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有所行动,初始都是由心思和愿望引起的。善恶一念间,但一念并非凭空而起,它决定于一个人的良知与境界。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处世“优位”选择,心中装着“正道”,即合乎“大义”的规范,跌入恶的可能性就小。
《中庸》说:“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做人的良知不可丢失,丢失了良知,人心变坏,人与人就会相互设防。所以,恪守良知不变,常常静思自己的行为,检阅自己思想,保持健全的灵魂,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一)内省无疚——如何做到不受他人谴责
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
——《中庸》
“慎独”,主要是就正直和邪恶的区分而言的。只要有所行动,初始都是由心思和愿望引起的。比如,现象的显现开始于隐藏的愿望,明显的事情开始于内心微弱的意念。心思和愿望产生后,人们肉眼不能看到。《中庸》说:“君子的思想之所以超越普通人,就在于人们不能看到的地方。”指的就是这种情况。因为,当还未与事物接触时,已经有庄严和放肆的区别,事情到来而需要行动时,就产生了正直和邪恶的区别。
态度庄重严肃的人,常常检查、控制自己,放肆妄为的人与此正好相反。正直的人不被私念迷惑,而邪恶的人与此正好相反。即便时时保持庄重、正直,而见解一旦有错误时,还不可以说就是合理的。尽管智力能认识到事情的条理,如果不严肃认真,就会有所忽视和差错。如果不正直,处理事情时就都是虚伪。
当你心中的邪念刚一浮起时,你能发觉这种邪念有走向欲路的可能,你就应该立刻把这种欲念拉回正路上去。只要坏的念头一产生就立刻有所警觉,有所警觉就立刻设法来挽救,这才是扭转灾祸为幸福、改变死亡为生机的紧要关头,所以绝对不可以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春秋时,宋昭公众叛亲离,去国出逃,路上他对车夫说:“我知道我这次出逃的原因了。”车夫问:“是什么呢?”昭公说:“以前,不论我穿什么衣服,侍从无人不说我漂亮;不论我有什么言行,朝臣无人不说我圣明。这样,我内外都发现不了自己的过失,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从此,昭公改行易操、安义行道。不到两年,美名传回宋国,宋人又将他迎回国,恢复了王位。他死后,谥为“昭”,昭就是明显,即能反省,有自知之明。所以,过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反省的习惯、反省的勇气和反省的智慧。一个人没有过失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每天都能反省并且成为一种习惯,那么,他将是过失最少的人,也可以相信他是天下最完美的人。反省是一面镜子,反省是一剂良药,反省是所有美德中最值得珍视的美德,拥有反省也就意味着拥有完美。
反省、慎独,把自己引向的是一个有尊严有人格且与人和谐相处的人生境界。《菜根谭》说:“宁守浑噩而黜聪明,留些正气还天地;宁谢纷华而甘淡泊,遗个清名在乾坤。”人宁可保持纯洁、天真、朴实的本性而摒除后天的聪明机诈,以便保留一些浩然正气还给大自然;人宁可抛弃世俗的荣华富贵而甘于过着淡泊、清虚、恬静的生活,以便留一个纯洁高尚的美名还给天地。
公元前一00年,汉朝苏武出使匈奴,被匈奴扣下。单于想招降他,苏武不屈服,被关在大地窖中,并断绝粮食的供应。苏武只好吃雪吞旃(使节杖上的编织物),几天下来还活着,匈奴人非常惊奇,认为他是神。
单于于是又将苏武放在北海边上,要他牧养一群公羊,告诉他:“等公羊生小羊,就放你回去。”
苏武靠着使节的仪杖牧羊,时间一久,仪杖的旃旄掉光了。没有人供给他食物,他就挖野鼠洞,把野鼠洞中的草根、野果取来充饥,长年与野鼠分食。
汉昭帝即位后数年,匈奴和汉朝恢复了和亲,汉朝派使者要求放回苏武等人。匈奴骗说苏武已经死了。当时常惠想了一个办法,私下告诉一个使者说,汉天子在上林苑打猎,找到一封系在鸿雁脚上的信,信上说苏武正在某个沼泽中。这个使者依靠常惠的话,责问单于,单于大惊,只好放回了苏武。
苏武流放的过程,就是他慎独的过程,他完全可以像卫律、李陵一样在遥远的匈奴当官享福,但那样做却是违背他的思想和志向的,那就不是苏武而是别人,他苏武要做的就是坚守节操,保持内心的平和,再大的苦没有比失去自我更可怕。有了这一精神支柱,苏武有了活下来的力量。诚可以感天,他最终不失晚节地回到了他的祖国。
曾子说:“吾日三省乎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三省,作为儒家自我道德修养的基本方法,作为对自己言行的严格要求,自觉地反省自己,经常进行自我批评,就能使自己修善成完美的理想人格。
在现实生活中,不管是为朋友谋事,还是谋其他事,事情不论巨细,只有全力以赴,怀着一份一心想把事情办好的忠诚,才能有所成就。如果进一步说,“为人谋而不忠乎”就是要讲奉献精神。一个人只有无私奉献,才能最终有所收获。春天种豆,秋天却想得瓜,世间怎会有如此美事?
