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帝制的终结(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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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勤王自立军(2)

正当魔鬼们得意忘形时,音乐的节奏突变,鼓钹齐鸣,震天动地,萨满太太出来了。她穿着大红袍神服,画着金脸,披头散发,戴有手铃、脚铃、腰铃,左手拿着一面铜镜,右手握着一把神刀。跟随其后的二大神则一手拿手鼓,一手拿鼓锤。这两个萨满出场后围着祭杆,边舞边转边唱,司祭则边洒纸钱边祭酒。唱着唱着,群鬼的呼喊声停止了。这时两萨满且喜且傲,口念咒语,渐渐转到廊底下,退回了神舍。萨满刚走,魔鬼们又凶起来,于是萨满带着众多的神重又上场。他们手拿鞭子抽得群鬼哇哇乱叫,将其彻底驱散,一个个不见踪影。萨满与众神便唱着歌高傲地退回神舍。最后,司祭主持献礼、献牲——

看台上,由皇后、皇妃、福晋及格格们陪侍着的慈禧太后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看见萨满手拿鞭子抽得群鬼哇哇乱叫时,慈禧太后心中更是痛快,仿佛间,那被鞭打哇哇乱叫的群鬼就是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的洋鬼子……她陷入了深思,心中又想起那白发渔樵和白赤二童,以致在祭礼结束之际,众人向她三跪九叩、祝皇太后万寿无疆时,她才醒过神来。

然而萨满祭刚刚结束,总理衙门即收到旧金山、檀香山、新加坡、西贡、马尼拉、曼谷等四十六埠百余万华侨签名反对废立的电奏。有的电奏说:“皇上圣明,国民共戴。无罪见废,大众公愤。如若不听,立意起兵勤王。”有的电奏则要慈禧太后“速行归政,以弭民变而保宗社”。慈禧太后每阅一电,见必言请归政,反对废立,辄变色。荣禄在总理衙门每得一电奏,亦手颤衣震,深恐民心之变。

海外华侨的这些电奏,原来都是康有为组织的。慈禧太后下诏立嗣时,康有为正在香港。他得知消息后,立即电告各地保皇会,要他们致电北京反对立储废帝。各地保皇会接到电报后,立即争相致电北京,故电奏如风卷云般飞入京师。慈禧太后鉴于反对废立者势大,为掩人耳目,赶紧下谕预备为光绪帝祝寿。为消除隐患,她又令总理衙门派刺客去刺杀康有为。

唐才常上海开自立国会。

梁启超劝请康有为速图广东

在举国反对废立的声浪中,唐才常加紧了勤王起事的策划。他担心日后事发贻累家属,便托词到江苏修补官缺,派人回浏阳料理家产,接祖母、父母妻儿一家九口至沪,赁居虹口隆庆里。为广事联络,唐才常与林圭、毕永年、沈荩商议在上海创立正气会。他说:“西太后废立,激起世人公愤,此正是我举事之大好时机。发起正气会,有利纠合爱国正气之仁人君子,共图救国之策,以济时艰。”林圭、毕永年和沈荩听了,即表赞成,并建议广邀维新派人士和兴中会员入会,还主张大力运动哥老会等会党。沈荩还提出,正气会应扩大宣传,广通声气,以助广求会众。四人商定立会后,即加紧制订会章,并确定把会址设在上海英租界新马路梅福里,对外则托称东文译社,以日人田野沈荩挂名社长,还出版《同文沪报》以作掩护。正气会成立不久,由于声气相通,苏、浙、河、陕、巴蜀、两粤等地的同志纷纷响应而入会。正气会迅速扩大后,由于它的全力工作是组织武装起事,因而经费紧缺。唐才常苦于此况,便致信已去檀香山的梁启超,告之今日最急者,只在款项,请求保皇会在海外相助募款。

梁启超接信后,见唐才常布置甚速,非常高兴,即回信唐才常说,举义勤王请勿念系款项事,待扩充之后,款项必得至十万以外,一月以后,必有万金左右寄上。他同时又提醒唐才常:李鸿章及其幕僚刘学询为我辈无限阻力,能并图之最善,即失之于北,亦当取之于南。可是,梁启超回信不久,檀香山的一些华埠被当地白人烧掠,原先的筹款计划落空,因而梁启超只得致信唐才常解释,言事有变故,未能汇款上尊处,有急需者尚请先商之于新加坡诸贤。梁启超还嘱唐才常待他谋成与否然后定策,不可轻于一掷;并告之自己将准备离开檀香山却受阻,因当地疫防未解,轮船只许装载白贼,不许装载亚洲人。

