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中华智慧精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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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察智精选(2)

数年后,江槔的哥哥江楫误杀了妻子,江槔于是唆使江楫妻子的家人去告江楫,同时诬陷江楫杀死江孜等两人。

江楫被拷打而死,没有后代,就由弟弟江槃继承职位。讼案呈上专管刑狱的监司,就交付高子业再审查。

高子业问江槔,江孜等尸体在哪里?

江槔说:“江楫杀死江孜后,把尸体埋在房子里,不知道确实的地点在何处。”

高子业问:“江楫为什么要杀死江孜?”

江槔慌张地回答:“为我和邻人争住屋。”

高子业问道:“你和江楫住同一幢屋子吗?”

“不住一起。”

高子业说:“他为你去争住屋,杀人后把尸体埋在自己房子里,有这种道理吗?”

又问差役说:“在江槔的房子搜查过尸体没有?”

差役回答:“还没有。”

于是高子业命人搜查江槔的房子,果然在地下挖到两具尸体,刀刃砍伤的痕迹还很清楚,江槔才认罪。

州人都说:“十年的冤狱,如今才洗清。”

州中的大族吴世杰,诬害族人吴世江、世泽窃盗,逼供拷打,吴世江幸而经过数年不死。

高子业重新审查讼案的纪录,问吴世杰道:“窃盗的赃物有布裙一条、谷物数斛,吴世江有房子和田地,家境富裕,为什么要当窃贼?”

吴世杰说:“是要劫色。”

于是高子叶又叫奸妇来问道:“窃贼怎么对你?”

“强奸。”

“什么时候?”

“半夜。”

“半夜强奸,怎么会知道窃贼是谁?”

“是吴世杰教我窃贼的名字。”

吴世杰这才承认诬告杀人罪。

程戡

【原文】程戡知处州。民有积仇者,一日诸子谓其母曰:“母老且病,恐不得更议,请以母死报仇!”乃杀其母,置仇人之门,而诉于官。仇者不能自明。戡疑之,僚属皆言无足疑。戡曰:“杀人而自置于门,非可疑耶?”乃亲自劾治,具得本谋。

【译文】宋朝人程戡(阳瞿人,字胜之)任处州太守时,有一州民与人积仇,有一天,此人的几个儿子对他们的母亲说:“母亲年老又生病,反正活不了多久,请以母亲的生命来报仇。”

于是杀死自己的母亲,放置在仇人家门前,再向官府控告。仇人没有办法为自己脱罪。

程戡很怀疑,同僚都说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程戡说:“杀死人而且将尸体放在自己家门前,不是很可疑吗?”

于是亲自审问,把主谋全数查出来。

张举

【原文】张举为句章令。有妻杀其夫,因放火烧舍,诈称夫死于火。其弟讼之。举乃取猪二口,一杀一活,积薪焚之,察死者口中无灰,活者口中有灰。因验夫口,果无灰,以此鞫之,妻乃服罪。

【译文】张举任句章县令,有妻子杀死丈夫,并放火烧焯房子,假装丈夫是被火烧死的,丈夫的弟弟提出控诉。

张举就用两只猪,一只死的,一只活的,将它们放在木柴堆中焚烧,观察后发现:死猪口中无灰,而活的口中有灰。

再检验该丈夫口中,发现无灰,因而讯问妻子,妻子便认罪。

陈骐

【原文】陈骐为江西佥宪。初至,梦一虎带三矢,登其舟,觉而异之。会按问吉安女子谋杀亲夫事,有疑。初,女子许嫁庠生,女富而夫贫,女家恒周给之。其夫感激,每告其友周彪。彪家亦富,闻其女美,欲求婚而无策。后贫士亲迎时,彪与偕行,谚谓之“伴郎”。途中贫士遇盗杀死,贫士父疑女家嫌其贫,使人故要于路,谋杀其子,意欲他适,不知乃彪所谋,欲得其女也。讼于官,问者按女有奸谋杀夫。骐呼其父问之,但云:“女与人有奸”,而不得其主名;使稳婆验其女,又处子。乃谓其父曰:“汝子交与谁最密?”曰:“周彪。”骐因思曰:“虎带三矢而登舟,非周彪乎?况彪又伴其亲迎,梦为是矣!”越数日,伪移檄吉安,取有学之士修郡志,而彪名在焉。既至,骐设馔以饮之,酒半,独召彪于后堂,屏左右,引手叹息,阳谓之曰:“人言汝杀贫士而取其妻,吾怜汝有学;且此狱一成,不可复反,汝当吐实,吾救汝。”彪错愕战栗,跪而悉陈。骐录其词,潜令人捕同谋者,一讯而狱成。一郡惊以为神。

