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秦之铁血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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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议和

咸阳宫,演武场。

此处为一个四面封闭的院落,其阔五十步,深三十余步,仅设一道大门供练武者出入,象征着武者的有进无退。院中有树林、草地、沙场、水滩等各种地形,乃是极尽模仿战场而设,供宫中王室贵胄习武所用。两侧靠墙处摆满了兵器架,剑、枪、戟、刀、铍、锤、盾、弓、弩等各种兵器在烈日的照射下,交相辉映。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背负双手,静静地伫立场侧,俊朗的双目满是严厉地注视着场中。只见一道五尺来高的幼小身影于沙场中挥剑狂舞,其头发随意扎起,长发随着冰冷的剑芒迎风挥洒,英俊而黝黑的小脸上满挂汗水,黑色武士劲装已经被汗水湿透,紧紧地粘贴在身上。那道幼小的黑影却依旧不知疲倦,忘我地挥舞手中短剑,伴随着锐利的闪电破空之声,那道挺拔的身影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子楚,换枪!”

一声轻喝,那道幼小的身影赫然止住身形,收剑而立。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水,疾步奔至兵器架前,抬手抽出一支木质长枪,虎虎生风地舞将起来,脸上的汗水随之抛洒一地。

“父王!”

突然间,大门外远远传来一道娇嫩的呼喊声,一名四尺来高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破门而入。

那道挺拔身影的脸上立时浮现出柔和的笑容,蹬下身来将奔跑而来的小女孩拥入怀中,柔声道:“子菱,为何不陪子幸玩耍,跑来此处作甚?”

“子菱想父王了!子菱也想学剑,长大后和父王一起去打坏人!”小女孩仰起头,将下巴靠在那男子胸前,挥舞着粉嫩的小拳头娇声道。

“哈哈哈,子菱长大了,好!那为父就给子菱请一位剑术老师!我扶苏的子女,果然都是好样的!”男子抱起小女孩,开怀大笑。

扶苏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

在这里,他有兄弟,有母亲,有娇妻儿女,有无数忠诚的追随者,更有整个民族的命运在他手上!他爱这个真诚而血性的民族,他爱这片土地,他更爱他的妻子儿女。大秦,就是他扶苏的家,无论是谁,都别想破坏这一切。

守护兄弟,守护亲人,守护这个伟大的国家,将这伟大民族的文明传播到世界各处,将是扶苏这一生的使命。

“对了,父王!二娘说有急事找您,让您马上去她那里一趟!”子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急声道。

“呵呵,子菱乖!在这里帮父王监督大哥练枪,可不许他偷懒,父王去去就来!”扶苏摸了摸子菱的小脑袋,轻笑道。

“好的,父王。”子菱乖巧地点了点头。

少顷,扶苏一身黑色便装,孤身一人行至商部。由于扶苏经常独自一人出入各部,百官皆已见怪不怪,守候在商部门口的郎官连忙将扶苏迎了进去。郎官本主宫廷宿卫之事,而大秦八部,皆乃大秦之核心部门,亦由郎官负责守卫,由此一斑,便可见扶苏对大秦八部之重视。

“臣妾见过王上。”白嫣身为王妃,并未身着大司商官服,一袭白衣,飘然而出。

“嫣儿,这里没有外人,叫我夫君便好,不知寻我何事?”扶苏如沐春风,柔声道。

“王上还是不要太宠溺嫣儿,可知楚国使臣未曾见过王上,便将大礼送至我处?”白嫣声若黄莺,肃然正色道。

“哦?竟有此事?这位楚使倒也机灵!不过他哪里知道咱们的大司商可是世间奇女子,此策无用也,哈哈哈!”扶苏闻得白嫣指责,顿时大声调笑道。

“你不仅不纳忠言,还取笑于我,哼!”白嫣莲足一跺,娇嗔道。

“嫣儿,你与柔儿皆乃我之至爱,寡人疼爱妻妾,世人皆知。楚国送礼于你,当有所谋,不知彼等所求何事?”扶苏轻轻一笑,正色问道。

“想必楚国被夫君打怕了,他们的要求很简单,想要我给你吹吹枕边风,三年之内,不去攻打他们。”

