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秋水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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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后记

黄土地上的奇葩渠文明《湫水谣》即将付梓,通阅文稿,爱不释手,感慨万千。

渠英是我二姐,李瑶是我二姐夫。我从小就知道他们是搞文化工作的,姐夫更是出口成章,满腹才华。1962年春,家母病逝,12岁的我即由二姐带进城来,学习生活在他们身边,抚养多年。直到1973年冬,我成家后,才与他们分开独立生活。以后,虽不在一块吃住,但仍不时聆听教诲。40多年来,我是在姐夫、姐姐的抚育下长大,在姐夫、姐姐的训导下成熟。他们为我的每一点进步高兴,为每一个坎坷焦急,我走过的每一步都渗透了他们的心血。2005年秋,二姐以72岁高龄安然辞世,我在悲痛之余,挽联一副,纪念姐姐:

代母劬劳抚若亲生春晖播暖歌贤德;

承父教诲责如大义雁阵惊寒哭落霞。

姐姐走了,永远回归了大地,她的人格、才华和她的秧歌一样,与二姐夫的秧歌相媲美,常留人间。当时,熟悉我二姐的仁兄刘国梁也挽联一副:

秉男儿气概时运不济叹白首;

赋巾帼情怀才华未展哭青云。

姐姐走后,姐夫着手搜集他多年的秧歌,以寄托一生情思。姐姐、姐夫是1952年结为伴侣的。当时,他们在文化馆工作,共同的爱好,共同的特长,共同的志向,使他们走在一起,相依相靠,共同生活50多年。欢乐时有秧歌;苦闷时有秧歌;年轻上进时有秧歌;安享晚年时有秧歌……秧歌伴随着他们走过了50多个春夏秋冬,也伴随着他们50多年风风雨雨的人生之路。在他们眼里,黄土地上雄伟的大山,起伏的山峦,纵深的沟壑,碧绿的沃野和广阔的田园,都是孕育秧歌的素材。唱秧歌成了他们生命的一部分,用秧歌表达着对生活的理解和渴望。在天际间缭绕回旋的秧歌声,恰似天人之际的美妙对话,给了他们莫大的宽慰。比如在碛口黑龙庙唱道:

黑龙庙坐落卧虎山,

大同碛急流浪花翻,

怀抱着一条湫水川,

碛口的风景不一般。

姐夫1950年毕业于山西艺术学校,一生从事文化工作,他既是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又是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会员,1997年入选《中国当代艺术家名人录》。他从文化馆到剧团,到文化工作队,到文化局,都没有离开文化。凭着他深厚的文化功底,创作了数以万计的秧歌,在尽情的放歌中,得到一种精神的抚慰和情感的宣泄,在娱人和娱己中,让自己的心理也得以调适。

姐夫在小神头地委党校学习期间,与同志们一块谈论该地的小气候,唱道:

自从来到了小神头,

不知这里是甚气候,

一天内入伏又数九,

分不清冬夏与春秋。

如果说,诗歌是情感的自然流露,那么秧歌却能以她率真质朴的语言和直抒胸臆的快捷方式,更容易打动人的心。她是诗亦是歌,是植根于晋西、陕北这块黄土地上的一枝文化奇葩。

在过去,秧歌一向以“粗词俚句”、“不入流”、难登大雅之堂而被一些文人学士所不齿,也正因为如此,她至今未失其真,未失其丰神天姿、风韵特色,虽粗服蓬首,却不掩国色,并以顽强的生命力,保持其古色古香和原汁原味。如某年三干会结束时,正下起春雨,姐夫即兴唱道:

过了惊蛰出了牛,

种庄稼全凭抓火候,

这一场春雨贵如油,

散了会正好枷豌豆。

从姐夫及姐姐的秧歌语言来看,涉及的内容极其广泛,天文地理、历史事件、神话故事、民族风物、奇风异俗、社会宗教、草木鱼虫无所不包,形式上与某些文化样式,尤其与陕北的信天游有很大的相似性,而且在艺术技巧和内容表达上,堪与精典诗词相媲美,显然这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黄河文化的结晶。他们生活工作了几十年,秧歌唱了几十年,直到现在,年近耄耋的姐夫,仍不时有惊人之作出现。

我就是在这充满秧歌氛围的环境中长大,从小耳濡目染的是秧歌,潜移默化的也是秧歌。参加工作后,也曾从事过文化教育工作,因而也热爱秧歌,唱过秧歌,直到1977年从政,才逐渐淡出文化圈。但每年正月,仍在一些场合过一过秧歌瘾,唱她几首,感到无尽的乐趣。同时,也是对姐姐和姐夫秧歌遗产的一种继承。今年正月,有秧歌队来县委、政府拜年,众人让我唱,我即唱了两首,其一是:

老汉一吼冰雪开,

小妮百啭燕归来,

街前街后都出彩,

一瞅倩影一徘徊。

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秧歌作为一种兼容性很强的文化品种,在保持自己浓郁的地方特色的同时,也为更多的民众所认同。《湫水谣》的出版,无疑是为秧歌文化的繁荣,创建和谐社会注入新鲜活力。有黄河的浇灌,有黄土地的哺育,秧歌这一株黄土地的奇葩,将会走向更广阔的空间。

丁亥仲冬

(渠文明:临县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临县决策咨询委员会副主任,临县医学会名誉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