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恋情在开始时总是甜蜜的,至少余意和蒋婷这对新晋情侣,在刚确定关系的这段时间里,便是无时不刻都想要腻在一起。
余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和陈晚联系了,这段时间他下班后就往蒋婷那儿跑,业余生活被填得满满的,连空出手发条短信的时间都没留。加上陈晚也似乎没空关心他的动态,他便是这么心安理得的拖着没和她说自己恋爱的事情,他实在不愿意面对那些预想中让人心慌的反应。
蒋婷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这些年她一直跟着父亲生活。而蒋父应酬较多,天天都要折腾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余意便打着这时间差,天天晚上泡在蒋婷的闺房里搂着她说着一些小情人之间甜腻的情话。
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的,常常说着说着两人就滚到了一起,只是这亲了又摸的,到最后余意确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定力实在了得——在这种春色撩人美色当前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坐怀不硬……这要让外人知道了,简直该抓着自己去看医生了。
当然余意确定自己某方面机能是健全的,毕竟他平日里撸管什么的活动也没落下,只不过和蒋婷在一起时他总是存不起那种心思。说到原因他也挺迷茫,非要深究,大概只是因为这段感情目前知道的人只有他俩人知道,比起光明正大的交往,余意觉得这更像是在偷情,让他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而形成这种局面的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他始终没想好怎么和陈晚开口坦白。这些年来两人的交际圈几乎趋近相同,为了瞒着陈晚,他不得不把这个秘密在他的交际圈中捂严实。这般心事重重之下,哪里还硬得起来。
当然他对着蒋婷时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的,好在这方面他的理由寻得很是冠冕堂皇:“我总是要珍惜你的。”
光是“珍惜”二字就足以让蒋婷感动连连,看向余意时更是至死不渝的深情。
只不过这种只有腻歪的甜蜜日子仅仅持续了一个星期就到了尽头,打破平衡的原因来源于一条的短信。
彼时余意正系着围裙笨手笨脚地替蒋婷烤鸡翅当夜宵,而蒋婷腻歪地挂在他背上耳鬓厮磨一副缠绵状。听见短信声响起余意带着手套满手酱汁,蒋婷很是自然地伸手想去替他掏手机,谁知余意却是反应极其强烈地猛然往侧边一躲避过了蒋婷的手,让蒋婷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不说,更糟糕的是随着余意身体突然的位移,挂在他背上的女生被毫无防备地摔向了料理台的方向——
余意看着这一切变故傻了眼,甚至忘了去扶她。刚刚那条短信响起时是属于陈晚来信的专属铃声,余意也不知自己为何忽然就反应这么大的直接把人姑娘好心伸过来的手给甩了开去。
蒋婷的腰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大理石的台沿上,突如其来的撕痛感刺激了她的神经,她顾不上自己被撞伤了的腰,反而是咄咄逼人地看向了余意放着手机的口袋:“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余意正脱下手套想去掏手机,闻言愣了下,动作僵在半空中,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直说,陈晚发来的短信,他不愿意让蒋婷看到。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余意的态度刺激了蒋婷,她红着眼猛然拔高了声音:“余意你怎么能!我们才在一起一个星期!”
“我没有,”余意有些无力,不过就是一条短信,怎会莫名其妙地就上升到了他劈腿的高度?停住了想看短信的手,余意重新戴上手套,力图让自己的神情淡然些揭过这一页,“应该是无聊的垃圾信息,不管它了吧,乖,别胡思乱想。”
“既然是垃圾短信你就让我看看啊!”蒋婷不屈不挠,“要是真的没有问题你心虚什么啊?”
“我没有心虚,”余意无奈,“我只是不太习惯别人碰我的手机。”
“我是别人吗?”蒋婷说话间眼泪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原来对你而言我只是别人……”
余意觉得自己的耐心实在经不起这般消耗,可是看着蒋婷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庞,他也说不出狠话。最后很是有些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抵抗,还没带稳的手套再次取了下来,掏出手机有些烦躁地递了过去:“看吧看吧!”
