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我的北漂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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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杨晨的女友(1)

我们的宿舍是四人一间。

现在隆重介绍我的三个舍友:陈晓,来自北京,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常穿一件肥大的套头衫;杨晨,来自山西,从最顶级的两所(pku&tsinghua)之一保送过来的,一丝不苟的短袖衬衫;常小磊,山东人,却不不是典型的山东大汉,脸上常带着孩子般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离开父母独立生活。

某种程度上,我刚开始有点抵触杨晨,这主要是他不自然的带着一种优越的气势——“我来自的学校比较好”,虽然他并不是故意的。

2001年9月3日中午,星期一,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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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些不快。

小磊觉得食堂的菜很不好吃,只吃了几口,就准备去倒掉,陈晓拉住了他:“别倒阿,多可惜”。

小磊冲他一笑,仍然走出去找垃圾桶了。

杨晨拍了拍陈晓:“唉,我说你们北京人,还挺有优良传统的”。

陈晓摇头:“小磊真是没吃过苦,浪费粮食啊。”

杨晨:“看你说的,好像你吃过多少苦似的。”

陈晓很认真:“我吃过的苦可多了,只是不愿意说”。

杨晨继续逗他,可能是发现整个上午,陈晓都对他不是很友好:“人家飞扬是从农村来的,你一个北京人,还好意思说苦,我在北京待四年,见到的北京人大部分都和爷似的,没见过吃苦的。”

陈晓推开他的手:“什么啊,北京又不都是有钱人,普通人多的是,我大学的学费,全是我妈妈给人做缝补衣服赚来的,你知道什么啊”。

这有些出乎杨晨的意料:“不会吧,我学校八食堂旁边也有一个做衣服得阿姨,她们一般是外地的。”

陈晓摇头:“我妈妈就是帮人做衣服,很辛苦。”

陈晓一直没有说他的爸爸,我们都预感到有些什么,也就不问。

杨晨忽然问到:“你可以自己打工挣学费阿,没必要让你妈妈那么辛苦”。

陈晓望了他一眼,又望向运动场,说:“也是,还是我没有什么本事”。

我一直在吃饭,这时候觉得谈话进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赶忙插嘴:听说北京有一个卖衣服特别便宜的地方,叫做动批,离这里远吗?

陈晓:“动物园批发市场把,不算远的”。

杨晨补充:“坐地铁到西直门就可以了,衣服挺便宜的”。

陈晓:“要买衣服?哪天我陪你去吧,动物园哪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要识货”。

我当然很高兴:“那太好了。”周末,陈晓真的陪着我去了动物园批发市场,我买了两件衣服,还给妹妹买了一个很漂亮的裙子,准备十一回家带给她。

2001年9月11日,周二晚,篮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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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陈晓打完篮球,累了,坐在地上闲聊,我讲我在农村的生活,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妹妹,还有农村里的很多故事。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陈晓背后的故事:陈晓的妈妈是外地人,逃婚来北京打工认识了陈晓的爸爸,结婚生子。非常不幸的是在陈晓十岁的时候,爸爸在一次车祸去世了,肇事的司机虽然抓到了,但是却没有钱赔。那时候妈妈在一家国有纺织厂打工,照顾陈晓,还要照顾生病的公公婆婆。

陈晓还有两个伯伯和一个姑姑,生活的不错。陈晓说,当初爸爸娶妈妈时候,大伯二伯以及姑姑非常反对,但是爷爷奶奶支持,结果闹翻了,两个伯伯以及姑姑就很少来看爷爷奶奶,只是过节时候才会过来带点东西。

妈妈很要强,当初嫁给爸爸时候就和两个伯伯姑姑说好了,老爷子的老,我们养。

陈晓的妈妈非常地辛苦,好在他们住的地方类似城乡结合部,海淀区的边缘,有很多外来打工者,他们就在小院子里加盖了几间小房子,出租,每个月可以有几百元的租金,勉强可以生活。后来爷爷奶奶去世了,陈晓考上了高中,妈妈的厂子却破产了,下岗的妈妈就开始给人缝补衣服,做衣服,做舞蹈服装来生计。陈晓说,他本来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初中的时候叛逆期,不理解妈妈的辛苦,还故意气妈妈,抽烟喝酒鬼混,结果中考的时候差好几分才能去家附近的区重点,除非交一笔可观的赞助费加择校费。