鉴于檀香山保皇会筹款难成,梁启超即函告已去南洋的康有为,请用美洲华侨捐款资助唐才常,并提醒说决不可让孙中山插手其间。当李鸿章新任两广总督后,梁启超风闻兴中会将说李鸿章独立,故又劝请康有为速图广东,以免落入孙中山之手。他在信中说:“国内起事必先取粤。以南关一路为正兵,取道桂、湘而窥鄂,此诚第一着。然广东则未闻布置。弟子以为未得广东而大举进取,终是险着,洪秀全之事,其前车也。凡行军者,必先有根本营。洪氏以粤人而不取粤地,初时坐困永安州几一年,攻桂林、长沙而不能破,破武昌而不能守,直至窜得江南有喘息之地,其根本先微弱也。今如我之所布置,正蹈其辙。皮贼张之洞部下各军虽无用,然彼亦朋千余人经西人训练者,其余所用之械非我能及。我以孤军深入,千里馈粮,前有劲敌,后无老营,岂遂可必胜乎哉?今日我辈举义,与秦汉之交,元明之季,诸豪杰全然不同。彼辈制胜之诀,不外流之一字,先取天下而糜烂之者也。特其流之所至,群雄四起,糜烂已极,朝廷之力,不得不疲敝,乃因而乘之。若我辈今日,则岂能如是。无论勤王仁义之师,不应尔尔,即以势论之,亦所不能,盖外国必不许我也。以弟子之意度之,西人未必不喜我之以兵力行维新也。然彼终不肯赞成之者,恐我力之不足,而至于糜烂也。故最要之着,莫如先开政府,与外人交涉,示之以文明之事实,使其信我实有能统治国民之力量,然后不惹其干涉。可先举兵龙州,调粤兵入桂,以支军起于惠、潮、嘉,乘虚而夺省城,然后下湘鄂。请先生亲自入营统军,正先生之名,重以衣带之诏,则足以感豪杰之心,而寒奸贼之胆,先声夺人,气焰数倍,此其利也。得省城不必戕肥贼,但以之为傀儡最妙。此举有数利:示人以文明举动;借势以寒奸党之心;西人颇重此人,用之则外交可略得手;易使州县地方安静。大军甫动,即须以西文公文布告各国,除声明举兵大义之外,有最要者数事:一、保护西人身命财产;二、若用兵之地,西人商务因我兵事而亏累者,我新政府必认数公道赔偿;三、北京政府旧借国债以海关作抵者,我新政府所管辖之地有税关者,即依其税关所抵之数照旧认还。我辈所以如此千辛万苦者,为救皇上也。然从南方起事,实际尚极远。若先画江以待力足,则我皇上忧病之躯,能待我乎?万一不能待我之救,则彼时当如何讨贼?然贼虽讨,而皇上已不讳,则主此国者谁乎?此事大佳,望成之。”同时,梁启超还在信中说港澳办事不力,总会散漫,建议康有为请派徐勤回粤主持保皇会澳门总会,与其在澳弟子何穗田、王镜如、欧榘甲、韩文举共举会务,并与已在广东活动的梁子刚、张智若协同主持粤事。

康有为得信后,即依梁启超计,一面要徐勤去澳门,相机运动粤督李鸿章;一面让梁子刚、张智若致函唐才常,让唐才常到香港领取一些款子,以作在沪宁江汉举兵勤王之费用。为加紧筹备勤王款项,康有为特发公函催款,其函云:“各埠保皇会列位同志义兄公鉴:并托三事:有款即用电汇;已捐者加捐;广联同志。诚以大举在即,万事交迫,饷械二事,尤为浩繁。无饷不可以用人,无械不足以应敌。惟诸君慷慨忧国,义愤填膺,必能相应以成大举。”他在函中赞扬南洋华商邱君菽园捐款共二十万,毁家纾难,高义可风。劝各保皇会员谅之勉助。

唐才常得到梁子刚、张智若从香港来信后,非常高兴,便动身去香港向保皇会领取捐款。梁子刚、张智若见到他,即交给他八千元款子,叮嘱说:“南海先生极倚重兄,勤王功成之日,当有拜将之望。卓如兄亦盼兄建功立业,饷械未足时,发动待至七月最幸。若时机迫切,可速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