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于26日回电指出":先歼灭敌人几个团,逐步扩大,歼灭更多敌人,稳定人心,使我军站稳脚跟,这个方针是正确的。"同时,他要求把南朝鲜军三个伪军师选作首歼目标",分为几个大小战斗完成之,然后再打美英军"。此时,毛泽东适时地放弃了解放战争时期大口吞吃敌军的既有经验,讲求实际地改变了作战目标,并且在战斗中要求避强击弱,稳步求胜。
11月1日,我志愿军第三十九军对突入云山之敌构成了三面包围。原定当日19时发起攻击,后发现敌人有撤退迹象(实际是美骑第一师1个团与南朝鲜第一师1个团换防),遂决定于17时提前发起攻击。战斗一开始就空前激烈。我第三十九军一一六师突入云山,发现打的不是南朝鲜军,而是美军,更加勇猛杀敌。美军的重型坦克和汽车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未能发挥作用。激战至2日凌晨,志愿军攻占云山,歼灭美军和南军各一部,又在云山以南截住了美骑第一师第八团一部的退路。2日至3日,这部分敌人在飞机、坦克支援下,拼命突围,均未得逞,3日夜,被志愿军全部歼灭。
云山一仗,歼灭美骑第一师第八团大部和南朝鲜军第一师第十二团一部,毙伤俘敌共2000余人,其中美军1800多人,缴获飞机4架,击落飞机3架,击毁和缴获坦克28辆,汽车170余辆,各种火炮119门。
美国佬第一次尝到了中国军队的味道。一个被俘的美国军官对志愿军翻译说":志愿军包围迂回战术运用得好,前头拦住,后尾截住,这样作战,历史上从未见过。"志愿军战士说":这叫做你打你的机械化,我打我的巧妙化。"毛泽东指挥的军队从来是以劣势装备战胜优势装备之敌,其高人一筹之秘诀,确实在于兵法运用的"巧妙化"上。
首战告捷,彭德怀制定新的作战方针,即":采取宽大正面运动防御与游击战结合的方针"",如小敌则歼灭之,如大敌则边打边退,诱敌深入,向敌侧后转移,以便配合主力消灭之"。
11月5日,毛泽东在回电中批准了彭德怀的作战方针和部署,指示":德川方面甚为重要,我军必须争取在元山、顺川铁路线以北区域创造一个战场,在该区域消耗敌人的兵力,把问题摆在元山、平壤线正面,而以德川、球场、宁边以北以西区域为后方,对长期作战方为有利。"第一次交锋受挫以后",联合国军"的行动变得谨慎缓慢。我志愿军则一律北撤,诱敌深入。联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接到来自前线的电报,高兴地认为":中国人似乎在全线撤退"",宣布":最后胜利即将到来"。于是,在11月24日,向全世界联合国军已开始发动圣诞节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于是,侵朝"联合国军"和南朝鲜军分东西两线,对我展开了全面进攻。
11月25日,西线各路敌军被诱至我预定战场,分别进入定州、泰川、云山、球场、德川以北一线,兵力分散,侧翼暴露。我志愿军第三十八军、四十二军、四十军,乘敌立足未稳,出敌不意首先对德川、宁远地区之南第七、第八两师发起攻击,激战一整日,南第七师5000人大部被歼,美国顾问7人被俘,在德川、宁远地区打开了战役缺口。此后,志愿军连日穿插作战,奋勇杀敌。
28日,清川江以西之美英军开始收缩。毛泽东致电指出":目前任务是集中我四十二军、三十八军、四十军、三十九军歼灭美骑一师、第二师、第二十五师等三个师的主力。只要这三个师的主力歼灭了,整个局势就很有利了。"志愿军遵照毛泽东的指示,调整部署,以三十八军一一三师一夜长驱70公里,于28日抢占了敌军南逃北援必经的交通要道三所里。一一三师的突然出现,使西线之敌惊恐万状。第三十八军主力迅速发展突击,向一一三师靠拢。
