀痛。
半晌,他的大手颤抖地握住了她的小手,转身,头埋在了她的怀中,她紧紧地抱住了他,感觉到了他的颤抖和沉痛,眼泪无助地滴落在他的背上,看着他如此痛切,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她深深地爱上了怀中的男人,跨越了两千多年的时空,原来因为她会爱上他……
“你给过我忠告,可是我弃之如敝屣,我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项羽悲咽的声音穿过长空,刺地采薇好心疼。
“子羽,这是改变不了的,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就算把那封信送去给叔父,依叔父的性情还是不能改变什么!子羽,这不是你的过错……”
“不!如果我相信你,如果我去阻拦,如果……事情也许不会是这个样子,叔父就不会阵亡……”倔强如他,不允许自己逃避任何责任和错误。
“子羽,我们不是神仙,既然发生了,再懊恼、再自责也于事无补,子羽,我们还要面对剩下的生活和战役,现在只有放下悲痛,振作起来,攻下****的秦,叔父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了!”蹲下身,捧起他痛楚的面孔,采薇突然用温暖的唇去抚慰他冰冷的额头、脸颊、眼睛、双唇……项羽的大手猛然将她颤抖的身子拉到了他的怀中,仰卧在他的腿上,柔软的双臂缠绕在他的脖子,一双雾气朦胧的秋水痛切地注视着他……
痛苦的俊容贴在她的脸颊上,声音嘶哑,“我是跟着叔父长大的,在下相的时候,因为楚家的威望,那时候我也算个贵族后裔,不学无术,轻狂自大,是叔叔教我礼仪、教我写字、教我武功、教我兵法,甚至倾尽家产请来下相最好的文人武师来教导我,后来叔父得罪了当地的郡守,杀了人,留下一家子人不顾,只带着我逃到了吴中地区,刚刚到吴中的时候,日子很苦,叔父总是自己宁愿挨饿挨打也不让我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他带我比自己的亲生孩子还要亲,而且他真的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奇才,敢杀会稽的太守,率领八千江东子弟就能反秦,如果有朝一日得了天下,他会比任何人做的都好,我坚信他可以给天下带来奇迹,带来幸运,带来祥和的……”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现在的痛,子羽,所以我们更不能让叔父失望,你一定会做的更好的,我会一直一直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你不可以不好,你不可以让叔父失望,我相信你,子羽,你比任何男人都会做的更好,叔父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采薇感动于他与项梁深切的感情,感动地彻心彻骨。
这一刻,虞采薇暗暗告诉自己,拼了全部也要更改那玄古惊叹的历史,她要成就真正的霸王,她不要他成为一个后人为之悲戚的霸王,决不!
回到营中已是掌灯时分。
两个人沉闷地用膳,吃地急速,也许连他自己吃了些什么都不知晓,用完了晚膳,他又出去了,召集了所有的将领直接在军帐中议事。
借着烛火,采薇将龙泉剑放在了衣厢的底端,就此封存,就此忘却。
简单地净了身,采薇换上了白色的中衣,任一头长发披散到小腿上,铺好床,抱着那个一直跟随她的黑猫坐在床边,开始思索后来应该发生的一切……
直到夜残漏尽,眼皮打架的采薇迷迷糊糊地靠着床栏竟然睡了……
项羽蹲在她的面前望了她许久许久,纯净如婴儿的表情在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如此安详,他已经失去了叔父,现在最亲的人只有采薇,他轻叹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拿走她手中同样睡着的黑猫,脱下她的绣鞋,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她梦呓般地叫着他的名字让他凄冷的心感到温暖,“采薇,等到完成叔父此生的宿愿,我一定带你离开这一切的血腥是非,到一个你喜欢的地方,一起终老此生……”项羽低声喃喃道,“你可知道,如今我只剩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