令他印象最深的是,妈妈筹集不到那么多钱,就去求爸爸的哥哥姐姐,每次都是空手回来,晚上起来,就看到妈妈在低声抽泣。有一次他陪着妈妈去向姑姑借钱,姑父却对妈妈说:“你一个外地人嫁过来,我们本来就不同意,老爷子支持,没办法,现在他爸爸也不再了,老爷子也不再了,我们就和你们没关系了,你快把那个破院子卖了,带着他回甘肃,别在北京烦我们。”妈妈一句话没说就把陈晓领走了,出门就抱着他哭。

陈晓说,从那一刻起他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第二天妈妈真的去找人卖房子,但是靠近郊区,还是平房,人家给的钱扣除赞助费也省不了多少。总之房子没有卖成,但是钱在妈妈的努力下终于凑齐了。

陈晓上了高中后,开始努力读书,他说,这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姑父那鄙夷的脸色。

我拍拍陈晓的肩膀:“你妈妈真伟大,你很幸福”。

陈晓说:“我大学毕业要工作,让妈妈好好休息,妈妈却说,而且读研究生也不用花钱还给钱,她希望我读研究生,这样我就考到这里了,还不错,住宿也不用花钱”。

我们沉默一会,陈晓叹口气说:我读研究生后,二伯又来家里,还给了五百块钱,唉,也许时间长了,我也就不那么恨他们了。

是啊,时间长了,似乎留在记忆里的是温馨而非温馨背后的辛苦。我望着北京只有几颗

星星的天空,都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是不是很苦——似乎是很久才能吃一顿大米饭,只有在过年过节才能吃顿饺子,可是有什么关系,有爱我和我爱的爸爸妈妈妹妹,这不就足够了吗?

2001年9月21日,周五晚,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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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陈晓因为母亲回老家而没有回家,在看小磊写的程序,我则靠在床边看书。

杨晨接了个电话后,忽然在床上坐起来大声说:哥几个,明天我女朋友要来了,大家多多关照一下啊。

我笑说:“怎么关照啊”。

小磊抬起带着厚眼睛的脑袋:“咱们宿舍挺干净的,尽避来好了”。

经过一周多的接触,陈晓对杨晨也没有那么不友好了:“来呗,还挺快的”。

杨晨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又意气风发的说:“我女朋友身份很特殊,超乎你们的想象”。

小磊说:“莫非是外国人?”

我也凑趣:“莫非是军队的妹妹?”

陈晓却与众不同的:“不是未成年少女吧”。

杨晨连连摆手:“什么啊,是演员”。

啊,这引起了我们的广泛关注,小磊把笔记本推到了一边,抬头道:“莫非是林青霞?”

陈晓笑:“你是昨天看笑傲江湖看得把,林青霞再怎么漂亮也四十多了”。

杨晨也笑:“其实只是个普通演员,还没有毕业,演过几部连续剧”。

娱乐圈和我,电视曾经是唯一的交集;现在这个交集多了“杨晨”。

在我们的一再地“虚心请教”下,杨晨给我们讲述了他和这位演员mm的相识经过。

大四临近毕业,即将要读研究生,没有就业压力,杨晨和宿舍的几个哥们经常去北京周边走走——所谓的踏春。杨晨喜欢摄影,还曾经是学校摄影协会的副会长,踏春的目的是想趁着有时间用照片记录一下北京周边的景色——特别是那些不出名的景点。在杨晨他们看来大家都蜂拥而至的香山等景点根本不值得一去。

那天去的云蒙山,云蒙山很大,他们专找一些别人不去的地方,这样在一个小瀑布前碰到了一个剧组在拍电视剧,古装片。

他们几个就站在外面看,当时拍的一场戏是一个女孩子被追赶到溪水里,穿着单薄的衣服,岸边是几个强盗,相互对峙着。导演显然要求很高,大声喊着“要表现的慌乱,要跑到水里,要让水花溅出来”。所以第二次,第三次拍的时候,女孩的衣服全都湿了,那时候刚刚四月末,很冷的。

大家就议论纷纷:拍戏也很辛苦啊。

杨晨作为宿舍老大,“感慨”的尤其厉害:“我多想给她送去温暖的怀抱”。

朋友们趁机就起哄:“送阿,不用送怀抱,有本事就真过去给人家送件衣服阿,哥几个酒佩服你”。

玩笑声被剧组人员看到了,刚开始就有人注意到他们,但是看好几台单反相机,以为是记者。当时就有两个人过来,问他们是不是记者。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剧组人员还算有礼貌的请他们离开。

大家当然不愿意离开,一起起哄:“这是景区,你们也没有权利让我们离开;再说我们是家属,一起来助威的”。

剧组人员晕了,问是谁的家属?

