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为阳春台最大药材最全的药铺,其坐诊大夫兼店主便是忧国告老还乡的老御医周同,这周同还乡之后闲来无事,便开了这间‘百草堂’自己坐诊给穷人看病,分文不取,可这些穷人看不愁了,买药且还是许多买不起的,周同只能哀叹一声:世道不好!却也无可奈何。
周同整日接待穷苦病人,偶有些白日做工,深夜来求医的周同亦是来着不拒,因而在阳春台口碑极好。这日正在给以老担夫看症,忽然又有人敲门,开门之后发现来人一身黑色斗篷,宽大的斗篷帽子,硬是遮住了大半边脸瞧不清模样。
“周大夫,这方子上的药,您这能拿出几样?”
“哦,老夫瞧瞧!”周同上了年纪,眼神不是太好,看方子却是出奇的明白,没犯过浑。
“这是哪位大夫开的药方哪?皆是些毒草毒虫,这可是要吃死人的!”
“您只管抓药,其余的不必过问!”
“那可不行,医者父母心,治病救人的事老夫做过不少,这害人的事,千万干不得啊!我瞧你年纪不大,回头是岸哪!”周同一味苦口婆心地劝住,眼前人却全然不为所动,嫌着麻烦,拿出一锭金子给周同,周同竟然还发起了脾气,作势要赶人,老担夫也不分青红皂白地跟着起哄。
“庸医!”
周同一听对方这么说自己极为不服气,想自己行医三十年,又是受皇恩的御医,如何会是庸医?正要骂人,却被对方点了穴道不能言语亦动弹不得,那老担夫也落得个相同的境地,只好眼睁睁地瞧着黑衣人在药房里任意取药,敢怒不能言,待那人收集好药材,倒也厚道未伤人性命还留下银两。
日近天明之时“四弦音阁”的店小二开门做生意,正瞧见昨晚半夜出门的客人带着几副药回来,一改昨日冷漠态度,立刻迎上去。
“客官,您可回来了,您那位同行的兄弟,这一会见不着您,脾气可大了,连小的都挨了两拳!”店小二一边诉苦,一边摊开右手,抖了抖。
“知道了!”小石头扔给店小二一小块碎银子,店小二抬手便接住了,顺便用牙咬了咬,立即收到了怀里。
小石头上了二楼见“紫澜”大门敞开,荆一啸靠在门边,拎着掌柜的的衣领拷问小石头的下落,掌柜的战战兢兢地指着小石头所站的位置。
“客客官,您那小师弟回来了!”
“小石头?”荆一啸一撇小石头手一松,掌柜地瞬间落地,急急忙忙跑下了楼。
“荆师兄,我不过是给抓几副药而已!”
“我这毒,怕是解不了了,何必吃那些苦东西活受罪!云剑门一事尚未有个结果,这幕后之人躲在暗处,指不定要斩草除根,我们又与木师兄失散了,更应多加小心才是!”自云剑门出事之后能够幸存下来的几人,几乎将木迟峰当做重振云剑门的希望。
“木迟峰?”若是以前的小石头定然对木迟峰十分敬重,与荆一啸一般一切以木迟峰为中心。而眼前的小石头却的荆一啸的说法根本不屑。荆一啸不知为何总觉得自从昨晚小石头房间传出声响自己前查看之后,这小石头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莫不是被人掉包了吧,荆一啸对自己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十分不解,摇了摇头很快抹去了这个想法。
“我相信荆师兄将来成就必然远超木迟峰!”
“小石头,你为何直呼木师兄名讳,这要是让木师兄听到了,定然十分不悦,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叫了。”荆一啸对于木迟峰的崇拜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改的过来的,贺归海在世之时从早到晚就听贺归海夸耀木迟峰如何厉害,如何争气,自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堆,日子久了,还真以为就是自己远不如木迟峰。
“木迟峰又不是何了不起的人物,我如何就连他名字都喊不得了!”
“小石头你如何像变了一个人?你平日里也是十分敬重木师兄!”
“我敬重他?那是”小石头话说了一半,荆一啸突然缩成一团,泛了冷汗,小石头扶起荆一啸在床上躺好,又取出腰间藏的一卷精锻包,摊开一看里面整齐地排放着大小各异,偶有些形状也有差异的银针,与寻常大夫携带的银针说一样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小石头你不懂可别乱扎,你师兄我还想多活几天呢!”荆一啸忍着疼痛说完这话时,身上已然被扎了七八根银针,竟然觉得痛疼减弱了许多,荆一啸越想越觉得仇千秋留下的那本医术可疑。
“荆师兄先休息会,我去煎药!”
