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泣城城墙上为何会有这么多黑漆漆的东西?张醉侠看着这间大牢里除了自己与白苏隔壁的牢房里还关着几个衣衫褴褛的要犯,这些也都是蓬头垢面,浑身漆黑。再看这座牢房的石墙上用手摸摸有些黏腻,似乎还有些煤灰焦味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都起来了,该干活了!”老头带着三五个狱卒突然走了进来,各自把门打开又给犯人上了镣铐,这才将人给带走。
“起来,走了!”狱卒催促着这些囚犯走出大牢,张醉侠与白苏也不例外,白苏初时还有些反抗,但被张醉侠使了个眼色后便采取放任的姿态跟着这只囚犯队伍缓慢地进入大牢底下的更深一层。
大牢底下二层起张醉侠就感觉到一股闷热的气息,那些囚犯目光呆滞,表情麻木,走路时带起锁链撞击地面的响声。楼梯转角处朝下看去,那是一个极深的大坑,这只长队就是朝那里走去,浓稠的黑色浆液冒出黑色烟,而深坑之上则架起数座木桥,囚犯门就在这些木桥上用木桶一桶一桶地装着黑浆往岸边运输。
“这是何物?”白苏瞅着这黑色浆液做出厌恶的表情,就这一瞬,狱卒给了一鞭子道:“不许私下议论!”
“哎哟!”白苏生生挨了这一鞭子,若是换在平时那是怕早就给打回去了,如今只好忍着,在愤愤看了一眼之后紧着队伍朝下走去。下到大坑那层时才发现,这地下远不止大坑一座那么简单,之内里实则分工极细,那些将黑色浆液装好送至岸边后又有其他工人将这些浆液送到那些工坊内,张醉侠被安排在了倒浆室而白苏被分配到拌浆室。
“老姜,你教教这些个新来的如何倒浆!”那个牢头将张醉侠与其他五人带到这里后,便叫来了正在给地上方形盒子里倒浆的老姜。
“是,裘爷!”老姜是中年男子,看起来四十五六的模样,身形骨瘦如柴,不过教人倒也耐心,在裘爷走后,老姜吩咐张醉侠等六人各自拎起一桶,然后朝一个密封的长方形木盒子上的漏斗里倒去。
“这一个盒子里要倒入的浆液需得十桶,若是不到十桶这可是要出麻烦的!大致就这样,你们懂了就赶紧去做吧!进了这里就不要想出去了,只有好好干活,才能吃好住好有盼头!像我,当年也跟你们一样,如今才过了半年,就已经坐上教头的位置了,管着手下几号人做事!”说起这个,老姜脸上摆出一脸的自豪,像是得到了多大的光荣。
“你们一个人选一个木盒就是倒浆吧!”
张醉侠拎起桶子找了个角落最偏最为不显眼的位置开始给木盒倒浆,一桶子倒下去听到嘶拉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难不成这黑浆能跟金子似得铸模定型?”张醉侠心有疑虑却又不敢多问,见这些做工的人除却囚犯也有其他穿着布衣的寻常百姓,那些来回送浆跑得满身大汗,却依然孜孜不倦。
“也不知白苏那边如何?”
白苏被分配到搅拌浆液的地方开始,白苏见着那些人将黑色浆液送来之后便倒入一个大水缸之内,又加入许多药汁开始搅拌,搅拌过的浆液依旧浓黑,顺着水缸流入木桶内,接着就会有人换成一个新木桶,然后再将装着搅拌好浆液的木桶送走。
“喂,不要东张西望,你不要命了!”与白苏一同搅拌同一个水缸的尔合比之白苏早来这里一个月,见白苏这小子愣头愣脑的四处张望便好心提醒。
“哦,知道了!”白苏对于好心提醒的尔合也有些戒心,毕竟被莫名其妙抓来之后又被落到这样一个地牢地下工坊做工谁的心里还能毫无顾忌的相信一个陌生人?白苏低下头继续搅拌黑浆,眼角却还是四处乱瞄。
“别看了,这里是逃不出去的!”尔合想起自己初来那几天也是整日四处打探,一心想逃出去,结果不但被连着深坑工坊都被逃出去就被抓了回来,还被牢头用刑了一番,如今身上都有些隐隐作痛。
“这里都是在做什么?”白苏不但没有提起逃跑的事情,反而问起了无关的话。
“谁知道呢!这地方管得可严了,每个房间都是干得不同的活,而每个不同房间干活的人也要分开安排食宿,这样也就是将人给生生隔离开来了,都不知道对方在做何事!”
