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戴高乐(1890~1970),生于1890年11月22日。1909年,立志从军的戴高乐考入圣西尔军校。毕业后,他服务于第33步兵团,在那里受到了当时的团长、后来的法国元帅贝当的赏识。1940年,纳粹(cuì)德匡进攻法国,贝当在维希成立了投降政府,身为准将(将军的最低一级)的戴高乐在民族危亡之际挺身而出,在英匡政府支持下,领导海外抗战运动,并成立了“自由法国”。抗战胜利后,他又领导法国人民重返法兰西,然后激流勇退,辞官隐居。12年后,戴高乐东山再起,登上了总统宝座。在执政期间,他支持阿尔及利亚的独立,完成了殖民地的非殖民化进程。他响亮地提出了“欧洲是欧洲人的欧洲”的口号,不仅使法国路身大国之列,而且为西欧逐步摆脱美国控制奠定了基础。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他临危不乱、百折不挠,以民族利益为最高利益,他拒绝一切个人虚荣、俭朴无私,他忠于爱情、严于自律,这一切,共同构成了他作为一个伟大人物的伟大人格。1969年3月28日,戴高乐退出政治舞台。1970年11月9日,夏尔·戴高乐逝世,享(xiǎnɡ)年80岁。
从小志冲天
1890年11月22日深夜,在法国北部一个叫里尔的小城里,随着一声清亮的啼(tí)哭,一个婴儿诞(dàn)生了。他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父亲给他取名夏尔·戴高乐。
童年的夏尔·戴高乐,长得比较瘦弱,谁也没有把他和未来的法国的命运联系起来。小夏尔不但酷(kù)爱读书,而且和其他男孩子一样,最喜欢玩打仗游戏,并且一玩起来比谁都认真。
一次,母亲玛约正在房间里休息,夏尔的弟弟皮埃尔哭着跑进妈妈的房间,扑进妈妈的怀里,嚎(háo)陶大哭。玛约一边帮皮埃尔擦眼泪,一边不住地安抚他,问他:“可怜的孩子,发生什么事啦?让你这么伤心?”
皮埃尔抽泣(qì)着说:“夏尔打我,还说要枪毙我!”
玛约生起气来:“夏尔这是怎么啦?不是经常教导你们,让你们兄弟互敬互爱的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玩打仗游戏,我扮情报员,夏尔扮司令员。司令官命令我送一份情报到前线去,我被敌人发现了。被俘(fú)后,我没有听从司令官先前的嘱咐嘱咐:告诉对方记住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不但没有把写着情报的纸条吞进肚里,反而把纸条交给了敌人。夏尔恼火极了,大骂我是叛徒(tú),把我狠狠教训了一顿!”
还有一次,夏尔气急败坏地从外面冲进家门,大喊大叫:“法兰西是我的,法国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它!”
在楼上的母亲玛约,闻声走下楼来,惊讶地问:“嗨,我的孩子,你在这里大喊大叫些什么呀?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他要跟我抢法国,我决不会让步的!”
原来,在玩打仗游戏时,哥哥格扎维埃一向扮演德国皇帝,而夏尔扮成法国国王。日子长了,哥哥当厌了德国皇帝,想和夏尔交换角色。没想到,格扎维埃刚开口,瘦小的夏尔就暴跳如雷,和哥哥打了一架,才鼻青脸肿地跑回家,希望得到母亲的支持。
玛约会心地一笑,轻轻抚摸着小夏尔的头,让他安静下来,然后说:“法国是大家的,为什么这样寸步不让呢?这可不像知书达礼(知书达理:有知识,懂礼貌。指人有文化教养。)的小绅(shēn)士。”
“不行,不行!法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我才是法国国王,我决不会放弃,我要为我的法国奋战到底!”说完,没有得到支持的小夏尔满脸委屈又十分坚定地冲出去,准备为“他的法国”继续孤军奋战。
后来,格扎维埃见弟弟态度这么强硬,只好继续当德国皇帝,把法国国王的位子留给了夏尔。
戴高乐的家庭有很深的文化传统,祖父是历史学家,对法国的历史十分熟悉。他的父亲当过教员,后来为保卫祖国,在普法战争时期志愿参军,与来犯的敌人作战,还获得了军功章。他的祖母和母亲也都是有文化有见地的人。尤其可贵的是,一家人有着很强的民族自尊心和爱国情感,经常对孩子们讲历史故事,教育他们要爱国,要为法国的荣誉(yù)而献身。
有一次,母亲给戴高乐讲1870年爆发的普法战争,讲到普鲁士军队侵入法国,他父亲勇敢地走上前线,而祖父听到法军的元帅向敌军投降时,伤心地大哭。戴高乐听了,非常激动,心想:
“我长大了,一定要当个军人,为国家的荣誉而战!”