11月30日,志愿军各部从三面向三所里、龙源里地区合围,各军逐步紧缩口袋。麦克阿瑟见势不妙,集中100多架飞机,400多门大炮,对志愿军各路战斗部队狂轰滥炸,以坦克为前导,采取"波涛式"的集团冲击实施突围。而志愿军一一三师插在三所里、龙源里两条交通要道上,顽强阻击,守住了阵地,使南突北援之敌相距不到一公里,却始终无法会合。
原三十八军政委刘西元回忆当时的情景":在十几公里长的战线上,敌人丢弃了几千辆汽车、炮车和被炸毁的坦克。在公路两侧还有上万桶的汽油,近万吨的军用物资,被美军的猛烈的炮火击中,炸声如雷,烟柱冲天,火光染红了天空和山峦,漫天灰烬飘落在战场周围十几里的田野里。这场浓烟烈火,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渐渐熄灭。"西线志愿军经数日激战,歼灭南第七、第八两师和土耳其旅大部,重创美骑一师、第二师、第二十五师,共歼敌23000余人,实现了毛泽东的战役预谋。与此同时,东线志愿军也举行反击,给美陆战第一师、步兵第七师以歼灭性打击。
在中国志愿军的沉重打击下,麦克阿瑟的"总攻势"彻底失败,损兵折将,丢盔卸甲,于12月3日,开始向"三八线"以南全线退却。6日,志愿军收复平壤。美国舆论界惊呼:这是一次"美国历史上最惨重的失败"",的败绩"。
是美国陆军史上最大为了在政治上争取有利地位,毛泽东于12月13日下令志愿军必须越过三八线作战。12月31日除夕之夜,我志愿军全线发起进攻,突破敌"三八线"既设阵地,解放汉城,将敌驱逐至三十七度线南北地区。
刘西元:《回忆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
此时,美国迅速抽调大批老兵补充部队,地面部队达到25万余人。我志愿军第一线兵力仅21万余人。12月22日,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沃克因车祸丧生,由李奇微继任。战争在"三八线"地区持续着。
1951年1月,美军开始采用所谓"磁性战术"。即敌人利用我军供应困难等弱点,依恃其现代化装备机动快、火力强的优势,始终同我保持接触,以进行消耗战的办法来制约我军。在大规模交战之前,以少量坦克和汽车搭载步兵与我保持接触,或进行武装侦察,或抢占我某一地区,或迟滞我之行动,掩护其主力转移,以此来消耗、疲惫我军。
4月初,我第二番入朝部队到达朝鲜战场,共有15个军约100万兵力(含后勤部队)。
4月22日中朝联军向"联合国军"全线发起猛烈反攻。李奇微仍采用"磁性战术"节节抗击,逐步撤退。其主力部队每天下午先撤退,留少数摩托化部队与志愿军保持接触作掩护;当志愿军利用黄昏发起攻击时,其掩护部队即迅速撤退20至30公里布防;当志愿军步行追击至拂晓停止时,恰好暴露在敌炮火控制之下,被其炮火杀伤而难以活动。
尽管在这一阶段的战斗中,我志愿军打得异常艰苦,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伤亡人数自参战以来第一次超过敌军,但我军仍然顽强战斗,始终将敌人阻止在"三八线"附近地区,并使整个战局趋于稳定。
5月27日,毛泽东在北京中南海接见了即将赴朝鲜战场担任志愿军副司令员的陈赓和志愿军参谋长解方。毛泽东向解方详细询问了朝鲜战场的情况,解方不仅介绍了那里的具体情况,还总结了近阶段战役的经验教训。