古人云:“黄金万两容易得,人生知己最难求。”是指知音难觅,不过,寻觅知己还是在于自己。与人交往,只有做到诚实无欺,才会得到别人的信任。信,是一个人立身处世的基石。
孔门弟子的“吾日三省吾身”的道德修养方式,在今天仍有值得借鉴的地方,因为它强调的是自觉性。
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只有具备了不断自我反省的能力,才能不断提高,逐渐走向完美。这里提到了反省的三个方面,基本上概括了一个男人的所有方面:其一,对待事业是否敬业;其二,与人交往是否诚信,虽然文字上是说“与朋友交往是否诚信”,但我们可以扩大到与人交往的范围,其三,是否能温故知新,这一点与前面的“学而时习之不以说乎”是相呼应的。
一个人如果能具备反省的能力,就自然会变得谦虚不傲慢,变得彬彬有礼不自以为是,在与人交往时也就能善于设身处地地思考问题,自然也就能养成独立思考的能力而不盲从。因此,我以为,一个人是否具备反省能力,是衡量其素质高低的一个重要标志。
(二)己所不欲——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论语》
关于“慎独”,王夫之在《四书训义》中说:“及其一念之动也,是天理之所发见也,而人欲亦于此而乘之;是吾性之见端也,而情亦于此而感焉。君子既常存养,以灼见此理于未动之先矣,则念之所发,或善或恶,有自知之审者。故其动也,在幽隐之际,未尝有是非之昭著也,而所趋之途自此而大分,莫见于此矣。其动也,亦起念之微,未尝有得失之大辨也。故君子知此人所不及知、己所独知之际为体道之枢机,而必慎焉,使几微之念必一如其静存所见之性天,而纯一于善焉。其动而省察又如此,盖以天与性昭见于动时,而以此尽道以事天也。”
王夫之一直持有“动则人事乘权”、“方动之际,耳目乘权”的说法,他在《四书训义》里明确指出,“人欲乘权”是以“天理发见”为前提的。据他看来,当人心由静转为动,必是因为一念之动,一念之动的原发之几,是天理发见,也是性的表现;人欲此时要乘天理发见之机而起来,于是情就发生了。在起念之微的时候,君子由于有静养的功夫作为基础,所以即使善恶分别很细微,但也看得清清楚楚。这个起念之微的内在变化,是人所不及知,而只有自己所独知,君子必须在此时用慎独的功夫,使得意念在几微之时便能一如静养之善。这个功夫属于“动而省察”,即意念发动而加以省察的功夫。
自己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强加给别人是“恕”。“己所不欲”是对自己的把握,“勿施于人”是推己及人,从而成为孔子中庸处世之道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论语》记载:仲弓问什么是仁,孔子回答说:“出门在外就像会见贵宾一般,役使民众就像承办大祭那样认真。自己不想做的事,不要施加于别人。在官府里做事无人怨恨,在家族中办事也无人怨恨。”仲弓说:“我虽然不聪明,请相信我一定要奉行这些教导。”
孔子的回答似乎与颜回问仁的答案是两回事,其实是有内在联系的。这里的仁,着重于敬、恕。“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是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个人修身而言,这是对行为的一种约束。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是一种“克己复礼”的行为,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人能像考虑自己、为自己着想那样来考虑别人、为别人着想,就可以进入“文明”层次了,就真正有点精神文明了。这一点推广开来,对于整个社会,意义是很了不得的。
子贡在孔门弟子中是一个全才,他比孔子小31岁,出身于商贾之家,后来在鲁国季孙氏手下做了不小的官,据说孔子晚年生活得以维持,子贡出不了少的力。孔子死后,子弟们多是服心丧三年,即待师如父,内心服孝三年,子贡却在孔子的墓旁搭了一茅棚子,亲自在那里守孝三年。在风水先生中还传说,孔子的墓地原先选在葬少皋帝的地方,但子贡看了后认为那只是一个帝王的风水,孔子是千古圣人,那处风水不行,然后才选了曲阜孔子坟墓所在的那块风水圣地。孔子不称许子贡,可见推己及人之难。
已故原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王选,很善于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为别人着想。在接受《北京晚报》关于方正年青人成长的采访时,他提到了很多年青人,采访结束时,王选专门拿了一张纸,写下了一些年青人的名字,以防记者在写稿时,不知道听到的这些名字到底该怎样写。记者被王选的精神感动了,“王选体质文弱,谈吐举止从容不迫,没有企业家雷厉风行的姿态和作风。但是他做事却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含含糊糊,这就是王选和别人打交道时的爽快和果断。我想这大概和王选处处为别人着想的性格有关。”
王选院士说,降一个层次,所谓好人就应该是为自己着想应该与别人着想一样多。北京大学季羡林教授说,所谓好人就是为别人着想比为自己着想多的人。
