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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车开到陈晚家楼下的时候,余意心里已经有了悔意,只是看着蒋婷一脸急切的表情,他也明白此时再想打退堂鼓已经是来不及了。

蒋婷下车后问过余意具体的楼层,就急匆匆地走在前面。而余意则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心里暗付陈晚这忽然有事外出了的可能性有多大。蒋婷蹬着高跟鞋,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扭着腰上楼梯时,是一脸的嫌弃。

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总会有那么一些不合时宜的优越感,比如此刻她对陈晚家所在的大环境表现出来的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就是一种晒优越感的表现。就个发现让余意心头莫名蒙上了一丝不悦,就算他回应不了陈晚的感情,却也并不希望她就这么被人随意轻视。

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一刻,蒋婷向余意确认过这确实是陈晚家的门牌号后,迫不及待地按响了门铃,等了一会儿,门后才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很快大门被拉开,熟悉的女声传了出来:“自己找拖鞋啊我打个F4……先——你是谁?!按错门铃了?”

余意默默叹了口气,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果然很快他听见了蒋婷的冷哼,随后这个骄傲的姑娘回过了头,带着一脸高傲的表情向余意开口问道:“你那个不懂事的青梅竹马就是她?”

余意却在蒋婷侧过身的这一刻无可避免地迎上了陈晚的目光,那双与他相视了十年、无比熟悉的眼睛里,写的情绪他读得清清楚楚,警惕、惊慌,还有一丝丝期盼,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余意觉得内疚,因为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所想要的期盼了。

“她是谁?”陈晚开口问道,余意被她看得窘迫,很是难堪地别过了脸。

蒋婷站在一旁开始喋喋不休地强调自己的身份、捍卫自己对余意的所有权,只是这一切的陈辞虽然陈晚的无视,变得愈发尖酸刻薄,这个大家闺秀的嘴里冒了各种不合身份的鄙夷和嘲笑,只不过精神不济的余意此刻却听不见这些冷言冷语,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在陈晚的注视下快要燃烧起来,这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啊。

余意闭了闭眼,想立刻转身离开这个房间,可是他不能走,面前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选择的此生挚爱,另一个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余意的沉默只能维持到两个女人吵起来的那一刻,眼看事态朝着不可控制地方向发展,他略有些无奈的叫住了蒋婷——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意喝止陈晚,不愿让她在这一刻还因他而难堪。

“你先别说了,我和陈晚谈谈。”余意说出这话时只觉得内心疲惫无比,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在面对陈晚那双通红的双眼时不至于胆怯。他淡定的给两人做着介绍,只是在他亲口说出蒋婷是自己的女朋友的那一刻,陈晚的目光忽然铺上了一层心死后的失望。

“什么时候的事?”

“上星期。”

“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是啊,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觉得不重要?觉得和她没关系?……

然而余意心里很清楚,所有的理由都不过是一个借口,最真实的原因,恰恰是因为他害怕看见陈晚以如今的这个状态质问他啊。

可这一切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若说几天以前他还肖想过陈晚和蒋婷可以和谐共处,在这一晚之后,他便明白这只能是奢望。

友情和爱情想要共存,真的那么难吗?

“滚,我和你的感情就到此为止了。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陈晚的语气很平静,她心灰意冷的目光让余意慌了神,他伸出手想如曾经那般去摸陈晚的头想安抚她,可手伸在半空就被无情地推开了。

“余意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叫我给你做备胎啊?你丫怎么不一刀捅死我算了?!”

“十年了,我图的是什么?不过就是和你在一起啊!”

陈晚吼得歇斯底里,每句话都如利刃般扎得余意生疼,他觉得自己最后几乎是拉着蒋婷落荒而逃。

大门关上的那刻,余意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这一刻就连蒋婷扑上来给他的那个大大的拥抱,以及那代表着奖励的一吻,都没能唤回他已经迷失了的心神。一言不发地拉着蒋婷上了车,目光茫然地将人送回家之后,终不顾对方渴望的目光,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明明是他自己千挑万选相中的蒋婷,明明是他将陈晚丢在了原地,可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输得有些彻底?

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就该勇敢地前进。余意在整夜的无眠后,终于说服自己:所有的伤心与不舍只是因为不习惯,而他俩总该成长,总会面临这一天。即使陈晚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待时间久了,一切都成了想当然,那么两人应该还能和好如初的吧?

毕竟曾经每一次的意见分歧,不都这样过来了么。陈晚总会主动朝他微笑,她从不忍心让他一人孤单太久,毕竟……十年的感情总不能就这么轻易抹去啊……

有了主意的余意打起精神洗漱上班,公司里一切如常,忙碌的工作填满了他的作息时间,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私生活上的一团乱。下班后他按部就班地去接蒋婷吃饭,一切伪装的平静,破碎于叶炎的那一通电话之后。

“余意,小晚她的号好像被盗了,我刚上线看见她删了号,我打电话过去说关机找不到她人!你能联系上她问问吗?”

叶炎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急躁,余意却下意识地先看了蒋婷一眼,接触到对方带着探索的目光,他朝她抱歉笑了笑,拿着电话离开了餐桌。

“大概不是被盗了,应该是她自己删了。”所以是,已经决绝到连游戏里都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牵连了吗?

“啊?为什么?”叶炎不解。

余意伸手压了压眉心,觉得这个等待伤口平复的过程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因为我谈恋爱了,她似乎有点接受不了。”

“什么?!”叶炎的惊呼,显然他也接受不了,“你谈恋爱了?对象不是小晚?”

“嗯,不是她,”余意回头看了眼餐桌的方向,果然蒋婷的目光一直好奇地追随着他,“我现在和我女朋友在一起吃饭,你有空吗?或许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介绍你妹!余意你大爷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陈晚对你的心意,她这会指不定躲哪儿自虐,你还有心情吃饭?”叶炎徒然拔高的声音彰显了他的怒气值正在升高,“你给老子等着,老子现在去找人,要是回头陈晚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抱着你那女朋友内疚地过一辈子吧!”

话说到这儿,叶炎很是果断地挂了电话。余意看了看空白的手机屏幕,心下也有些不安,陈晚她不会真这么想不开吧?

陈晚应该不是这种缺心眼的人吧?她应该不会为了段飘渺不定的感情伤害自己吧?……好吧,余意发觉自己真的不能肯定余意不会做这样的事,相反,更大几率的答案是:她是这种人。

余意浑浑噩噩地回到座位上,蒋婷一脸好奇地凑过来问是谁。余意看向眼前的姑娘,尽管她小心翼翼,面上的表情却还是出卖了她,她在担心这通来电的主人会不会把自己的男朋友抢走。

余意忽然觉得自己真特么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蒋婷是他选择的女人,他怎么能让她在这里小心翼翼地揣摩自己的心思?而且,既然已经辜负了陈晚,他怎么能再辜负蒋婷?

想到这儿,余意略有些愧疚地冲蒋婷笑了笑,安抚般地摸了摸她的手:“是叶炎,我发小。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大概听见来电之人不是陈晚,蒋婷明显松了一口气,很快她冲余意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嗯,我会好好和你的朋友们相处的。”

是的,可以容忍同性好友,却不能接受陈晚,这就是属于女人的那点占有欲和嫉妒心。

余意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现在只期望,叶炎能安安稳稳地将陈晚给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