大家一起指着那个拍戏的女孩说:“她是我们老大的女朋友”。

然后杨晨就被推了出去。

他们的谈话吸引了剧组的其他人,全都转回头看着这帮年轻人。

此时,杨晨的“骠悍”展示了出来,他不慌不忙地走进场中,把身上的夹克披在了那个刚刚拍完戏走上礁石的女孩子。也许是剧组的人都被弄晕了,竟然没有人阻止他进去;而那个女孩子显然更晕了,要不就是太冷了,居然默默接受了!

杨晨的讲述显然更加精彩,只不过他明显轻描淡写了那次邂逅的后来——抛弃了其他兄弟,和他的新女朋友坐剧组的车回来的。

小磊和我都很佩服杨晨的沟通和交际能力,特别是那种自信,这在十多天的“同居”生活中就能明显感受出来----某些时候有些过了。他说整个剧组居然和他聊得都很开心,那个导演甚至承诺要在将来的某部电视剧中给他安排一个角色。

这个演员mm叫刘芸,杨晨在网络上常常称她为流云----这也是她的艺名。一位湘妹子,正在艺术院校读大三,在几部并不热的电视剧中出演过并不重要的角色——陈晓总结的。

小磊听完了杨晨的故事,嘟囔道:“据说演艺圈很乱,是不是真的?”。

杨晨充分肯定这个观点:“我一个同学的朋友,就是做经纪人,每次饭桌碰到他,都会收获一大堆花边新闻,哪个明星有私生子了,谁跟谁上chuang了?那个人的秀发其实是假发之类的。说的你都不敢相信。”

陈晓反问:“那你还敢找演艺圈的mm,或者说以后有可能在演艺圈发展的mm?”这其实也是我想问的。

杨晨毫不犹豫地回答,依旧是自信:“嘿嘿,那得看谁,我是谁啊,我就是防火墙,你要让你的mm死心塌地,外面怎么乱都没有关系了。”

小磊和我都笑。

杨晨又补充:“流云他们学校,美女真多,实在不是我们这个和尚庙所能想象的,走在里面,实在是很养眼。”

翔子也这么推荐过传媒大学,其实那,我的母校也是不错的。

我开玩笑道:“是不是有一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杨晨指着我:“还真是,就是这感觉”。

陈晓却慢悠悠的说:“路边的野花还是少踩为好”。

小磊哈哈大笑:“陈晓,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那就不是野花,只要数量控制的住,就没问题”。

陈晓:“我是提醒杨晨,以免河东狮吼导致他体无完肤”。

杨晨拍拍脑袋:“嘿嘿,还真谢谢提醒了。”

小磊问陈晓:“你真没有女朋友?我看你特成熟,应该有了吧”。

陈晓:“没有,真的没有,谈过一段,毕业的时候,走不到一起,分了”。

杨晨:“大学毕业分的太多了,往事不堪回首阿,我那好多出国的同学,没有一起出去的,基本都分了。”

陈晓点头,我也点头。

小磊问我:“飞扬,你那,有女朋友吗?”。

我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的大学经历,却原来我都不能算是有过女朋友,我喜欢过别人,别人也喜欢过我,但是却真的不能说是恋爱。

我只好回答:“没有,孤家寡人一个”。

杨晨却问小磊:“小磊,你有没有”。

我们差不多一致的把小磊当作小兄弟,因为觉得他某些独立生活能力很差,可能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家的原因——他父母就在他读的大学工作,每天上学走路不过5分钟,所以我们都期望的是当然的否定回答。

不料想小磊却说:“我女朋友在北大读研,一起过来的”。

杨晨一愣:“不会吧,我们学校?”