他上了小学,仍然喜欢打仗游戏,并且爱看探险故事,最喜欢文学和历史两门功课。暑假读课外书,大都读的是历史书籍。通过读历史,他了解了法国的过去和成就,为祖国的伟大而自豪,经常对同学们讲:
“法国如果不伟大,就不成为法国了!”
夏尔的童年时代自然是在爱国主义的气氛(fēn)中度过的。当时,阿尔萨斯刚刚割让给德国不久,整个法国都在为此羞愧、不安。每到星期四的下午,夏尔便跟随着他的父母去拿破仑墓前或凯(kǎi)旋门前静默致哀(āi);到了星期天,“老师”则带着他的孩子们去凡尔赛或斯坦战场,那儿长眠(mián)着无数法国战士。或许这一切使夏尔幼小的心灵上形成了某种“思念法兰西”之类的最初概念,因为在整个童年时代,夏尔都痛苦于1870年法国的惨败。
1900年的夏尔·戴高乐是个瘦弱的儿童,然而那时见过他的人,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勇敢精神的流露。他总是习惯于垂下眼睛,可这并不妨碍人们认为他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孩子,因为认识夏尔的人都知道,他对自己十分自信。10岁时的夏尔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十分喜欢在楼梯(tī)扶手上滑下来,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也是一项勇敢者的运动。有一次,夏尔摔倒了,大家把他扶了起来,问:“你心里不怕吗?”他静静地看着楼梯扶手说:“怕?难道我丧失了火花?”
夏尔·戴高乐10岁的生日那天,父亲送给他一份别致的生日礼物——带儿子去看了法国剧作家罗斯丹的成名之作《雏(chú)鹰》。在剧场里,他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完全被迷住了。于是,整个夏天他都与罗斯丹的作品相对为伴了,这一爱好一直持续到少年时代以后。
有一年,夏尔曾试着参加了一次诗歌比赛,寄去了一首押韵(yùn)寓言诗《一次不幸的遭遇》,这是他的第一部作品,在作品里他大量袭用了一位歌唱演员的写作手法,虽然平淡,却第一次显露了他的文学才气。结果,他获得了一等奖。当时杂志社允许他在获得25法郎或发表小册子之间任意选择一种奖品,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一种,文人的风度开始出现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当然,他并不仅仅满足于写一些诗歌,他博(bó)览群书,竭(jié)力寻找一些能推动他向上的力量——他终于找到了柏格森,这位思想自由的代表。不过对一个孩子来说,柏格森主义显然太难了一点,尽管如此,他还是深入地学习了柏格森主义,人们发现他最大的变化无疑是性格温顺起来,思想也变得更细腻(细腻(nì):(描写、表演等)细致入微。)了。后来,当夏尔·戴高乐成为军事理论家和政治实践家以后,在许多时候,他的确把柏格森作为自己的动力。
然而在少年夏尔的成长过程中,任何作品所起的作用都不能与历史小说的作用相比。他通今博(bó)古,从法国古代的盐税改革到当今的国家财产法,他都能如数道来。他狂热地喜爱历史小说,仔细地从中探索法国历史。为此,他常常对自己那惊人的记忆力感到很不满意,为了进一步提高,他曾和兄弟们一同练习把单词的字母倒过来拼写的方法。
