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原来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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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雍正身心(7)

你谋夺大位,计陷储君,惧昆弟之不甘服,欲尽杀之以灭口,独不念众口史笔难摧公理乎?”雍正大怒,立批其颊,命侍卫缚其手足。然后从一小瓶中倒出白色药粉,逼他吞下。当即碎尸,放入一大瓮中。此时屋内鸦雀无声,针尖落地都听得见声响。雍正坐在炕沿上,品茗吸烟,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命道:“打开看。”

“嗻!”侍卫开瓮观看后,回奏雍正:“已化完。”

雍正延颈伸腰,向瓮中谛视。侍卫微倾瓮口,倒出紫黑色血水。

雍正恨恨道:“看你还能不能骂我!速将此物倒入御沟,让他与浊流为伍去吧!”

侍卫将瓮抬出,雍正也随之离去。太监把书生从炕腹中扶出来,道:“今日之事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书生抖成一团,冷汗如雨。

“稍露风声,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是是!”书生回到家中,左思右想,自觉不能免祸。于是将所见密书一纸藏在破棉絮中。

果然,太监找到书生,道:“先生祸由自作!昨日老爷子若不问,即无事。不想晚膳时,老爷子忽道:‘日间炕内何人?你好大的胆子!’我急跪地磕头,说是亲戚。老爷子大怒,说亲戚也要杀。我实在无法,唯一可报先生的,是将先生之灵送回故土而已。”二人泣诀。太监拿出一服药,让书生服下。书生死后,太监送归灵柩,说是病殁。后其家人检点遗物,发现了书生的绝命书,才知其死因。这些传说给人们,也给雍正自己,留下了极其恐怖的印象。

尤其当雍正得知,允禩、允禟、允礻我、允禵等人的太监在发配途中,凡遇村店城镇,均高声呼喊:大家都来听听新皇帝的新闻啊!我们冤枉啊!我们要告诉你们实情,好让你们向人传说……他觉得这些传说,可能摧毁他朝乾夕惕创下的业绩,他觉得,这些传说已经将他淹没,连他自己都找不到自己了!1980年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一本书《由皇帝到公民》,披露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细节:

清朝末代皇帝溥仪与他的弟弟溥杰在西暖阁打闹玩耍,无意中在一个匾额后面发现了一卷密诏。后来溥杰署文说明,那卷密诏,实际上是乾隆供在养心殿东厢房佛龛里的、用纸密包的雍正杀害其弟的密诏,乾隆在纸包上写有“如后世有开看者,便不是我的子孙”。溥杰以为,乾隆将这一密诏放在佛龛中,大概是出于为其父“赎罪”和忏悔之意。

若果真如此,雍正竟真是“屠弟”的凶手!不顾及自己明明知道的后果,去杀已不值得杀的人。或者,雍正果真是卑鄙的小人;或者,雍正内心的虚弱人们已无法理喻。这其实对雍正不公平。群雄逐鹿,捷足者得之。

千古帝王,唯以建功立业了却天下事、博得身后名。宋太宗赵光义、唐太宗李世民、明成祖朱棣,前朝莫不如此,并不论如何登基。皇权不可侵犯,谁触犯了皇权,谁就须流血,谁就须死。太祖时舒尔哈齐、褚英;太宗时阿敏、莽古尔泰;世祖时豪格、多尔衮,先辈莫不如此,并不论骨肉兄弟。雍正在位十三年,承前启后,使国家各项制度臻于完备,使国家各个方面均有大的发展。

政治上,于中枢设立军机处,完善奏折制度,建立了皇帝-军机处体系,将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制度推向了顶峰。与之同时,一改康熙晚年凡事宽纵、吏治废弛的状况,雷厉风行整顿吏治,并在继续因俗而治的基础上,在西南一些少数民族地区进行改土归流,对边疆实行有效的行政管辖。

经济上,追缴逃赋及官员亏空银两,实行耗羡归公,从根本上改革赋役制度,摊丁入地,使国库充盈,为乾隆年间经济发展到高峰准备了条件。特别是,雍正在极其险恶的政治环境下创立了秘密立储制度。