【译文】陈骐任江西佥宪,初到任时,梦见一只老虎带着三支箭,登上船来,陈骐醒后觉得很奇怪。后来审问到一桩吉安女子谋杀亲夫的案件,颇有可疑的地方。

原来起初女子许嫁给庠生,由于女家富有而夫家贫穷,女家常常接济夫家。丈夫心存感激,常常告诉朋友周彪。周彪家也很富有,早就听说该女子很美,想求婚而没有办法。后来庠生迎亲时,周彪随行当伴郎。途中,庠生遇强盗被杀害。庠父怀疑女家嫌弃自家贫穷,故意派人在半路拦截,谋杀他的儿子,再将女子改嫁,一状告到官府去,却不知道其实是周彪的计谋,目的是想得到该女子。

诉讼到官府后,审问的官吏认为是女子设计谋害亲夫。陈骐叫女父来问,只说女子和别人有奸情,但不知道对方姓名。

陈骐派女役吏检查女子身体,仍是处女。就对女父说:“你女儿和谁来往最密切?”

答是周彪。

陈骐因而想道:“老虎带三支箭登舟,不是周彪吗?何况周彪又伴随庠生去迎亲,梦中的情形果然是真。”

经过几天后,陈骐假送一份公文到吉安,说要选有学识的人士编修郡志,而周彪的姓名也在公文上。大家到齐后,陈骐便设宴款待他们。

酒喝到一半,陈骐把周彪单独请到后堂,屏退左右,握着周彪的手叹息,假装说:“别人说你杀害庠生,想娶他的妻子,我同情你有学问,而且案子一定,就无法平反,你应当老实说,我才能救你。”

周彪惊惧地发抖,跪着陈述事情的经过。陈骐纪录他的供词,暗中派人捕捉同谋的人。一次审问就能定案,全郡的人都认为很神奇。

范槚

【原文】范槚为淮安守。时民家子徐柏,及婚而失之。父诉府,槚曰:“临婚当不远游,是为人杀耶?”父曰:“儿有力,人不能杀也。”久之莫决。一夕秉烛坐,有濡衣者,臂系甓,偻而趋。默诧曰:“噫!是柏魂也。而系甓,水死耳!”明日问左右曰:“何池沼最深者?吾欲暂游。”对曰某寺,遂舆以往,指池曰:“徐柏尸在是。”网之不得,将还,忽泡起如沸,复于下获焉。召其父视之,柏也,然莫知谁杀。槚念柏有力,杀柏者当勍。一日忽下令曰:“今乱初已,吾欲简健者为快手。”选竟,视一人反袄,脱而观之,血渍焉。呵曰:“汝何杀人!”曰:“前阵上涴耳。”解其里,血渍霑纩。槚曰:“倭在夏秋,岂须袄?杀徐柏者汝也!”遂具服,云:“以某童子故。”执童子至,曰:“初意汝戏言也,果杀之乎?”一时称为神识。

【译文】范槚任淮安太守时,有一民家子徐柏在成婚前夕失踪,父亲向官府投诉。

范槚说:“结婚前不应该远游,是被人杀害吗?”

父亲说:“我儿子力气很大,别人不太可能杀他。”

这件事经过很久,一直不能决断。

有一天晚上,范槚独自坐在烛光下,有个身穿湿衣、手系着瓮的人,弯着身子向前走过来。范槚惊异地想道:“啊!是徐柏的鬼魂,是双臂被绑在瓮上丢进水中淹死的。”

第二天,范槚问左右的人说:“哪一个池塘最深,我想去游览一下。”

左右的人说是在某座寺庙,于是一起前往。

范槚指着池塘说:“徐柏的尸体在这里。”

于是,找人用网捞,却捞不到,就要回去时,池水忽然起泡,如同水沸一般,于是再捞一次,终于找到尸体。请徐父来看,果然是徐柏,然而还是不知道是谁杀的。

范槚心想徐柏是有勇力的人,杀害徐柏的人一定是被命令行事的。有一天,范槚忽然下令说:“现在大乱刚刚平定,我想选一些健壮的人来当衙役。”

选完以后,看到一个人反穿棉袄,脱下来看,里面都是血迹。范梗大声叱喝说:“你为什杀人?”