小磊点头:“我大学同学”。

我忽然想起来小磊的床头有他们的毕业照,就说:“你那毕业照里有把,展示一下把。”

呼拉一下,我们蹦得蹦,凑的凑,包括刚刚过来借插线板的隔壁老王,我们一起把小磊围住,小磊还有点害羞,用手慢慢的指着,移到了一个女孩身上——一个圆圆的脸蛋的女孩子。

9月22日周六下午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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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不在,去做家教了。

杨晨领流云进来的时候,我们眼睛都一亮:紧身的粉红色文化衫加上项间亮晶晶的项链映衬着很曲线的身材,牛仔短裤,光脚加白色的运动鞋,短发,健康青春的气息,这和我们“研究僧”的氛围大不一样。

来的不止是流云一个,还有一个看起来年龄更小的女孩子,长裙,淑女的样子,和流云很相反的类型。我面对女孩子通常第一眼就决定了我状态——有的我感冒,会紧张的不行,不会说话,最近的历史上那就是阿默了;有的即使我承认她漂亮,但是并不会影响我什么。

和我不同,小磊有点紧张了,他有点局促的从床边站起来,靠在夏天冰冷的暖气上。杨晨给我和小磊介绍:其实我们当然知道,他办搂半抱的是秋雪;另外一个女孩叫仲夏,让人想起来仲夏夜之梦,是流云的一个老乡,来自另外一个学校。

我笑着对流云说:“两位mm魅力四射,我们宿舍都显得小了很多,看,”我指着小磊,“我们小磊都要被逼出窗外了。”

小磊脸有点红,推了我一把:“什么和什么啊”。

之后的时间里,杨晨和两位mm聊得甚欢,而小磊也加入了谈论的圈子。我依然靠在床角看书,一本高中数学辅导的书,陈晓答应我给我找一个家教做,等他回来也许就有消息,所以我要准备一下——据说现在找家教,家长是需要试讲一下的。

这时候我接到了翔子的电话,祥子说:“驴,没看到我短信阿,我和班长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地铁站这里,出来接我们啊”。

我一愣,刚才确实没有听见短信。赶忙打了招呼,下楼跑出去。刚跑出大门口,斜刺里一个人,一把把我拉住,正是祥子和班长,班长瘦瘦的,和高中没有什么变化,独有的风格仍然是那厚厚的大大的方块状眼镜。

我拱手:“抱歉抱歉,宿舍来美女了,没看见短信”。

祥子指着我,对班长说:“看,我说啥了,重色轻友”。

班长非常沉稳的点头:“驴从高中时候就有这种倾向”。

我飞起一脚,班长闪身躲过。

祥子说:“这么快就认识mm了?外校的巴,我们两个在这站了十分钟,从里面出来18个人,13个男的,另外五个女生不是惨不忍睹,就是名花有主”。

我当然要维护学校女同胞的尊严,说祥子:“这话可不是事实”。

班长一本正经的说:“莫非女生比例还少?”

我也不计较,回敬班长:“就基本情况来说,我想也不会比你们学校差”。

班长握住了我的手:“哥们,就是哥们,太对了,我们真是同病相怜,不同的是,我已经脱离苦海,但是你……你又跳进来了!”

我们都哈哈大笑,旁边的保安也笑。

祥子问:“到底是哪里的mm?没耽误你把,要是耽误了,赶紧说话,我们两个立刻走人”。

我:“哪里话,和我又没有关系,宿舍兄弟的。你们两个大老远来看我,鄙人还真有点感动”。

班长摇头。

祥子笑:“驴,我们刚才在城乡贸易中心了,反正两站地,就过来看看你,很感动,那就请客吧”。

班长对我说:“驴,既然祥子这么说了,你就把他留下吃晚饭,看他敢不敢?”。

我疑惑。

祥子将班长:“只要你敢留下我就敢留下,保不准那时候她们也没有买完”。

怎么还有两个人?我一转眼已经明白了,肯定是祥子和苗苗去城乡贸易中心买东西去了,然后就顺便过来了,不过另外一个?那就是说班长也有女朋友了。

我微笑的看着班长:“这么说,班长也……..”我指着他嘿嘿的笑。

又转向翔子,意思是上次你不是说班长还是单身吗?

祥子赶忙说:“驴,上次我可没有骗你,昨天晚上才知道的,都谈了2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