“淮北、中原之地,确需休养生息,停战之事我自有计较。你且告诉楚使,明日清晨,上朝来议。想要停战三年?且看楚国愿意付出何等代价!”扶苏略一沉吟,冷笑道。

“夫君,可知楚国送来什么礼物?”白嫣面带巧笑,神秘兮兮地问道。

“哦?还能有什么宝物,能让我这位识广博闻的爱妾动心?”扶苏微笑地看着白嫣,奇道。

“楚国此次出手可谓大方之极,夫君且随我来。”白嫣白衣飘飘,如一只洁白的蝴蝶飞舞于堂间,清丽脱俗。

二人携手步行到后堂,但见后堂正中放置着一只三尺来高的大木箱,另有两件四尺来长的精美木匣并列一处,一眼望去,平平凡凡,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白嫣快步走到大木箱旁边,浅笑道:“此箱中乃是珍异的珠宝美玉,件件皆乃楚国传世重宝,不过,尚不足为奇。”随即,白嫣又神神秘秘地指着另外两件长匣道:“而这两只木匣子中的物件,想必夫君当喜爱之极。”

“哦?嫣儿如此笃定,当为世之奇物也!”

扶苏好奇心切,快步至匣前,但见两方精美的狭长木匣稳稳地摆在案上,木匣色泽乌紫光亮,乃是使用彩云之南的珍稀紫檀木雕刻而成,一条雄壮威武的长龙缠绕着木匣时隐时现,龙纹苍劲有力,入木三分,似欲挣脱木匣飞腾而出。

打开其中一只木匣,但见一柄漆黑无华的长剑静静地躺在匣中的锦布上,扶苏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右手轻按乌黑剑鞘上的铜豆卡簧,长剑噌然弹出,但见其剑身亦湛湛然而显黑色,镌刻‘湛泸’二字。这把通体乌黑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此剑看似钝厚,实则可吹毛断发,穿金破石而不费吹灰之力也!相传湛泸剑出炉之后,为越王所得,后传至越王勾践,因勾践战败,无奈之下把湛泸剑进贡给了吴王夫差,然吴王无道,湛泸剑竟自行离开,飞至当世名君楚王身边。从此,湛泸剑便化为正义与仁德的代表,所谓仁者无敌,湛泸剑是一把仁道之剑。

始皇帝一统天下后,湛泸剑便不知所踪,莫非上苍认为始皇帝非仁义之君,不使得之,而今湛泸不请自来地出现于扶苏面前,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注定么?

扶苏持剑而立,乌黑的长剑与一身黑袍的扶苏浑然一体,庄严肃穆,王者气度自然天成。微微挥动间,剑身隐隐发出道道清吟,神剑有灵,似是为找到了真正的主人而欢呼。

“好剑!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则威。古人诚不欺我!”扶苏轻轻抚摸着湛泸漆黑的剑身,感慨道。

依依不舍地放下湛泸宝剑,扶苏满含期待地打开了另一具木匣,匣盖始一翻开,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一柄闪耀锋利的无鞘长剑顿时出现在眼前,光华四射间宛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精美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射出道道深邃地光芒。剑身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扬其华,如芙蓉始出,观其纹,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好剑!好剑!”扶苏神情专注,朗声吟道。

“夫君,如何?”很久没有看到扶苏这般失态了,白嫣掩嘴轻笑。

“古传欧冶子大师取天地精华,悉其伎巧,铸成五剑,一曰‘湛泸’,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此五剑中,‘胜邪’、‘鱼肠’、‘巨阙’三剑皆收于我秦宫之中,唯‘湛泸’、‘纯钧’二剑流失于外,今吾集齐大师五剑,无憾矣!”扶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感慨唏嘘。

“那夫君可打算应楚使之求?”白嫣正色问道。

“楚人观察至微,竟知吾求此二剑心切,千里送剑,足慰吾心。然天下之事,大道公义,扶苏时刻不敢相忘,岂可以一二重礼废之。”扶苏小心翼翼地归宝剑入匣,肃然道。

“如此,臣妾便放心了。”

