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一个女人哭叫得很惨。
她养了一条可爱的小叭儿狗,把它当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疼,天天带到门外散步、时时抱在怀里抚摸亲吻,天冷了还帮它作小衣服。这叭儿狗也通人性,一天到晚粘在主人身边,格外惹人怜爱。
可是今天,这只狗被城市打狗队的人拖走了,小狗在车里哀嚎,主人在车外又哭又叫,隔着一扇铁栅栏,一人一狗生离死别,好不凄凉。
再哭叫、嚎骂,也挽不回离别。女人回去,把狗用过的东西都收拾进一个大箱子里,摆到外面去。她再也不想看见这些爱犬的遗物,以免触物伤情。
然而另一边,打狗队员们很庆幸:早就动员这女人办一张养狗证了,她死也不肯,只不过把狗藏在家里不出来,今天终于憋不住出小区兜风,于是被他们逮个正着。
小狗仍然在车里呜咽,女人仍然在家里伤心,手上的金戒指沾了泪水,闪闪发光。
你可以想像到吗?有些人生离死别的伤心,只值一块狗牌的价钱。
中秋小史
“中秋”的记载,较早可见于《周礼》,说到司裘——专门给周天子掌管毛衣服的官员——的职责时,提到他“中秋,献良裘……季秋,献功裘。”但这里提到的中秋跟我们现在的“中秋节”可不完全一致,这个中秋是要完全按它的字面意思来理解的:秋季的中间。和它并提的“季秋”就是秋季的末期。这种用法就像《春秋繁露》中说什么“中春以生,中秋以杀”一样,就是指秋季中间,而不是特指一个佳节。
不过,这个“秋季中间”的特殊日子,也早就得到了庆祝。《周礼》中有“中春逆暑,中秋迎寒”的记载,明确在这一天要搞点打鼓唱歌的祭祀类活动,来顺应时气,“迎寒”。
连周礼都提倡迎中秋,民间的庆祝活动就轰轰烈烈的开展了起来,但其庆祝方式和今天有很大的不同。周礼中提到的庆祝方式只是演奏音乐、朗诵诗歌什么的,没有月饼,一直到唐代,唐诗中有无数句子提到“中秋”,但诗人们也就是赏月亮、听音乐、跟朋友作作诗、聊聊天,比如啥“中秋十六夜,魄圆天差晴。公既相邀留,坐语于阶楹。 乃出二侍女,合弹琵琶筝。临风听繁丝,忽遽闻再更。”快活是挺快活的,可是仍然没有“中秋夜要合家团圆”的概念,而且不但没月饼、连其他什么糕点食物也几乎没人提起,仿佛这个晚上,所有诗人都空着诗肠对着月亮餐风饮露了,最多喝点杂酒。这一点上,中秋绝对逊色于重阳——重阳要吃各色重阳糕、饮菊花酒、怀念远方亲人,那习俗可是源远流长!
因为中秋如此无聊,无聊得只剩下了“赏月”一个活动,唐朝李凝甚至写诗论证它没什么要紧,诗云:“长短一年相似夜,中秋未必胜中春。不寒不暖看明月,况是从来少睡人。”诗人的重点当然是抒发自己的愁怀,而不是真的对中秋节本身有什么意见,但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如果没有适当的符号、仪式来为一个节日增光添彩,单靠自然风光本身是很难产生强大的文化向心力的。
那么,我们这样熟悉的“月饼”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出现的呢?民间流传着各种传说。比较怪力乱神的一则是说当年嫦娥奔月而去,后羿很想念她,于是模仿月亮的模样制成月饼。这故事美丽是美丽,不过既然后羿是神话人物,而他之后的夏、商、周数朝都没有月饼的流传记载,基本可以断定它只是故事而已。
另外一则故事似乎比较可信,说元末时,朝廷残暴,朱元璋借中秋节,将小纸条塞在小饼里分送各家,约定一起举事,从而退翻元朝,而“月饼”也就从此流行。它是真的吗?呵呵,根据各种历史记载,朱元璋从先投白莲教、到逐渐拥有自己的军队、进而逐鹿中原的战争史中,似乎插不进靠月饼约人造反的一节,何况在之前南宋吴自牧的《梦梁录》中,已经有“月饼”一词,而它真正大流行,要到清朝——从时间上看,不管这月饼的发迹还是流行,都不关明初的朱元璋什么事儿。
其实,中秋有“饼”出现,最早据说是唐高祖李渊中秋讨伐匈奴凯旋,有吐鲁番商人向他献饼祝贺,李渊拿着饼对明月说“应将胡饼邀蟾蜍”,将饼分赐群臣,这据说就是中秋吃饼的最早记载。
不过,这到底是胡饼,并没有真正深入民心。而人民需要中秋食物,于是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逐渐将其改进、创新,直到清朝,中秋节以瓜果、各色月饼祭月亮,才成为中华大地上约定俗成的盛事,《红楼梦》中黛玉和湘云吟诗,也将“争饼嘲儿童、分瓜笑绿嫒”作为理所当然的中秋活动。
中秋的精神、中秋的团圆、中秋的一切美好向往,就是随这小小的饼儿,逐渐定型、逐渐鲜活、逐渐深入人心。中秋成为团圆的佳节,不是因为这一天月亮很圆、不是因为哪个祖宗定下了规矩,而是因为这片广藐的大地上,这难以计数的人民,在难以推算的时间里,始终不能抛弃对朋友、对家人的团圆渴望,才为自己慢慢创造出了这个佳节啊!我们如今在这个日子吃月饼,分享的不是远古某个人的想念、不是某个朝代的斗争,而是自有中华人民开始,绵延至今不能断绝的团圆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