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沉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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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早醒来就要开始鞭策自己(1)

11.通过沉思冥想总结出所有这一切是如何从一个性质转变到另一个性质上的,并常常这么要求自己、训练自己这方面的哲学思维。没有什么事大到足以让你获得宽广的胸襟。那样的人已经脱离了躯体,当他发觉自己必须离群索居时,而没人知道这将在多短的时间内发生,他将自己全放弃,仅仅随心而行,而对于其他发生的一切,他也已然将之排除在万能的自然之外了。但是对于其他人将会如何谈论他、想象他或是反对他,他却从来不去思考一二,只满足于做拥有这二者的人,公正地做着自己的事,并对现在自己所有的感到满足,且他将歧途上的和庸碌的所有追逐置之不理,孜孜不倦地追寻着这个目标以追随上帝,除了追求法律的公正不阿外别无所求。

12.当你用自己的权力去追逐什么该做时,所需要的是否是谨小慎微的担忧?而假如你对此确信无疑,那就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不要再回头。但假如你犹豫不决的话,那就停下脚步,倾听最佳的建议。然而如果所有其他的都反对你的话,那就凭着自己能力之内的抉择走下去,跟随正义的指引吧。因为这才是达到目标的最佳途径,而如果你失败了,那么就让失败成为成功道路上的一堂课。那些跟随万物真理的人是同时具有平静和活泼的人,他们集活跃与冷静于一身。

13.当你一早醒来就要开始鞭策自己,无论这是否会使你发生变化,如果另一个所作所为是公正并且正确的话,将不会有所不同。

我猜,你也并没有忘记,那些狂妄自大的人是如何将自己的夸耀或责备丢给他人的,就像他们在床上或是船上一样混沌不清。而你也没有忘记他们做了什么,他们逃避什么,以及他们追逐什么,他们是怎样偷盗又是怎样抢劫的,不是用的手和脚,而是用他们最为宝贵的地方,即思维产生之处。当一个人做出抉择时,是选择忠诚、谦虚、真实、法律,还是完美的魔鬼(享乐)?

14.对于那个给予一切又将一切拿回的她,还有对于自然,这个被指派的人谦卑地说道:给予你将拥有的,拿回你所拥有的。他说话时不是骄傲自得,而是卑躬顺从并想法设法取悦她。

15.生命苦短。生存就如在山巅。因为无论一个人是住在山的这面还是那面,都不会造成多大的差别,如果他居住在世界各地,其实也就跟住在一个国家(政治团体)里没什么区别。让人们看看,让他们知道一个真正的人是依本性而居。如果他们无法忍受他,那就让他们杀了他吧。因为这样比被他们同化要好。

16.人们不再探讨一个好人应该是什么样的,而是众口一词地认为就该是那样的。

17.常常思索时间之长和空间之大,这样就能知道宇宙中的所有个体就如沙粒一般渺小,而对于时间来说,它也不过就是沧海之一粟。

18.看看所有这些存在之物吧,感知它们已在分解和变化,而且由于一切都在腐化和消散,所有的东西又是在自然的安排下逝去。

19.当人们进食、睡觉、繁衍、放松等等时,想想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人。然后想想当他们飞扬跋扈、狂妄自大,或是居高临下地怒发冲冠、破口大骂时,又是怎样的人。然而,不久前他们中的多少人还是奴隶,那时他们想要的是什么,而仅仅在不久之后便思考他们又将在怎样的条件下生活。

20.全能的自然赋予一切事物的,对于世界万物来说都是好的。而当自然赋予它们之时,也是从对它们有利的方面出发的。

21.“大地爱甘霖”,“天堂博爱”,这个博爱旨在造福一切注定的事。我于是对宇宙说,我也如您一样博爱。这难道不正如那句话所说的,“此爱或彼爱是出于本能”吗?

22.无论你是居住在此并已习惯于此,还是你正离去,这都是你自己的意愿,抑或是你正逝去并已卸下了责任的重担。但除却这些之外,就再无其他了。那么,就好好祝贺自己吧。

23.让这一切都简单明了吧,这片土地和别的没什么区别。而这里的一切跟山顶的,或是海岸边的,或是别的你想要的什么地方的,如出一辙。因为你将会体会到一切正如柏拉图所说,定居在城市之中与居住在山间小屋并无不同。

24.那么现在什么是我的规则所在呢?而我又是出于什么本性来创制它?我运用其的目的何在?它是否毫无意义?对于社会生活而言,这是否宽松破碎?它是否消散成尘埃并与之混合,最终成为一体?