“哈哈哈,寡人多谢爱妾教诲……”扶苏哈哈大笑,躬身打趣道。

且不说二人郎情妾意,打情骂俏,闹得商部各级官员非礼勿视,狼狈回避后。二人竟然就在商部后堂中度过一宿……至于干了什么,我不告诉你。

翌日清晨,扶苏与大司商白嫣早早便回到了咸阳宫,早朝议事。

使臣觐见,国之大事也。

大秦六公、八部、九卿以及各部将军除却驻防边关与征战在外的蒙恬、韩信、李信、杨端和、司马疾、蒙毅、楚解等人,基本悉数到朝。头发胡须皆已雪白的王贲与驻着拐仗的冯去疾也早早赶到,列于众臣首位。此二人皆不服老,一文一武,遇重大国事总是会不顾车马劳顿,堪堪赶到朝堂,鞠躬尽瘁地辅佐着扶苏这位年轻的君主。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王贲、冯去疾二人真乃大秦脊梁,国之柱石也!

扶苏端坐高位,右手轻轻一扬,便闻宦者高喝道:“传楚使上朝觐见!”

不一刻,一位头顶三寸白玉冠,衣着宽大白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快步行至大殿,先是躬身施礼一拜,而后朗声道:“敝臣奉吾帝之令,见过秦王!”

不想,楚使一语却激起千层浪!

“蛮夷之人,沐猴而冠。蕞尔小地,也胆敢称帝,徒令人笑话也!”老国丈冯去疾闻楚使之言,想到扶苏至今还未称帝,竟被楚国抢了先,心中不快,用力一顿拐杖,冷冷道。

“秦楚皆为炎黄之后,华夏子孙,何分蛮夷正统?韩攸乃是代表楚国敬秦而来,这位大人尚请自重。”韩攸英眉一皱,朝冯去疾双手一拱,不亢不卑地道。

“哈哈哈,不知楚使此来,有何要事?”扶苏观来使相貌堂堂,且正义凛然不惧强权,顿生好感,连忙插言打断怒发冲冠的冯去疾,大笑问道。

“天下连年征战,吾主体恤秦楚百姓,欲与秦国修好,息兵止戈,不知秦王意下如何?”韩攸双手呈起手中国书,朗声道。

“楚使之言,大错特错矣!天下为何烽火不断?皆因各方叛逆蛊惑百姓,妄自作乱!致我华夏一族满目疮痍,白骨累累。中国大地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今日止战,明日复又战,如此反反复复,何年是终,何日是头?”扶苏语气严厉,神色凛然。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扶苏一字一顿:“天下一统,方能止战。”

扶苏所言,韩攸虽闻所未闻,却也心知扶苏所言合乎大道。一时语塞,呆立当场嚅嚅喏喏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请回吧,回去告诉楚地君臣:秦国,不承认楚国义帝!倘若举国来降,寡人不计前嫌,仍保其等富贵。他若冥顽不灵,大军一到,玉石俱焚。”扶苏双目精光闪闪地直视韩攸,尽显强秦霸道本色。

秦王扶苏的态度,让谨记此次使命的韩攸大窘,急忙道:“秦国虽强,然好战必亡,于我华夏无利!楚国愿割地让城,但求息兵三载,与两国百姓以喘息之机。三年后,一战定天下!如此,两国虽战,却可不伤及无辜百姓,秦王以为如何?”

扶苏闻韩攸委曲求全之言,也不失为保全百姓的好方法,思忖一阵后,淡淡道:“若楚国尽让淮南之地,退往江东,可息兵三载。”

“这……”这个条件太让人无法接受了,楚国倘若让出淮南,那直接便是根基沃土尽失,如何还有实力与大秦对抗,韩攸急欲再度出言。

扶苏朗声打断韩攸话锋:“先生不必再言,楚国若接受此议,吾一诺千金,必不食言!”

扶苏心里明了得很,楚国不可能让出淮南之地,自己此议,等于便是拒绝了楚国的议和。秦国占尽优势而止兵三载,这无异于养虎为患,扶苏可不是傻子!但,倘若楚国真愿意让出淮南之地,那秦国兵不血刃便可复地数千里。而失去淮南的楚国沃土尽失,无钱无粮,哪里还有实力与大秦作战……果真这般,停战三载也未尝不可。

扶苏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而送出了重礼,仅换得如此丧权辱国之条件的韩攸别无他法,只得打道回楚,接受楚国君臣的冷嘲热讽……

韩攸的能力不可谓不强了,可面对强大的秦国与精明的扶苏,他也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形势如此,他只能期望秦国下一次的进攻,晚点,再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