有时,我们发现,那些经历过贫贱、困难、挫折、痛苦的人,因为自己对这些东西有体会,所以为别人着想还容易一点。一帆风顺的人、条件优越的人、有名望地位、才高力大的人,办起事来碰钉子时少,走起路来抬轿子的多,自己达到目的很容易,为别人着想就不那么容易了。甚至,只要有一点权力的人,在运用这点权力时,为别人着想都不太容易做到。机关坐办公室的人,想不到前来办事的人的困难;超市站柜台的人,不愿体会购物者的心情;医院做医生的人,不善体贴病人……当然,相反的情况也有,不过前者更普遍些罢了。
几个朋友在一起讨论什么是“文明”的标准时,有的回答是,时时想到他人就是文明。这个回答通俗而又生动地反映了文明的本质。精神文明是人类社会生活的需要。有了社会生活,就需要有一定的规范来维持社会秩序的稳定,也要求人们自觉遵守这些规范,使自己的行为有利于而不是妨碍社会生活的发展。换句话说,就是要求人们时时想到他人、想到社会,这也就是文明的要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做人准则,正是反映了文明和这个最基本的精神。
(三)正己无怨——内心无怨,自在做人
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
——《中庸》
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不求人,连孔子也得求人,孟子说:“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但在不“正己”的情况下求人,就会受到他人的嘲笑或指责。反对来,当我们去求人家而没有达到目的时,不能去挖苦和妒忌人家。
人应该时时面对自己的灵魂,尤其在独处的时候。独处的时候不乱方寸、不失自我很难,所以儒家认为能不能做到“正己无怨”,最重要的是看“慎独”的功夫。
嫉妒是“怨”的一种形式,每当嫉妒产生的时候,我们放弃行动,甚至放弃目标,只是一味期望对方不要成功。嫉妒是一种萎缩、后退,一心想要粉碎比自己优秀的人的畸形心理状态。妒心是一种最普遍的心理。王安石因推行变法而被排挤、打击、诋毁,事后他感慨地说:“诋毁生于嫉妒,嫉妒生于无能。”诋毁与嫉妒,历来是有识之士深恶痛绝的。做人没有嫉妒之心,没有诋毁之心,心境自然豁达大方、光明磊落,与人相处自然融洽。
然而,只要是人,就难免嫉妒之心。但是,过度的嫉妒不仅伤害他人,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利。做人做事应戒除嫉妒心。有功劳而推给别人,这样就没有嫉妒心;有先人后己的德操,这样就没有嫉妒心。以包容天下作为志向,没有半点嫉贤妒能、好大喜功的心念,容纳每个人才、尊重每个人才,何愁工作不能展开?因他人有特长而制裁他,因他人有善举而诋毁他,因他人有贤才而陷害他,因他人有成绩而抑制他,以这样的心态和举止来做事,还有谁心甘情愿地服从指挥呢?
追求成功的过程,是个不断吸取、不断进步、不断竞争的过程。竞争是手段,进步是武器,而吸取创造是基础性的工作。这就像一个运动员,先是要学习别人的经验,以此来提高自己的水平。最后才可能和其他选手同台竞技,一争高下。
对于知识、经验、规律的不断吸取、如何吸取,决定了我们自身素质的好坏。因此,我们绝对不能忽略吸取与学习的重要性。
同时,有一条我们最容易轻视的规律:即从竞争中去吸取。竞争是智慧、体力、临场发挥的综合素质较量。每个人在竞争中都会全力争取胜利,使出浑身本领、抓住所有有利于自己的机会。因此,在竞争中最容易学习到别人的长处,吸取到别人最好的经验。很多人以为学习知识只是一个人的事,只要努力就足够,殊不知更重要的是开拓视野,在同别人的竞争中来充实自己。
当然,有些人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他们不喜欢同别人竞争。只想在安定的环境中过日子。但是,看到别人超越他们,取得一个个辉煌的成就,他们又于心不甘。
举例而言,意大利人不喜欢被人视为竞争心很强,而且他们以拼命追求成功为耻。教育者尽量不让学生之间有比较或形成对照的情形,他们以评价的方式来取代分数。60年代与70年代,许多政治家与学者竭力批评能力主义——即愈有价值的人获得愈多、晋升愈快,主张不管做什么,每个人都应该获得同样的待遇,因为他们认为竞争是可耻的行为。
相反地,美国人认为竞争是有益的。他们主张每个人都应该为成功而奋斗,做得愈好的人,应该得到愈多的报酬与名誉。另一方面,美国人对公平的观念非常敏感。他们主张每个人都必须拥有竞争的机会,愈能够克服障碍和困难的人,受到的评价愈高。贫穷的人与条件较差的人必须受到人道上的援助,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免于竞争,在他们眼里,碌碌无为才是最可悲的。
孔子所说的“均平富”,其实也是给每个人竞争的机会,否则他怎么会说,为了财富生存他可以去当车夫呢?
“求人不如求己”,就是提倡主观努力,去竞争,这样而“无怨”。害怕竞争的社会是嫉妒心更强的社会。这或许听起来很奇妙,但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令人不得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