在通览了法国十五个世纪的历史以后,夏尔·戴高乐得出了两大认识:法兰西历史是一个整体,法兰西民族也是一个整体,除非出现分裂主义分子,否则人人都可以为国效劳;其二,在政治活动中,至关重要的是保持国格。这成为了他一生的理论基础。
戴高乐15岁那年,到圣马丽亚学校读书。他那时已喜爱上文学,阅读了许多文学名著,还尝试着自己创作小说。有一次,他写了一篇题为《德国的战役》的短篇小说。一开头,他就描写了假想中的“法德之战”,而他自己,已经是法军的指挥官了:
“1930年,德国军队向法军宣战。……戴高乐将军统率20万军队,580门大炮,很快制定了作战方案,要在德军会师前将他们粉碎(suì)……”
接着,“戴高乐将军”调兵遣(qiǎn)将,向德军发起进攻,最后把德军打得落花流水,而德军被打败的地方,正是当年普法战争中法国被德军打败的地方麦茨(cí)。这说明戴高乐是怀着雪耻的心情写这部小说的。
1909年,19岁的戴高乐如愿以偿,考入了圣西尔军事学校。新生入学前,要先当一年兵。戴高乐被分配到第33步兵团第9连,每天进行军事训练,还干各种杂活。他十分认真地做这些事情,很快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在圣西尔学校,戴高乐是个很引人注目的人物。他长得身材高大,又有一个高大的鼻子,表情总是很严肃(sù)的样子。所以很多同学给他起外号,叫“好斗的公鸡”、“警察总长”。可时间一长,大家发现戴高乐是个情感丰富又很活跃的人。有一次开联欢会,有些同学和他开玩笑,让他朗诵诗剧《贝热拉克》中一段描写大鼻子的台词;戴高乐并不介意,立刻爬上桌子,高声朗诵起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此后,“大鼻子”便成了戴高乐的另一个外号。
1912年10月,夏尔·戴高乐以全校第13名的成绩毕业了,他决定去阿拉斯的第33步兵团。在这里,夏尔·戴高乐少尉和未来的法国大元帅菲力浦·贝当相遇,并建立了特殊的友谊。
有一天,当时的第33步兵团团长菲力浦·贝当上校,在斯卡贝河岸给手下的军官们讲解火力武器的重要性。当时,法国军队中有不少人固步自封,不愿意接受新事物,认为刺刀比枪炮更优越。为了打破旧观念,贝当上校在手下这些年轻军官面前,威严地踱(duó)着方步,反复阐述(阐述(chǎn):记述。)火力武器的重要性。
当上校举例说明火力武器的重要性时,戴高乐一时忍不住,插了几句话,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他刚开口,旁边的军官们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因为,按照惯例,上级军官训话时,下级军官是不可以插话的,否则就是蔑(miè)视(蔑视:轻视。)上级的尊严。大家屏(bǐnɡ)住呼吸,暗自为戴高乐捏了一把冷汗。
幸好,贝当上校只是微微一愣(lènɡ),并没有责备戴高乐的意思。相反,他那张严肃的脸,突然变得温和了不少,似乎对戴高乐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让队伍解散,然后,贝当上校走到戴高乐面前,满面笑容地对他说:“很高兴听到你的见解,我们还是单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liáo)吧。我想知道,你对战争中火药的应用有什么看法?你觉得用火药有哪些优缺点呢?”
