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骠骑大出击胡,赏赐50万金。
——引自《汉书》
美人手饰王候印,
俱是沙底浪中来。
——唐·刘禹锡
昆仑城。
医院紧急救护手术室。
红杏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护士忙乱而有序地做着手术前的准备。
韩发财,张梁柱紧张地推开门张望,被医生摇手制止。医生出门,带二人上值班室。
医生:“病人是枪伤、又涉及到案子,最好要出具一份公安机关的证明。办了吗?”
张梁柱:“办好了。你看。”
医生:“好。再就是,胸部有子弹,手术难度大。需要预支十万元手术费。准备好了吗?”
韩发财:“准备好了。请放心!”
医生:“好。稍等一下。”
医生从电脑中打出一份表格,让二人签字。
医生:“手术有希望,但也有危险。当然,我们将尽最大努力,你们二位,谁是她的亲属?”
韩发财:“我是。”
张梁柱:“我……我也是。”
医生:“手术单上需要签字,最好是要由直系亲属来签。你们看,谁签合适?”
韩发财:“好,我签吧。我是她丈夫。”
张梁柱:“我签吧!我也是她丈夫。”
医生:“怪了!一个女人有两个丈夫?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韩发财:“都是真的!”
张梁柱:“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医生:“开什么玩笑?这是很严肃的事情,谁签字谁就要负责任。”
韩发财:“我负责任。”
张梁柱:“我负责任。”
医生:“到底谁是丈夫?说清楚。”
韩发财:“我是她现在事实上的丈夫。”
张梁柱:“我是她……准确地说,我是她的前任丈夫,也就是她法定的丈夫。”
医生:“好啊!两个丈夫,两个大男人,两个人都在出事现场,竟然保护不了一个你们爱着的女人,你们也太丢人了,太不负责任了嘛!好啦,不跟你们罗嗦了。来,一块儿签字,共同负责!”
手术室里。
手术台上的红杏脸色发白,更显美丽,让人生怜。
主刀医生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递手术刀、手术钳的一系列连贯动作。细微的响动,更显出寂静中的紧张。手术室门外。坐卧不安的韩发财与张梁柱表情各异。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午夜11时。
手术里。
医生护士仍在紧张地工作。
手术室门外。
韩发财打着哈欠。
张梁柱紧张地来回踱步,双眉紧锁。
挂钟指向凌晨3时。
医生微笑着出门,招呼韩发财与张梁柱。
张梁柱:“大夫,怎么样了?”
医 生:“祝贺你们,手术很成功。马上把病人移至1号单独病房。病人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允许你们陪护。”
张梁柱:“谢谢了!谢谢了!”
韩发财:“谢谢了!谢谢了!”
医生,护士推着移动床,送红杏至1号单独病房。
张梁柱、韩发财陪在病床前,看着红杏慢慢睁开疲惫的双眼。她的双眸很平静。
晨。
昆仑城。大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
黄金公司办公楼前。
荆巨谋匆匆进楼,走进会议室。会议室已做满了参加黄金会议的工作人员。
荆巨谋就坐, 呷一口茶,清清嗓子。
荆巨谋:“同志们,这次会议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如何加强砂金收购力度,防止砂金走私和砂金流失的问题……大家知道,近期上山淘金的各州县农民数量巨增,散布的范围越来越大,人员的成份也越来越复杂,这就给我们的收购工作带来极大的困难。当然了,我们代表国家银行,是在行使国家赋予的权利。在新的收购机制和政策还没有出台之前,我们还是要以设卡检查收购的办法为主。当然了,我们必须加强针对性和知情预案,在一些主要的砂金采矿区,在群众采金人员密集的地区,要安排一些内线人员,以便掌握真实情况,以应对各种抗收购、抗检查、抗法违法的事件发生……我先讲这么多,大家有什么最新消息,或有什么新的想法与考虑,都可以提出来!咱们集思广益,做好工作。”
工作人员:“荆总,听说金火山上发生了斗殴抢劫的事情,有一个女的被枪击负伤。”
荆巨谋:“知道她的名字吗?”
工作人员:“听说她叫什么……噢,叫红杏。”
荆巨谋:“人还在山上?”
工作人员:“昨晚上就送到市医院急救室了。”
荆巨谋:“打住。说其它情况吧!”
昆仑城。
医院单独病房里。
红杏躺着,但神智已完全恢复,精神尚好。韩发财,张梁柱守护在床前沙发上,递食品、说话。
红 杏:“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像我这样的人啊,早就该死了,你们抢救我干啥?”
韩发财:“是我该死。红杏,是我该死啊?”
张梁柱:“该死的是我。红杏,让你受罪了!”
红 杏:“你们咋了?咋变成这样了?你们都是大男人,天生就是要做点大事情的,不像我,一个小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影子。只要你们都还好好地活着,我受点罪,就是死了,也算不了什么?”
张梁柱:“红杏,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会觉得更加惭愧的。你想想看,是我们这些男人之间制造的灾难,却要由你来承担。我们这是在向别人,也是在向自己犯罪啊!”
韩发财:“红杏,你这一会儿如果是臭骂我一顿,或者是咒我一句,我心里头倒安宁些、好受些。你没有骂我,却反倒咒自己,这实在让我觉得无地自容啊!红杏,你说说,这一回我上山就没有安排你去,可你为什么就突然地去了?而且一去就碰上了危险?”