“是以前在战场上沾到的血。”再打开棉里看,血迹已沾到棉絮。

范槚说:“倭寇之乱是在夏秋之间,哪里需要穿棉袄?杀徐柏的人就是你。”

于是认罪。一时大家都赞称范槚见识卓越。

杨评事

【原文】湖州赵三与周生友善,约同往南都贸易。赵妻孙不欲夫行,已闹数日矣。及期黎明,赵先登舟,因太早,假寐舟中。舟子张潮利其金,潜移舟僻所沉赵,而复诈为熟睡。周生至,谓赵未来,候之良久,呼潮往促。潮叩赵门,呼“三娘子”,因问:“三官何久不来?”孙氏惊曰:“彼出门入矣,岂尚未登舟耶!”潮复周,周甚惊异,与孙分路遍寻,三日无踪。周惧累,因具牍呈县。县尹疑孙有他故,害其夫。久之,有杨评事者阅其牍,曰:“叩门便叫三娘子,定知房内无夫也!”以此坐潮罪,潮乃服。

【译文】湖州有赵三,与周生很友善,约定一同到南都做生意。赵妻孙氏不要丈夫远行,闹了好几天。临行当天清晨,赵三先上船,因为时间还早,在船中小睡。

船夫张潮贪图他的钱,偷偷将船划到偏避的地方,将赵三丢入水中淹死,再假装睡得很熟。

周生到后,看到赵三还没来,等了很久,叫张潮前去催促。张潮敲赵家大门,直呼三娘子,问赵三怎么这么久不来。

孙氏很惊讶地说:“他已经出门很久了,难道还没有上船吗?”

张潮回来报告周生,周生也很奇怪,就和孙氏分路寻找,找了三天都没有踪迹。周生怕被连累,于是呈送文书给县府,县尹怀疑孙氏有其他原因而害死丈夫,却苦无证据。拖了很久,无法结案。

有位杨评事(掌管决断刑狱的官)阅览公文,说道:“敲门就叫三娘子,一定知道她的丈夫不在屋里。”

因此判断张潮杀人,张潮这才俯首认罪。

杨茂清

【原文】杨茂清升直隶贵池知县。池滨大江,使传往来如织,民好嚣讼。茂清因俗为治,且遇事明决。时泾县有王赞者,逋青阳富室周鉴金而欲陷之,预购一丐妇蓄之,鉴至索金,辄杀妇诬鉴。讯者以鉴富为嫌,莫敢为白。御史以事下郡,郡檄清往按,阅其狱词,曰:“知见何不指里邻,而以五十里外麻客乎?赞既被殴晕地,又何能辨麻客姓名,引为之证乎?”又云:“其妻伏赞背护赞,又何能殴及胸胁死乎?”已乃讯证人,稍稍吐实。诘旦至尸所,益审居民,则赞门有沟,沟布椽为桥,阳出妇与鉴争,堕桥而死。赞乃语塞,而鉴得免。石埭杨翁生二子,长子之子标。次子死,而妇与仆奸,翁逐之。仆复潜至家,翁不直斥为奸,而比盗扑杀之。时标往青阳为亲故寿。仆家谓标实杀之,而翁则诉己当伏辜。当道不听,竟以坐标。翁屡以诉,清密侦其事,得之,而当道亦以标富,惮于平反。清承檄,则逮青阳与标饮酒者十余人,隔而讯之,如出一口,乃坐翁收赎而贷标。后三年,道经其家,尽室男女,罗拜于道,且携一小儿告曰:“此标出禁所生也,非公则杨氏斩矣!”

又铜陵胡宏绪,韩太守试冠诸生。有一家奴,挈其妻子而逃,宏绪诉媒氏匿之,踪迹所在,相与执缚之。其奴先是病甚,比送狱,当夕身死。其家亟陈于官,而客户江西人,其同籍也,纷至为证。御史按部,诉之,辄以下清。清三讯之,曰:“所谓锁缚者,实以送县,非私家也,况奴先有病乎?”遂原胡生。会试且迫,夙夜以狱牒上,胡生遂得不坐,是年登贤书。公之辨冤释滞多类此。

【译文】杨茂清升任直隶贵池县知县,贵池滨临大江,使臣往来不绝于途。人民喜好争吵诉讼,杨茂清依习俗管理政事,而且处事明确果决。

当时泾县有个王赞,欠青阳富翁周鉴金钱,因此想陷害周鉴。他预先买下一个女乞丐养着,周鉴来讨钱时,就杀死女乞丐,然后诬告周鉴把他打昏,杀了女丐。审问的人因为周鉴富有,怕惹嫌疑,不敢为他辩白,御史将此交给郡府处理,郡府下公文请杨茂清前往审判。

杨茂清看过诉讼的纪录后,说:“证人为什么不指称凶手是邻里间的人,而要说是五十里外的麻商呢?王赞既然被打晕倒在地上,又怎么能辨别麻商的姓名呢?”

又说:“王赞的妻子伏在王赞的背上来保护他,又怎么会被打伤胸部致死呢?”

