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永远的情怀:粤海知青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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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与政委闲聊

黄威乐晨星农场(六师二团)

和团政委一次很随意的谈话,居然在我的脑海里一直记忆犹新。时间大概是在几位外贸局职工子弟走后(那是第一批知青同学返城),那天我到团部医院,回连队的时候顺道去团部食堂看看老同学陈炽煦。刚走到团部办公室前的篮球场,政委坐在办公室门口把我叫住了,要和我聊聊天。我这个人普普通通,一直在连队,从来没跟政委打过交道,也从来不愿主动跟这些“高官”打交道,全团几百号知青,不知他怎么会叫得出我的名字,认识我。

那就聊呗。开始他问我在八连的工作和生活的情况,还问到我的家庭情况。我们聊得挺轻松,很随意,就是领导关心下属的谈话。突然,他把话锋一转,问我:“怎么样?现在你们很多知青都想家,都想回广州,你有没有想回家啊?”这话可把我问住了,糟糕!要说想吧,怕领导批评:不安心“屯垦戍边”、怕苦怕累,等等,等等,会有很多帽子、很多典型,今后的命运更难揣测;要说不想吧,这也太假了吧,谁不想家?谁不想念自己的父母亲?何况已经有个别同学调回广州了,这在知青们的心里掀起不小的波动。但我不敢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好沉默不语。政委见我难以启齿,他自己说了:“我们也想家,我们也想回去啊,没想到我们来这里是这个样子。”我心里一震,没听错吧?政委的这番话把我们相互之间的距离拉近了,我顿时感觉到他不是那种爱打官腔,爱训斥人的人,而是个挺亲切,挺真诚的人。

我随即把我的想法,我的心里话滔滔不绝地向他讲了,我们又恢复了轻松的谈话,还挺热烈。这次谈话一直刻记在我心中,他一个军人首长,在那个年代居然能和一个知青下属,一个无名小卒谈起真心话,我很感激他,因为我们相互都很真诚,然而在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缺少的就是真诚。现在回想起来,当年林彪的“大力发展橡胶”、“屯垦戍边”的命令,他们军人要服从,来到海南建立生产建设兵团,操作的是他们完全不懂的农垦工作,管理的是完全不同于士兵的一群知青和农工,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能没有苦衷、没有怨言、没有别的想法吗?这很正常。其实,军人和我们知青应该同是“天涯沦落人”,“理解万岁”吧,只不过我们面对的艰苦工作和生活要比他们多得多。

据说政委转业后到了茂名工作,可惜我几次到茂名出差,都是公务在身来去匆匆,没有时间,我真想见见政委,再继续我们之间的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