蒋婷抽泣着看了余意一眼,没应他的话去拿手机,只是将将扫了一眼那还亮着的手机屏幕,然而就是这一眼,她转身跑回了房间里坐着哭得更凶了。
余意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还是那个傻乎乎的陈晚。
他居然忘记了这一茬,这下可实在是有些说不清了。余意叹了口气,将围裙扯掉准备去哄心爱的姑娘,只是避过蒋婷的视线,他不忘看了眼刚刚收到的那条短信。
“老婆我们居然都这么多天没联系了!!你居然都不想我!也不提醒我想你!虽然早就是老夫老妻了,也不能这么随便呀!”
果然是罪证一条,要给蒋婷看了,又是大罪一桩。余意扶额,匆忙地回了条短信:“以后都别这么叫我了,给别人误会了不好。”而后很是利落地将包括这两条信息在内和陈晚之间所有的短信通通删掉,才进屋找蒋婷。
这便是又一阵折腾,蒋婷对陈晚的耿耿于怀似乎在这一刻通通爆发了,她红着眼流着泪趴着余意的怀里说了整整一晚,从当年看见陈晚常年霸占余意左右时的不甘,到余意对她的格外纵容惹人愤恨,再到对他俩之间那种容不下旁人的气场的羡慕嫉妒恨……听得余意很是汗颜,他觉得自己忽然就有些明白陈晚当年所说的话了,他的女朋友,和他的小伙伴,似乎真的不能共存啊。
蒋婷哭够了,心情好了很多,余意哄得自己也有些倦怠,看见她情绪好转了,便搂着她将手机递过去,示意她随便看。
于是蒋婷扭扭捏捏地接过手机,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切到了相册,开始清理余意的照片。
余意在旁边看得都有些咋舌,原来他的手机相册里装着的几乎全是陈晚:陈晚吃东西时沾了一嘴的芝麻酱却毫不自知,陈晚参加运动会时报名了1500米,冲刺那瞬扭曲的表情,陈晚被他抓在手上的那条小虫子吓得一脸惊慌失措,陈晚睡着后傻乎乎地张着嘴留着口水……
蒋婷不说话,一张张地删着照片,余意别过头有些心塞,莫名觉得这恋爱谈得代价有些大。
空气里很安静,只剩下蒋婷按键的声音,却也正是在这环境中,手机响起的那条短信时特别刺耳,余意差点没克制住自己再一次把蒋婷摔出去,只是这次手机在蒋婷手里,她已经先一步点开了这条信息。
“害什么羞呀,都这么叫了你七八年了,现在才来玩矜持太迟了!
蒋婷的脸色阴暗不明,余意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第二条短信接踵而至:“还有还有,告诉你哦,我这段时间加班加点地帮你练了个小盗贼,准备把蛋刀蛋弓什么的都给你弄齐去战场上爽的,然后!!注意了!!然后我刚刚已经把蛋弓弄到手了!!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红?今晚才满级,一下副本就弄了个橙弓,很厉害对不对!快亲一个奖励下!”
果然蒋婷的视线落在最后那句话上,好不容易才安抚好的情绪再一次炸了,余意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任由蒋婷哭哭啼啼,算了,他什么都不想解释了。
蒋婷哭够了,见余意似乎也没有再哄她的打算,终究还是服了软,她明白她之所以敢在这又哭又闹全是仗着余意愿意纵容她愿意哄她,一旦余意失去耐心任其发展,那么她的哭闹将显得毫无意义。
“你带我去见她一面好不好?”蒋婷看着余意,脸上泪迹未干,双眼湿漉漉的,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也和你在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我知道我若是要求你和她断绝来往会显得无理取闹,可谁愿意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生保持这么亲密的联系。”
余意不出声,蒋婷便继续恳求:“我也不求她怎么样,我就想和她谈谈,让她以后别再给你发短信说这些暧昧不明的话就好。我是你女朋友,这点权利你应该给我的,我只能接受你和我一个人亲热,怎么能允许其他人亲近你半分。”
“这不太好,”余意并不赞成蒋婷的提议,“我不想那么快告诉她,我怕她会受不了。”
“那难道你还想拖着等她主动不再联系你么?”蒋婷嘴一撇眼泪又掉了下来,“你就担心她受不了,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余意,我们是情侣,对彼此忠诚应该是最基本的条件。何况这种事我觉得拖着对陈晚学姐伤害更大,不如快刀斩乱麻趁早做个了断。”
快刀斩乱麻,会没那么疼吗?
余意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蒋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