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炎阳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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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是非曲直(二)

“爹,依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帮帮他们”。林砚初时见顾凋零骤然跳上平台时,心中也是一惊,但听他所言,再联想起月前素衣镇所发生的一切,因着便对他的话信了个实。他虽然眼高于顶,却并非善恶不知,此时眼见他三人势危不禁开口向林烈问道。

却见林烈看了看他,反转头问索云刀王双问道:“双儿,依你看呢?”

“嗯,依弟子所想,恐怕还是静观其变为上。”王双思虑了片刻,慎然作答,林砚一听,顿时怒道:“胖鸭,你这说得什么话,莫非你不见在素衣镇他沧浪派要杀人灭口?那妇人虽视这顾凋零为仇人,却又是如何说来?”

摆了摆手,林烈道:“砚儿,江湖中的事可不是你想象的这般简单,凡事皆要从大处着眼,况且此事跟我们林家堡根本没有丝毫的关系,岂可贸然的卷入其中,你看那南华剑盟现在可有人出手么?”

林烈说着先吩咐门下的弟子不要妄动,接着让林砚随着他点指观看,只见南华剑盟的门人弟子个个仍在原地齐刷刷的站着,眼光虽都注视着平台的混战,却没有任何要出手的迹象。天剑卢岳面色沉重的与心剑言鹤站在一旁,正低低的谈论着什么,看样子纵然是南华剑盟与竹门的关系非浅,却显然也不会由此卷入此次的是非。

而此时平台之上顾凋零等四人情势已是愈发的紧迫,原本凭竹门一僧一道的武功,要想就此逃离绝非难事,但是要带上顾凋零这个“累赘”一同脱困,却是难如登天。加上他二人本是出家人,怀有慈悲之心,不愿因此害人的性命,是以让原本还有些畏惧的各派弟子渐渐的全然没了顾忌,在沧浪派掌门殷正泰的指挥之下,集人数的优势以兵刃不断袭扰,使之无暇分身,最终四人被各自隔成了四个小小的战圈。

心中大喜,见顾凋零左右支吾,此刻再没人顾及得上他,殷正泰猛然间自人群后窜上,手中的长剑一领,抬手便是一剑,使了他沧浪派水纹剑法中的一招“溯回流”,顾凋零躲闪不及之下,被他一剑正中心窝,却听“叮”的一声轻响,殷正泰手中的长剑似乎被什么硬物弹开,与此同时由着被剑锋划开的衣襟,一枚小小的令牌“当啷”一声,自顾凋零的怀中掉落在地。

在无数兵刃交格声中,这枚令牌的掉落似乎并未引起旁人的在意。殷正泰虽也弄不清是什么东西救了顾凋零一命,但眼下他不做他想,心中只一味的想将顾凋零诛在剑下。当下刷刷刷又是三剑,分攻顾凋零的上中下三盘要害。堪堪就要得手之时,却见猛然间一个人影闪在他身前,掌影翻叠,信手便化解了他剑上的攻势,随即对着自己出剑的手腕猝然一指,逼得殷正泰无奈之下,只得闪身避退。

而后但听一声高喊“各位都请住手”,一声清啸犹若龙吟,各派的掌门弟子瞧见说话的这人,不自禁的纷纷停下了手来移身撤步。只见天剑卢岳肃然的站立在战圈当中,环视了一圈,随即伸手,先将已接近脱力摔倒的顾凋零搀起,又好言宽慰了呼呼喘息的燕怀英几句,接着迈步来到了六道和尚和长生道人面前躬身一礼道:“大师,道长请先在一旁歇息一会儿,此事原本是外域之事,何至我中原武林自相残杀,便将它交由我南华剑盟处理吧。”

一阵疯劲上脑,六道和尚似乎还嫌没打痛快,诵佛号,拧眉瞪着卢岳道:“卢掌门,你刚不还劝老僧不要介入,怎么……”话刚说到一半,那长生道人却心知南华突然介入,其内必定有所蹊跷,当下打断他道:“无上天尊,有卢掌门的出面自然是好,若此事能不动刀兵便妥善解决,当为天下苍生幸事。”说着拉着六道和尚闪在一边。

天剑卢岳一抱拳,朗声言道:“各派掌门都且慢动手,听卢某一言。”说着一指顾凋零接着道,“这位顾少侠虽不是我南华的弟子,但这些许时候接触下来,我瞧着也不似作伪之辈,至于其间的谁是谁非,恐怕我也不可暂下定论,还是先将他的证物于我一观,届时再来分辨如何?”

卢岳说着走到顾凋零跟前,正色道:“不知顾少侠信不信得过卢某?”

“自然信得!”顾凋零说着将一指攥在手中的血书递了过去,还没等卢岳打开,却听殷正泰在一旁冷言道:“卢掌门这是何意?莫非是想依着这伪造的东西偏袒这孽徒吗?”