25.脱离主的人是个逃跑者,然而主就是法律,打破法律的人就是逃跑者。而他同时也是个或悲伤、或愤怒、或害怕的人,他十分的不满,因为一切都已被或应该被统领万物的主所决定,他就是法律,并告诉所有人什么才是合适的。于是,那个害怕或悲伤、愤怒的人,就是一个逃跑者。

26.一个人在一个子宫中留下精子然后离去,随即另一个循环取而代之,它经过努力奋斗之后婴儿诞生了。这是一件怎样的作品啊!再一次,这个孩子从喉咙中咽下食物,随后开启另一个循环,并开始有了知觉和感觉,有了完整的生命、力量和其他所有的东西。在这个隐匿的过程中我察觉产生出了多少东西,而它们又是多么奇特,而我所见到的这种力量就如同我们所见的掌握事物起伏的力量一样,我们并未通过眼睛看见,但它却是那么的直截明了。

27.常常思考万物是如何成为它们现在这样的,而在过去也是一样;想想它们以后也将这样。将所有相同形式的戏剧和舞台摆到你的眼前,不管是那些学自自身经验抑或是古老历史中的;比如说,整个哈德良帝国、整个安东尼帝国和整个菲利普、亚历山大、克洛伊斯帝国;因为所有这些对我们而言都已是戏剧,唯一不同的是由不同的演员上演罢了。

28.想想那些对万事悲伤的人,或是对做一个心满意足、成天踢踢叫叫的傻猪般不以为意的人吧。

和这个傻猪一样的是那个寂静地躺在自己床上对我们所持债券悲伤不已的人。思考一下,对于那些理性动物而言,唯一可做的就是自动接受发生的事;但是单纯地接受却是万物生存下去的必须。

29.有些时候在你做事时,你会停下来然后问自己,死亡是否是件可怕的事?因为它将你从万物中分离出去。

30.当别人的错误触犯了你时,立刻转过头来好好反省自己是否犯过类似的错误;比如说,认为金钱是样好东西,或是欢愉,或意味着一丝名望,诸如此类。这样一来,你将会迅速忘记气愤,更别说如果考虑到这个人也是被迫的话,就更不会生气了。因为他还能做些什么呢?或者,如果你能将他从被逼迫中解救出来,岂不更好。

31.当你看见苏格拉底的Satyron时,想想Eutyches或是Hymen,当你看见幼发拉底河时,想想Eutychion或是Silvanus,当你看见Alciphron时想想Tropaephorus,当你看见色诺芬时想想Crito或是赛维鲁,而当你看见自己时,想想那位恺撒,以及其他拥有与他类似功绩的伟人。然后将这些思索铭记于心,而现在那些人又到哪里去了呢?哪儿都没去,或是去了没人知道的什么地方。这样持续下去,你将会知道人类其实就如过眼烟云一般什么都不是,尤其是如果你同时能够感悟到那些曾经的变革将会在时间的长河中不复存在,就更是如此了。但是你,在怎样的一个短小空间中以自己的形式存在?而你又为何不满足于以给定的方式度过此生?在你一生中你尽量避免的是怎样的行为和机遇?因为这些所有的东西还能是别的什么呢,除了命理的约束外,当它被认真地审视时并且以它们的天性去检视在生命中所发生的形式?坚持下去直到你将所有一切变成自己所有时,就像一个强大的胃能将所有食物消化成自己的一样,就像炽烈的火焰将所有投入它之中的物体燃烧成火光和明亮一样。

32.不要让任何人有权力说出有关你的真实情形,说你不单纯质朴,或是说你不优秀和善,而是让那些这么想你的人做撒谎人吧。所有的这些都是在你的掌控之中。那个隐藏在你身后不让你成为优秀而单纯的人是谁?而你除了成为这样的人,否则就决定不再生存下去了吗?如果你自己不是那样的话,那么也没有什么别的理由能允许你继续活下去了。