雍正元年八月,雍正召总理事务诸王大臣、满汉文武大臣、九卿于乾清宫西暖阁,当众面谕立储事说:“今朕特将此事亲写密封藏于匣内,置之乾清宫正中世祖章皇帝御书‘正大光明’匾之后,乃宫中最高之处,以备不虞,诸王大臣咸宜知之。”而后命诸臣退,仍留总理事务诸王大臣将密封锦匣收藏于“正大光明”匾之后。

为确保日后不发生意外争议,雍正又另书密旨一件,随带左右,此事群臣都不知道。雍正八年九月一度病危时,雍正方将此密封密示给大学士兼军机大臣张廷玉。雍正十年正月,雍正又密示给大学士兼军机大臣张廷玉、鄂尔泰,并诫谕道:“汝二人外,再无一人知之。”

雍正十三年,雍正去世。张廷玉、鄂尔泰即公布此事,让总管太监找出雍正亲笔朱批传位于皇四子弘历的黄封密函,当即宣读,弘历始拜受命。从圆明园返回大内后,命内侍从“正大光明”匾后取出雍正元年所藏封函,当众开启,与前函核对无误,从而和平完成了帝位传承。以后,秘密立储制度代代踵行,清朝再没有因储位问题发生过大规模宫廷政变、骨肉相残的流血事件。

人言可畏

雍正算得上是一代英主。与其他英主相比,雍正好象格外看重自己的名节。他曾说,“自古有大志之人,岂有不愿声名美善之理”,“我之名节,关乎千古”。这话听来有些虚,也许,他希望拥有的,反倒恰恰是他所没有的。没有,不一定应该没有。雍正不但要找回应该属于他所有的,而且要得到不该属于他所有的。

本来单单是前者就已经很难达到,加上后者,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甚至适得其反。雍正患病的直接诱因,是清朝政治舞台上上演的一出闹剧——曾静、张熙投书案。雍正六年九月二十六日,西安川陕总督府门前,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猛地闯过警戒,拦住川陕总督岳钟琪车驾,向其投书。

岳钟琪接过书信,刚扫了一眼封皮便吃了一惊,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天吏元帅岳钟琪大人亲启。”他撕开信封,抖出信纸,匆匆读了一遍,不觉大惊失色。原来是一封策反信。

信的内容大致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以“华夷之分大于君臣之伦”,论证清朝统治不合法;第二部分指斥雍正谋父、逼母、弒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怀疑诛忠、好谄任佞十大罪状,继位不合法;第三部分说明雍正即位后连年灾害,民不聊生,反清起义已势在必行;第四部分策动岳飞后人岳钟琪继承祖上抗金之志,利用执掌重兵、驻扎要地之机,树立反清旗帜,恢复汉人政权,为宋明复仇。此事干系重大,岳钟琪一方面密报雍正,一方面升堂严加审讯。审讯中投书人只说自己名张倬,书是其师夏靓所写,其他坚不吐实。岳钟琪无可奈何,只得退堂。

第二天,岳钟琪改变了态度,摒退左右,酒肉款待投书人。又口称自有难处,一则清人耳目甚多,二则真假难辨,不得不防,得罪之处,望先生海涵。二人边喝边谈。

岳钟琪似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滔滔不绝,从祖上的英名,到亡国的耻辱,指天誓地,数黑道黄,说到慷慨激昂之处,涕泪交加。酒至半酣,二人击掌盟誓。二十九日,二人又焚香跪天,正式盟誓,约定共举反清义旗。到这个时候,张倬可以将实情向岳钟琪和盘托出了。原来张倬真名张熙,是湖南一个偏僻乡村乡塾塾师曾静的学生。曾静,就是化名夏靓的撰信人。

为了准备科举考试,曾静读过浙江吕留良的《时文评选》。因僻处穷乡,无书可读,他遂派学生张熙等人去浙江吕留良家访书。时吕留良已死,张熙结识了吕留良的儿子吕毅中、吕留良的学生严鸿逵和严鸿逵的学生沈在宽,向他们求取了吕留良的很多诗文,带回湖南。曾静读了吕留良的诗文,大开眼界,对其中许多闻所未闻的观点,“始而怪,既而疑,继乃信”。

特别是有关“华夷之辨”的论述,引起了曾静强烈的反清共鸣,使之击节赞赏。此时,雍正新立,民间流言四起,政局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