杨茂清就传讯证人,问出一些可疑之处。天亮后到命案现场,又审问当地居民,才知道王赞门前有一条大水沟,铺上椽木做桥,当时王赞先叫女乞丐出来,假装和周鉴争执,因而坠落桥下死亡。王赞没话可说,而周鉴也脱罪。

石埭有个杨翁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名标,次子死了,而次媳与仆人通奸,杨翁将他们赶出去,而仆人又偷偷跑回家,杨翁不斥责仆人通奸,而以盗贼之名杀他。

当时杨标到青阳为亲戚祝寿,仆人的家人控诉杨标杀人,而杨翁则自首说自己才是罪人。主审官吏不听,竟判定杨标有罪。杨翁屡次申诉,主审官吏却因为杨标富有,而不敢为他平反。

杨茂清接到公文后,就派人到青阳,将与杨标一起喝酒的十多人带来,隔离审问,所说的完全相同。于是将杨翁判罪,而释放杨标。

杨茂清在外任官三年后,路经杨家,杨氏一家大小,都在路上排列跪拜,而且带着一个幼儿说:“这是杨标被释放以后所生的,如果没有大人相救,杨氏就绝后了。”

〔梦龙评〕铜陵胡宏绪,是韩太守试冠的学生,有一个家奴带着妻子逃走。胡宏绪控诉媒婆藏匿他们,果然查到他们的踪迹,于是捆绑送进官府。家奴先前已患重病,送到监狱后,当天晚上就死了。他的家人一再向官府申诉。而客居胡家的一些江西人,是他的同乡,也都纷纷来作证。御史审查时,就交下来给杨茂清办理。杨茂清再审说:“将家奴捆绑的原因,是要送到县府审讯,并没有用私刑,何况家奴已先得重病啊!”于是判胡生无罪。当时正逢会试日期逼近,杨茂清急速呈上审判的公文,胡生才不必受牵连,而在这一年考中进士。杨茂清辨明冤狱,释放无辜的人,大致如此。诘奸卷

赵广汉

【原文】赵广汉为颍川太守。先是颍川豪杰大姓,相与为婚姻,吏俗朋党。广汉患之,察其中可用者,受记。出有案问,既得罪名,行法罚之。广汉故漏泄其语,令相怨咎;又教吏为缿筒,及得投书,削其主名,而托以为豪杰大姓子弟所言。其后强宗大族家家结下仇怨,奸党散落,风俗大改。

广汉尤善为钩钜,以得事情。钩钜者,设欲知马价,则先问狗,已问羊,又问牛,然后及马,参伍其价,以类相准,则知马之贵贱,不失实矣。唯广汉至精能行之,他人效者莫能及。

【译文】汉朝时赵广汉(字子都,宣帝时为京兆尹,揭发奸邪如神,盗贼绝迹,后因受牵速被腰斩)出任颍川太守,当时颍川豪门与大族互相连亲,而官吏间也都互结朋党。

赵广汉很为此事担忧,于是授计值得信赖的部属,到外边故意闹事,自己再据实办案,一旦罪名确立就依法处罚,同时他故意泄露当事人的供词,目的在制造朋党间的猜疑。

此外又命属官设置意见箱,再命人投递匿名信,然后向外散播这些信都是豪门和大族的子弟写的。

如此一来,原本很要好的豪门和大族,竟为了投书互相攻击而翻脸成仇,不久豪门和大族所各自结成的小集团都陆续解散,社会风气大为改善。

赵广汉最擅长的还是利用“钩钜”来刺探情报。

所谓“钩钜”,本是指带有倒钩的钩针而言,后来比喻使人陷入诈术中,借以刺探隐情,在对方无所怀疑下,隐情不问而知。例如想要知道马的价钱时,就先打听狗的价钱,然后再问牛羊的价钱,到最后才问马的价钱。因为彼此互问的结果,可以打听出比较可靠的标准行情,到最后就能够真正知道马的价钱。

不过只有赵广汉最精于此道,其他人模仿的成绩都不如他。

周忱

【原文】周文襄公忱巡抚江南,有一册历,自记日行事,纤悉不遗,每日阴晴风雨,亦必详记。人初不解。一日某县民告粮船江行失风,公诘其失船为某日午前午后、东风西风,其人所对参错。公案籍以质,其人惊服。始知公之日记非漫书也。

蒋颍叔为江淮发运,尝于所居公署前立占风旗,使日候之置籍焉。令诸漕纲吏程亦各记风之便逆。每运至,取而合之,责其稽缓者,纲吏畏服。文襄亦有所本。

【译文】明朝的周忱(字恂如,谥文襄)任江南巡抚时,身边随时带有一本记事册,详细记载每日的行事,钜细靡遗。即使每日天候的阴晴风雨也一并详加记录。

刚开始,有许多人不明白周忱为什么要如此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