33.那个能够对命理百依百顺、好言相劝的东西(我们生命中的)是什么?无论它将是什么,如何去做或如何去说都是取决于你,不要躲避起来到处找理由。直到你的思维已经认同,那些享受安逸的铺张奢华也应该是你的,那些指派于你或是赋予你的东西,所做的都应该是满足一个人的需求,否则你将会悲痛无所止。因为一个人就应当依照自己天性的需求在其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情享受,并且他的掌控无所不在。现在,使得一个圆桶来回滚动的并不是其自己的动力,也不是水或火的,更不是别的由自然或是某个荒诞不羁的灵魂所掌控的,因为这些东西的检测方式以及数量都很多。然而才智和理智能够超越一切强加在它们身上的东西,并且是以自然形成及自我选择的方式。在你眼前呈现的就是能够应对一切事物的命理,就像火焰是上升的、巨石是下落的、圆桶顺着倾斜的表面滚动一样,你不会发现更多的东西。对于所有那些阻碍或是影响肉体的东西仅仅是死亡之物而已,或者,除了观念和服从命理本身之外,他们并不挤压或是损坏什么;因为假如它们这么做了,他将会立刻感到情形要变糟。现在,世界万物都有自己特定的运行规则,无论它们受到了什么伤害,那些备受影响的将会变得很糟糕;但是在像这样的一种情形下,一个人将会大大受益,如果谁这么说了的话,正确利用意外情况下的赞誉将会好处加倍。并且最终要牢记的是,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一名真正的公民,因为他并未有损国家,也不会有什么能够损害国家,因为她并未有损法律(秩序);而那些东西就被称之为不幸,但却并未有损法律。那些没有损坏法律的,自然也就没有损坏国家或是公民。

34.对于参透了真正准则的人来说,即使是最为简短的戒律也已经足够了,而且任何共同的戒律都能时刻提醒着他,自己该不受悲伤和害怕的困扰。比如说,那些被风吹落到地面上的树叶。

这也就像人类间的竞赛,同时,也是你的孩子之间的,而树叶也是一样。当它们值得信赖并被给予赞扬,或是恰恰相反,或是私下被指责、嘲讽时,它们都会大叫出来。而树叶,同样与那些未来接受并转换成为有名望的人相似。对于这些一切就像“在春天生长发芽”一样,如某位诗人所说的,风随即将它们吹落;之后,森林又迎来了新的树叶将它们取而代之。然而短暂的存在是万物的共性,而你不必回避和追求那些看起来会永恒的东西。仅需片刻,你闭上双眼,那位不久之后就会步你后尘踏入坟墓的人,又会悲痛不已。

35.视力完好的眼睛应该能看见所有可见的事物,并且不该说我希望看见绿色的东西此类的话,因为这是病态的眼睛才会做的事。听力和嗅觉完好的话,就应该能够觉察到所有能被听见和闻见的东西。而健康的胃应当对所有食物都能容纳,正如磨机无论对于什么都能磨碎一样。于是依此类推,健全的理解力应当能够对所有将发生的事做好准备;而那些说,让我亲爱的孩子们活下去,让所有人都对我的所作所为发出赞扬,这样的人就是那些用眼寻找绿色事物,或是用牙齿寻找柔软好嚼食物的人。

36.没有谁能够幸运到,在他垂死之际身边有人会对将要发生的事感到开心的。想象这是一个优秀而睿智的人,会有谁对自己说,让我们最后一次在即将从这位校长手中解放出来而自由呼吸吧?他并没有对我们谁苛刻严厉,但是我发觉他却在缄默地责备我们。这就是一个好人所说的。但是对于我们自身而言,又有多少身外之物正期许摆脱我们呢。当你即将逝去时,你就会开始考虑这个问题,而你将会在想到这些时更加满足地离去:我即将从这样一种生活中脱离,脱离这个我为之奋斗如此卖力的生活,祈祷着、关忧着,他们希望我的离去,恐怕还盼着这一刻早些到来。那么为什么还要弥留呢?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就在最后的时刻对他们苛责,而是要保持你一贯的品性,要和善,要慈祥,要温和,而且在另一方面不要表现出你好像正痛苦离去,而是像那些在平静中逝去的人一样,那卑微的灵魂将会轻松脱离躯体,这也正是你离开他们的方式,因为这是联系你们的天性所在。但是她是否正驱散这样一个联盟?嗯,我像来时一般离去,并没有拖拖拉拉,没受任何强迫,因为这,也是天性使然的一部分。

37.要尽可能地与任何对你生命造成影响的人相适应,不断询问你自己,这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首先要从询问自身开始,并审视你自己。

38.要牢记隐匿在背后牵引着线的是信念的力量,这就是生命。这,如果有人要这么说的话,就是人类。自己沉思,但不要考虑那些围绕在你周围以及附着在其之上的脉络。因为他们就像斧子一样,仅仅在他们所生长的躯体内有所不同。确实,与纺织者的梭、作者的笔杆以及行驶者的马鞭相比,没有了活动以及检索,这些部分也都是一无是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