“这样啊!”白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正好眼角的余光又偏见那些巡查的教头走了过来,立刻闭了嘴。教头巡视一周又离开了,这里朝下一个水缸走去。
地下工坊的干活的人安排住的地方都是自己做工工室的地上间,吃住都在这里,住得又拥挤,气味也不好闻。张醉侠虽然功夫底子好,修炼的又是寒冰真气,即便对着这滚烫的黑浆也有些抵御作用,可连续数个时辰的工作还是让张醉侠顾不得环境有多差也能够倒头就睡。
“已经半个月了,也不知绝儿是否顺利逃了出来。白苏这小子身为白家小少爷想必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如今真是苦了他了!”张醉侠抱着对轩辕绝的担忧以及对白苏的歉疚埋头倒着浆,连同自己倒少了两桶都忘记了,接着又朝下一个木盒上的漏斗倒去。
半个月前,王家村里出了一桩大喜事在付池等人走后不久村里的王大嫂就生下一对龙凤胎,尽管是早产儿不足月,孩子生出来时也只有巴掌大,可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哥哥取名叫铁蛋,妹妹取名叫小花。说起王小花百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孩子自生下来以后就一日三长不过五日就已长成一个豆蔻少女,模样还挺标致。原本王家夫妇被吓得不轻,可想着到底是亲生的,自己又是年逾四十才生下这对龙凤胎,心里也就接受了,只是这孩子却一心想着离开王家村,王家夫妇觉得孩子年纪小不能让她走,便将王小花关在屋里不让出去,谁知这孩子终究还弄丢了,还是留书出走,这刚生下五日的孩子竟然就识字不说,还写得一手好字,村里私塾的王老先生直夸妙哉、奇哉!
“轩辕绝的身份不好用,这王小花却也是个麻烦!”王小花背着一个蓝布包袱站在灵丘镇的镇口的布告栏面前看着一块布告,这张布告是一起寻人启事,寻人的乃是王家夫妇,寻的便是王小花。看过这张布告王小花并没有入镇,而是转身朝树林走去,好在王家夫妇只是寻常百姓之家,并没有多少权利与金钱,官府也没有太多的重视。绕过这座灵丘镇王小花在树林里过了一夜,看着才赶了两天就磨得打了水泡的双脚,王小花皱眉道:“这个身子终究还是太弱了!”
“也不知哥哥此时是否到了星照边境?”
漫天的星星闪烁出耀眼的光芒,看着那一弯圆了大半的月盘,喃喃道:“就快到中秋了吗?”
劳累了一天的张醉侠已然进入熟睡的状态,自从进入这个地下工坊以后便经常做噩梦,总是梦到一些浑身黑浆的人走在这座工坊里走来走去,十分恐怖。
“啊啊啊!”嘶声力竭的尖叫声惊醒了工坊里休息的众人,众人张大了眼睛,呆滞的眼睛里瞳孔被放大数倍,有些紧紧抓住铁栏叫道:“放我出去!”
张醉侠见这里的局面已然混乱,似乎是个好机会,尽管至今都没有弄清这里的人每日做的事情有何作用,可再这样待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这是什么怪物!”忽然又惊叫了起来,只见铁栏外的地下楼道里爬出一团泥浆似的人,只是身形如人,却无脸孔,若从侧面看这人是个只有半边身子的泥人,浑身的黑浆不断的往下滴,张醉侠这一刻在猜想难道还未睡醒尚在梦中?
“放我们出去!”在看到黑泥浆怪物之后,所有人都变得疯狂起来,嘶吼着叫放人,可惜在牢头被叫来后看到这样一个怪物,立刻吓跑了,众人都开始用力地拉扯着铁门以求自救。
“都让开!”张醉侠大叫了一声,所有人都朝张醉侠看去,在看到张醉侠从怀里掏出一支细簪子开始撬锁后,大家都开屏住呼吸,等待好消息,只待锁一开便立刻奔逃出去。
“那又是什么东西?”张醉侠专心开锁之际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喊叫,正好锁又开了,便朝那边看去,黑浆怪头顶上竟然有一块风水盘洒下金光,黑浆怪人再也寸步难行。
“张大哥,走了!”白苏从黑浆怪人的身后跑了出来,见着张醉侠打开了铁索也不出来,便开始催促,众人这才发现所已经开了,见张醉侠不走,便一把推开张醉侠,争先恐后朝外跑去。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张醉侠才走了出来道:“白苏,我们进地下工坊去看看,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