当时,陈赓插言说":美军不像蒋介石那样笨拙地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很注意保持战线的连续和完整,必要时不惜放弃汉城,也要发挥其有效的机动性。李奇微的"磁性战术",就是企图让我军吃不掉他们又甩不掉他们,以达到疲惫和消耗我军力量的目的。"毛泽东点头赞同他们的意见,然后充满自信地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在军事科技手段日新月异的现代化战争中,我们不能抱着老的作战经验不放。我们在国内战场上连续打了二十多年的仗,取得的作战经验毕竟来自现代化程度不高的国内战场。我们用老办法打歼灭战就不适应新情况了。李奇微接受了教训,动了脑子,发明什么"磁性战术"来对付我们。我们也要来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们湖南家乡用稻米精制的一种粘力很强的传统糖块,一般是几斤或十多斤一块,名叫牛皮糖,糖味很甜,群众很喜欢吃,但必须用铁锤一小块一小块地敲下来,才便于吃。我们是不是可以用零敲牛皮糖的方法,对英美军作战,口不能张得太大,必须采取敲牛皮糖的办法,一点一点地去敲。彭老总知道湖南这种吃糖的办法,实际上,你们在朝鲜前线已经采取了这种战法了。"5月26日,毛泽东在致彭德怀的电报中曾将这种"零敲牛皮糖"的战法作了详细的指示。他说":历次战役证明我军实行战略或战役性的大迂回,一次包围美军几个师,或一个整师,甚至一个整团,都难达到歼灭任务。这是因为美军在现时还有顽强的战斗意志和自信心。为了打落敌人的这种毛泽东1951年5月27日接见陈赓、解方时的指示。
自信心以达最后大围歼的目的,似宜每次作战野心不要太大,只要求我军每一个军在一次作战中,歼灭美英土军一个整营,至多两个整营,也就够了。现在我第一线有八个军,每个军歼敌一个整营,共有八个整营,这就给敌以很大的打击了。假如每次每军能歼敌两个整营,共有十六个整营,那对敌人打击就更大了。如果这样做办不到,则还是要求每次每军只歼敌一个整营为适宜。这就是说,打美英军和打伪军不同,打伪军可以实行战略或战役的大包围,打美英军则在几个月内还不要实行这种大包围,只实行战术的小包围,即每军每次只精心选择敌军一个营或略多一点为对象而全部地包围歼灭之。"1951年7月10日停战谈判开始以后,小规模的战争仍在继续。
美军企图以军事压力迫我就范,达到在谈判桌上提出的无理要求,一再实施新的进攻,我志愿军则一面积极抗击敌人进攻,一面准备对敌实施反击。"零敲牛皮糖"战术在这一时期的战争中产生了明显的效果,经过三个月日以继夜的连续作战,志愿军共歼敌168000余人,敌我伤亡对比为27∶1。美军以重大伤亡的代价占领了我方646平方公里的土地,并未能达到压我屈服的预期目的。美军自己也承认他们的战法是战略上的失败,说"用这种战法,李奇微至少要用二十年的光景才能到达鸭绿江。"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顽强抗争,终于迫使美国人老老实实地坐到谈判桌上来了。
1957年11月18日,毛泽东在莫斯科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上提到抗美援朝战争。他自豪地说:"朝鲜战争,在开始的时候,美国一个师有八百门炮,中国志愿军三个师才有五十多门炮。但是一打就像赶鸭子一样,几个星期就把美国人赶了几百公里,从鸭绿江赶到三八线以南去了。后来,美国人集中了力量反攻,我们和金日成同志退到三八线相持,构筑阵地。一打,整个朝鲜战争差不多打了三年。美国的飞机像黄蜂一样,我们在第一线一架飞机也没有。双方同意讲和。在什么地点?他们说在一条丹麦的船上。我们说在开城,在我们的地方。他们说:好。因为在我们的地方,他们每天开会得打着白旗子来,开完会打着白旗子回去。后来,他们感到不好意思了---天天打白旗子。改一个地方吧,改到双方战线的中间,地名叫板门店。我们说也可以。但是又说了年把,美国总是不甘心签字。那么厉害、有那么多钢的美国人,也只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