“嗯,好,你去吧!”荆一啸有气无力地哼哼唧唧,很快陷入沉眠。半醒半睡之间似乎看见穿着一件黑斗篷的少年走到了床前,原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到底是谁,眼皮异常疲惫,视线依旧模糊,只好由着来人将自己剥了个精光扔热水桶里,氤氲地水汽更加迷失了眼睛,这回连对方的身形也瞧不清了,荆一啸知道对方在给自己施针,而这洗澡水有浓烈的药草味道,若是平日里的荆一啸闻到这种苦不堪咽的中药味势必要呕吐一番,可如今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逐渐模糊。
荆一啸再度清醒之时,第一眼见到的是“四弦音阁”弥漫着霉味客房的房顶。荆一啸抬了抬胳膊和腿,虽然尚有知觉,却是全身无力,想起身喝杯水都难,难道这也是蚀骨之毒发作后期的症状?荆一啸正在疑惑的时候,店小二端着盆子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客官醒了?”
“是你?”荆一啸刚进“四弦音阁”就对这店小二颇有微词,现在忽然见这店小二献媚的样子,就觉得欠打,如今就算有心也无力了。
“客官您放心了,您那位小师弟给足了银两,您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小店绝不怠慢!”原来是看“钱”面,这小师弟哪里来的钱?
“我小师弟呢?”有前面荆一啸找小石头的教训,店小二这回学聪明了,退到门口回话道:“那位客官见您一直昏睡不醒,便嘱咐了小的照顾您,自己先去那个啥归一天境了!”听店小二这么一说荆一啸原本是有些怨气,仔细一想这天顶十门的武林大会事关云剑门复仇大计,而木迟峰等人也下落不明,武林大会云剑门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江湖上各大门派还当是云剑门死绝了!
“我昏迷多久了?”
“三日!”荆一啸情急之下掀开被子就是要走的模样,可惜费了半天的力气也没有站起来,店小二这回心里也明白,眼前的这位客官怕是横不起来了,顿时腰板子也值了,人也有自信了,说话也硬气了。
“那位客官说他会把事情处理好,您就在这里安心养病吧!”店小二一甩肩上的白布巾退了出去,顺带把也给带好。
“这小石头竟然做事比我还冲动,他能处理什么事?”荆一啸担心归担心,以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想追上小石头怕是不大可能了,正在颓废之际,忽然想到当日在“古源”之地修炼的清心咒似乎有疗伤功效,或许能够一试。
凌古关正当风口,漫天的风沙吹得眼睛张不开,只要一张嘴必然被沙子淹地窒息,轩辕赤阴等人脸上都带着面巾与皮帽艰难地顶着烈日迎风而行。
“只要过了这凌古关就可以去中原找哥哥!”轩辕赤阴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继续艰难地前行。金鱼一路追踪,事先也并未料到会正好赶上凌古关的大风沙,而在风沙中前行的三人虽然都蒙着面,小鱼抱着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思,指挥毒蟾朝轩辕赤阴放箭,如此大的风沙金鱼可不愿意受这种累。毒蟾再一次让金鱼大失所望,这射出去的箭受风沙影响连轩辕赤阴的身都近不了,而这一箭恰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金鱼恼怒地看了毒蟾一眼,毒蟾一阵惊慌,手里的弓都掉到了地上,解释道:“小鱼师姐,风沙太大射不中!”自小就吃了金鱼不少苦头的毒蟾本能地怕着金鱼。
“真是没有用!”金鱼取出一块纱巾掩住口鼻,马鞭一扬,马儿疯狂地奔跑起来,直到进入风沙领域之后,被沙粒迷了眼,一阵惊慌,甩下金鱼便独自逃命地跑走了。幸而金鱼轻功不弱,掉马之后立刻稳住身形稳稳落地,随之从腰间掷出一枚鹰羽镖,轰隆一声马儿倒在沙地里一动不动。被毒蟾方才一箭射偏之时岑乔抱起轩辕赤阴强运功力加速前行,蝎子也不敢懈怠,紧追而去。金鱼运功追了一阵发觉自己的轻功及不上岑乔,转而决定暂时放弃追赶计划,故而遣毒蟾回禀施伐,自己则带着蜈蚣前往中原继续追踪。
除魔大会声势颇大,连原本归隐多年的前辈高人也赶往归一天境,除魔大会尚有十日才开始,而天顶十门之内招待的各个大小门派就已有数十位之多。木迟峰等人进入天顶十门之时便未曾得人好眼色,一个落魄门派,几个在江湖上地位不高的幸存弟子,但凡有些背景都不见得看得起,刚被灭了门的弟子颇为晦气,众人唯恐避之不及,以免沾染了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