“殷掌门戏言了,卢某虽然和这位顾少侠接触的时候不多,但对于两位竹门的前辈却是素来敬服,今番见他们如此的回护于他,恐怕也未必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吧。”卢岳笑了笑,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随即将那张血书一展,仔细的观瞧。但见上面斑驳血迹,却是写得情真意切,日期分明,卢岳静静的从头看完,随即将血书递还给顾凋零,眼光盯着殷正泰阴沉的面庞,冷冷的说道:“此物卢某已经看闭,现今想听听殷掌门有何话说?”

“哼,有何话说?殷某倒不知此物的意义何在,虽是血书,但你写得他写得,谁人不可写得,这孽徒既敢叛派弑师,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说不定倒是他自己偷偷写下的,今番来此污蔑于我。”

“殷正泰事到如今你还要强辩,当真比禽兽小人还不如!”顾凋零热血上撞,气得浑身栗抖,连连的用手点指着他。却见天剑卢岳将手一摆,拦住他道:“殷掌门此话倒也是一说,不过么……”

哼了一声,下面的话便不再往下说,只见卢岳突的凌空跃起,捻二指在背后的剑柄处轻轻的一夹,一柄青锋瞬时夺鞘而出,剑身在日光的映照之下光芒闪闪,刺人的二目。卢岳顺势轻轻的将宝剑接在手里,一拧身手腕轻抖,但见以上临下,剑光道道撩人,白日如雷闪过,疾若坠落的流星,剑法中似隐含无常的天数,刹那间连出了十几剑,剑剑都盘绕着殷正泰周身的要穴。弄得殷正泰大惊失色,连连叫道:“卢掌门你这是何意!”手中挥长剑一阵的手忙脚乱支吾,却见天剑卢岳十几招攻出之后,骤然的将剑式一收,泰然临立,指捋剑锋冷冷的笑道:“殷掌门您沧浪派的剑法倒也使得精熟,只是这一招“乳燕回巢”似不是您本门内的武功吧。”

“这……”没想到卢岳原是要试探自己的武功,殷正泰一时不慎,张口结舌的答不上来。而天剑卢岳似乎也并未想从他嘴里听到答复,转身对着林烈拱手道:“林堡主,您见多识广也多与西陲结交,想必能说句公道话。”

林烈眼见事态发展至今,有了南华剑盟作为顾凋零等人的后盾,中原各派想必也再不会偏信沧浪派与殷正泰,只是他一时还想不通,南华剑盟的态度怎么会在骤然间反复,此时听卢岳问及自己,当即愣了一下,方点了点头道:“这式“乳燕回巢”若老朽所记不错,当是天燕门的独门武学。”说着,他话音微微的一顿,眼光向顾凋零手中的那份血书瞥去,随后故做怀疑问道:“莫非那血书中?”

“不错,若然这血书是假,卢某倒想问问殷掌门,这天燕门的独门武学你是从何处学得!”天剑卢岳的语气渐重,冷峻的目光直射殷正泰的双眼。弄得他一时冷汗透额,眼光不敢和卢岳相接,含糊的答道:“这……这……想是我沧浪派门的武功与他相似也未可知?”

“笑话,那天燕门原是我中原的派户,后受了凌霄天阁所逼,这才迁居西陲,与你沧浪派的武功格格不入,何来的相似之说!事到如今,你还要巧言抵赖不成?”天剑卢岳一番慷慨陈词,立时得到了中原各派的一致赞同,纷纷附声喝道:“殷正泰,我们当真是错看了你,若不是卢掌门及时的澄清是非,险些便害了顾少侠等人,你这武林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众语如刀,割在顾凋零的耳边。他想起刚刚自己所说的明明是实,却无人愿意相信,即便有证物在手却谁也不瞧,一样的人刚刚的还一致在声讨自己,但顷刻间便已转了心性,究其缘由不过是因自己无名无势罢了,心念及此,他一时心酸难禁,神色间有些颓然,却见此际台上的群情又是一片沸腾,纷纷吵闹着要将殷正泰碎尸万段,沧浪门下一个不留。

天剑卢岳以手下压,示意着人群都安静下来,冷言对殷正泰道:“殷掌门,以你的罪行便当场将你一门格杀也不为过,只是你今日毕竟是受邀而来,所行虽不义却也毕竟算是远来之客,况你派地处西陲,受五大世家管辖,我南华不便僭越,但也自当赴西陲告知,你等一月之内速速的滚出中原,一月之后若还在,莫怪我中原的武人不讲情面。”卢岳说着擎剑一指,诸派自为南华剑盟是瞻,听他如此说,当即纷纷的骂道:“卢掌门所言极是,若不是我中原礼仪之邦,安能饶你这小人一命,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