说完,他挽起戴高乐的胳膊(bó),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高谈阔论起来。
这是戴高乐第一次受到贝当的赏识,从此,未来的法西斯傀儡(傀儡(kuǐlěi):比喻受人操纵的人或组织(多用于政治方面)。)政权维希政府的首脑贝当,和未来的反法西斯英雄戴高乐,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时的戴高乐虽然深受贝当的器重,但是只要他觉得对的事情,仍然毫不让步,和贝当据理力争。
1913年法国国庆日,贝当团长检阅部队。当他来到戴高乐少尉(wèi)负责指挥的队列时,发现戴高乐已经把队伍解散了。这是严重违反军纪的,所以贝当勃(bó)然大怒,不由分说就下令把戴高乐禁闭。戴高乐其实是奉命行事,代人受过,但也只有乖乖地进禁闭室,他不能和往常一样去巴黎度假了。
可是,星期天一大早,贝当上校突然撤销了一切处分。戴高乐欣喜万分,赶紧一口气跑到火车站,气喘吁吁(xū)地跳上了刚刚开动的火车,走进一间包厢,这才发现包厢(xiānɡ)里坐着的正是身穿便服的贝当。
贝当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说:“哈,小伙子,差一点你就赶不上火车了吧?”
“是啊,上校。不过,我相信自己肯定能赶上的。”戴高乐对贝当行了个军礼,很镇定地回答。
贝当剑眉一挑,反问道:“哦?可是你一直都在禁闭室里呆着呢!你怎么知道会撤销对你的处分?”
“当然啦!虽然我那会儿还在禁闭室。但我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既然处罚不公,我相信您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于是,他们俩互相对视一下,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24岁的戴高乐参加了战争。1916年的一天,德军装扮成法军偷偷进攻上来。等“法军”走近了,戴高乐才恍(huǎnɡ)然大悟:
“不好,是德国兵!他们戴上了阵亡的法国士兵的头盔!”他想着,立即下令,“快,上刺刀,杀呀!”
这时候,那一伙假扮援军的德国兵已率先开了火。戴高乐正在指挥,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大腿,他立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战友们见他浑身是血,以为他牺牲了,就只顾与敌人搏斗起来。战后,上级发布表彰命令,说戴高乐作战英勇,不幸阵亡,追授最高荣誉的十字勋(xūn)章,还说:
“该员在激战中以身殉(xùn)国,不愧为在各方面都无与伦比的军官。”
其实,戴高乐并没有战死。当他醒来的时候,被敌军发现,成了俘虏(俘虏:打仗时捉住的敌人。)。起初,他被关在弗(fú)里德贝格的战俘(fú)收容所。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他的伤痊愈(痊愈(quányù):病好了。)了。难道就在这里当战俘吗?他不甘心,就悄悄地在牢房里挖地道。不久,地道果然挖通了,可以通到野外。有一天,他顺着地道爬出牢房,到了外面。可他的身材高大,长相奇特,很快被人发现,又给抓了回来。不久,他弄到一套德军服装,再次逃跑。可那套军装太小,穿着很不得体,又被人发现。后来,他第三次越狱逃跑,仍然没有成功。德国人把他送到巴伐利亚的惩罚营严加看管。
戴高乐在这里过了两年多的俘虏生活。他没有灰心,而是在狱中抓紧时间学习,利用阅读德文报纸的机会,学习德文,还把作战的心得体会记录下来,为后来写作第一部军事专著。《敌人内部的倾轨(ɡuǐ)》积累了大量材料。他在笔记上写道:
“必须要做一个有志气的人。……领袖(xiù)人物是不尚空谈的人。”
1927年,夏尔·戴高乐晋升为少校,奉命指挥第19轻步兵营,驻防特里尔。特里尔原来是德国的领土,一战中德国战败,被迫把特里尔在内的莱茵河畔大部分地区,交给战胜国英法等国“管辖”。
按照惯例,只有当过轻步兵的优秀军官,才有资格得到这一任命。但是,法军总司令部的步兵总监马泰将军对戴高乐的才华十分赏识,就破格任命了他,并且私下里说:“我现在派去第19轻步兵营的年轻人,将来一定会成为法国的大元帅!”
到军营的第一天,戴高乐少校按照惯例,把士兵们召集起来,准备发表就职演讲。士兵们听说来了位年轻的新长官,都抱着十分好奇的心情迅速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