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魂
高山,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下。
山之巅,有一座学校。唯一的老师刚过而立之年,唯一的住户,是老师和他的妻子、孩子。
学校无围墙。我进去时,老师正在备课。条件虽简陋,老师备课却极认真,一笔一画工工整整,每一个环节都详细而清楚。
我问:“学生呢?”
老师回答:“已经三天没学生来上课了,因为秋忙。去找家长动员也无济于事。”
我又问:“那为什么还要备课呢?”
老师又答:“备课是为了等学生来。”
我大受感动,竟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往回走,刚走出有二里地,忽然听到有钟声。
我一阵惊喜:有学生来上课了。
因为老师说过:到一个学生就敲一次钟。
那钟声,实际是对另外一些学生的召唤。
老师和钟,都是一种守望。
心雨
山路弯弯,把小寨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得隐隐约约。
寨子里没有正规的学校,孩子到山下上学又太远。一个稍有学问的先生在一间破仓库里把青丝熬成了白发,孩子们便比大字不识的父辈们强了许多。
老先生渐渐地很老了,老得连发音都有些不准。乡里也曾分配来几个师范毕业生,但他们来到山脚下,瞅瞅挂在半山腰的寨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们愤怒了,卖牛卖羊卖粮食又求爹爹告奶奶,送村里识字最多的一个青年到山外的师范学校进修。
两年后,青年带着一肚子学问回到了村里,接过了老先生攥了一辈子的教鞭。
青年边教学边利用课余时间打石头。他决心盖一座新学校,改善孩子们的学习条件。
不幸的是,学校还没盖完,青年就在打石头时被石块击中了头部,从此再没睁开眼。
青年出殡的那天,他上师范时的一位女同学突然来了。她把青年用过的那根教鞭一折,一段放进青年的怀里,一段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那天,天没下雨,但那个山寨下了一场大雨。
圆梦
一个贫穷的家,柴门半掩着。我因口渴进去讨水。
用泥巴垛成的房子极小。大人不在,一个约摸十来岁的孩子正躺在一张用树枝搭成的床上睡觉,身上盖着一张大大的试卷。试卷的内容看不清楚,看得很清楚的是一个个大大的对号和鲜红的“100”分。
我欲叫醒小孩又止。心里想: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平时学习一定很刻苦,应好好休息。我折身欲返。小孩忽然起床,舀了一大瓢水给我。我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顿时感觉枯萎的身体迅速滋润起来。
我拿起试卷,对小孩赞不绝口。小孩突然哭了,哭得很伤心:
“叔叔,这是我最后的一张试卷了,因为我失学了。”那声音大而响亮。
我赶忙拿钱资助他。无奈翻遍全身也没找到一分钱。
我大急,遂醒。啊,原来是一场梦。但那个失学小孩的样子总在我眼前晃动。
我一时无法入眠,遂穿衣起床,翻看昨天的报纸,找到“失学儿童求助”栏目,选了一个最需要帮助的孩子和他结成了对子。
是的,在生命的旅途中,每个人都有特别需要一碗水的时候,也许只是一点点甘霖,也能使枯萎的生命重新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