红杏:“……说实话,听别人讲,你们俩个又跑到一座山上去了,我心里就猫抓猫挖地定不下来。上一回你们俩在红金山上,差一点闹出人命来,我一直觉着是因为我,才害得你们变成了仇人。这一次你们又跑到一个地方去了,我一直就有一种不详的感觉。我想,如果你们俩个有一个遭到不测、我这下半辈子就有还不完的债。
就是我死了进了地狱,也还会有小鬼前来追债。我冷不丁地雇车跑上山去,怕的就是你们俩个再真枪实弹地打起来。你说你们这些男人,除了你争我斗,你死我活,难道就真的不能两相和好,相安无事吗?”
韩发财:“这一次,我们俩个倒没有互相动武,也没有互相暗算。可是,该怎么说呢?遇上了黑子这个王八蛋,他一直在给我当狗,莫名其妙地,他又跑上山给张梁柱当狗了。我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企图制造一起车祸,把我们三个都摔下沟去。全摔死!全除掉!他可是这天底下最毒的人啊!”
张梁柱:“黑子上山,还不是想拿枪来赶走我?他被我俘虏了就装孙子,装癞皮狗。给你说,他可是搜肠刮肚揭你的短,恨不得把你韩老兄家的祖坟都刨了!他这么说这么讲,还不是向我张梁柱讨好卖乖?可我压根儿就不会相信他。留着他,本来是要做一个筹码,压你韩老兄不敢贸然上山。可是,我也万万不会想到,这个全身流脓的坏家伙,会在你和我们下山的途中制造事端?他是一石三鸟,玩的最毒辣最凶狠的一手啊!好在我们都还活着,而他已掉到野狼沟里当野鬼了!”
韩发财:“黑子这样的坏人,是真正的坏人,按咱农民的说法,他这叫喂不熟的狗,叫吃谁的饭砸谁的锅。这一点,不经过几件大事情,是看不清楚的。我最大的错误在于,我在车上睡昏了,忘了把手枪藏好,教他给偷了。他要偷不到枪,红杏也就没有现在这伤,没有现在这痛。说到底都怪我,怪我少了几个心眼啊!”
张梁柱:“现在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相信的就是黑子这样的人,他不得志时,就给你当狗,彻头彻尾地当狗,你叫它咬谁就咬谁,看着很忠实很可靠,这种假相其实是最要命的,因为它出卖一切人格的做法本身就掩盖了它随时都会突如其来的背叛。一遇机会,一旦稍稍得势,它就会猛然回头去咬自己的主人,而且是一开咬就不放松,直到把主人完全咬死为止。这样的恶人坏人,在我们的周围大有人在,遗憾的是,凡是想做主子的人,都希望、都喜欢有这么一条狗,自己觉得很舒服很放心。疏不知,企图养这种狗的人,才应该为这种狗有朝一日背叛自己、咬死自己而负责的!”
韩发财:“柱子老弟这是在暗示我韩发财的不是了,我承认,我打心底里承认我的确养了黑子这么一条狗,而且他也的确给我做了许多事情。这一次的教训我够用一辈子,这些我都承认。可是柱子老弟你想到没有想到,像黑子这样的恶人,你怎么就不加判断地把他作为一个筹码而收留下来,你难道就真的没有想到,他终究会有一天,连你这个新主子也会咬死的吗?”
张梁柱:“韩老兄提醒的真好,也怪罪的真好。你想想,在山上那么一种两军对阵的情况下,对于投诚过来的敌人,你怎么能一下就把他拒之门外?所以说,表面上对阵的敌人,只要他的本性不坏,最终有可能成为朋友。而骨子里贪婪奸诈的小人,即使他本来就和你同属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但最终也将会成为你的敌人。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不管是对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社会团体。,甚至一个国家来说,那些心术不正、不讲人品、不讲人格、不讲自我尊严的人,肯定是最需要怀疑、最需要提防的家伙!叛徒这个词,概括的是一种最不可饶恕的人群或个人,不管这类人属于哪个阵营,都应该受到诅咒和蔑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红杏:“算啦算啦,你们说了半天,都把黑子当狗用过,都宠过这条狗。一旦咬到自己头上,才明白只要是狗都不能用!其实,你们的人性弱点是一样的,我看不出谁比谁更高明,争论了半天,你俩个也就打了个平手!”
韩发财:“好,红杏你这会儿兴致不错,竟然给我们当起裁判来了!”
张梁柱:“这个裁判当的不错,至少说明红杏头脑清醒,身体影响不大,会很快恢复的!”
二人大笑。红杏亦笑。
这时护士端盘进门,叮咛说:“病人要注意静养,最好不要多说话。”
护士换完伤口绷带后离去。
二人争抢着给红杏喂食品。
韩发财:“喝一点稀粥吧?医生说了,这东西好消化。”
张梁柱:“我剥好了,先吃这橙子吧?医生说水果很重要。”
韩发财:“先喝粥,还热着。”
张梁柱:“先吃橙子吧,这东西开胃。”
红 杏:“你两个呀,真有意思。看我快不行了,才知道关心。人呀,就这么怪!”
昆仑城外通向昆仑山的关隘口前。
自动栏杆里,十几个黄金工作队工作人员坐在两排桌子后面。靠山壁支了几个进行特殊搜身检查的帐篷。
几辆金农乘坐的卡车停下。金农们纷纷跳下来,排队上交砂金,兑付现金。秩序井然。
“黄金工作队”的旗帜在微风中飘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