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羽此时正在云府后院的佛堂里陪母亲说话。
正羽的母亲方琼今年三十多岁,中人之姿,身材娇小玲珑,性子善良懦弱。她原是离轩远母亲贴身的丫头,服侍离母。到了嫁人的年纪,离母命离轩远将她收入房中,生下了正羽。
两年前离母过世,方琼便搬进了后园的佛堂中,整日里吃斋念佛,再不过问世事。
儿子通过了属性测试,并且还属于中上等,这让方琼非常高兴,抓着儿子的手询问详情。娘俩正絮絮叨叨地说些家常话,下人来通报,离轩远叫正羽到他书房里去。
离轩远书房里陈设简单,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羊皮卷轴,另一边则是一些武器。书房正中摆着一个硕大的书桌,离轩远正在书桌后把玩着一个淡青色的元素卷轴。见正羽进来,把手中的卷轴递给正羽,说道:“这‘飞叶诀’是爹早年重金购得的,原想着风元素是从属于木元素的,也许咱家能出一个风元素属性,结果你几个哥哥姐姐不是水属性,就是木属性,爹本来以为这元素诀没用了,却不想你是风属性,倒不枉了我那一斗珍珠。”
离轩远看着正羽满脸好奇地打开了元素卷轴,又道:
“你的那个朋友,叫云迟迟的,你愿意和她来往也无妨,年轻人嘛,一起多交流也好。那孩子资质脾性都是上等的,倒也能帮你做些事。”离轩远顿了一顿,又说道:“金能生水,她这属性倒是和咱家颇为契合,于你也是大有裨益的。
正羽脸微红:“爹你别说了,我知道怎么做。”
离轩远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那云家家主似乎也是金属性,家中应当有可供她使用的元素诀。你不妨去问一下,如果没有,爹帮她寻一份。可别糟蹋了这孩子。”
正羽满脸喜色地抬起头来:“父亲,她似乎得到了一卷很高阶的元素诀呢!今儿下午我和她一起回来时,”说到此处,正羽看看离轩远,离轩远脸上并无愠色,似乎没注意到她和云迟迟一起回来,这才壮着胆子往下说:“有一个老乞丐给了她一卷元素诀,看起来很不起眼,可是我拿在手里,发出的光芒却很是耀眼,对了,那卷轴一端发出白光,一端却是黑光。”
离轩远脸上慈爱之色更浓:“是吗?那更好了,也省得爹到处帮她找元素诀了,我看迟儿那孩子性子也很骄傲,倒也未必肯用咱家的东西。倒是你,可要好好地修炼,不要被那丫头落得太远,丢了我雷家的脸面。”
正羽躬身行礼:“是,儿子谨记父亲的吩咐。”
“你回去看你娘吧。”
正羽喜滋滋的行礼,退下,刚要出房门,离轩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个乞丐老人长什么样子,到哪去了呢?你知道的,爹喜好结交奇人异士,倒不妨把他请回来请教一下。”
正羽皱着眉头想了一想:“那个老人长什么样子,我也没看到,似乎那老人是路过离城,因为迟妹资质异于常人,才赠予她元素诀。”
“这孩子资质是不错,也难得她有此机遇。好了,你退下吧。”
离轩远看着正羽高兴地走出房门,心中思量着:两端发出黑白两色的光芒,要云迟迟运功才压制得住,是天阶元素诀无疑,但这是什么属性的元素卷轴?云迟迟是金属性,那个元素卷轴应当是金属性,只是自己却从没听说过元素诀两端的颜色不一样。
那个神秘的老人是什么来头?随随便便把一卷天阶元素诀赠与一个路人,只是因为她资质异于常人?金元素二阶元素源的天资虽然少见,但是在大陆上翻一翻,也找得出几十个来,但天阶的元素诀,却是凤毛麟角,除了几个顶尖大世家的珍藏,还真没有听说过哪儿出现过。
云氏父子在离城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没有任何的背景,这样的人,用起来放心。这也是她动心拉拢云迟迟的另一个原因。
听说云迟迟测试为金元素属性,元素气三阶,他就动了心思。这才匆匆赶到天选谷,假意去看儿子测试,实际却是为了拉拢云迟迟。
现在呢?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该如何去做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离轩远心中犹豫不定……
父亲已经下葬十几天了,云迟迟整日里只是坐在父母的坟前,开始几天还低声哭泣,后来连眼泪也没有了,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儿。肖老爹每天给她送一碗饭来,看着她吃完了,再把碗筷收走。
正羽每天都来看她,有时也给她带些吃的。
这天正羽又来看她,知道她吃不下饭,给她带了些果子来。见她仍是坐在坟头底头不语,便拉着她四处走走。此时正是午饭时分,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她远远望着自家房上冷冷清清,一丝丝烟也没有,不由得又掉下泪来。
正羽见她难过,对她说道:“你家也住不成了,要不就搬到我家去住?”顿了一顿,见云迟迟不做声,以为是担心他父亲不允,又道:“父亲也是这个意思,她担心那个坏人还会再来害你,昨天对我说了,让我把你接到家里来住。”
正羽双颊微红,眼底浮起笑意,想起了离轩远昨天对她说的话:“羽儿,云家那孩子也是可怜,那老房子是不能住了,你跟雷富说一声,让他收拾出一间房来,把迟儿接来咱家住一段,等过得一年半载,事情淡了,再让她搬回去也不迟。父亲做为城主,辖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心中不安。你和她一向交好,多劝劝她。唉,也不知怎的,竟出了这样的大祸。”
今天一早管家雷富就来找她,带她去看房间。那是一间一进两开的屋子,收拾得甚是清静雅洁,一间书房一间卧室,四壁重新抹了白灰,书房里一桌一椅,放着一个小小的书架,架上有一些卷轴。书桌前吊着一个小小的的火系元素灯。
雷富生怕她不满意,陪着笑解释:“老爷吩咐了,云家刚刚遭逢大变,不便太过奢华。”
正羽心下甚是高兴:“父亲是一城之主,从来不管家里的家事,家事都是交给娟姨娘的。这一次竟然这么细心,亲自吩咐雷富,还注意到这些小细节。父亲倒真的是很重视迟妹呢。”
想到这儿,又红着脸加了一句:“房间都收拾好了,是父亲特意吩咐雷富安排的,离我住的‘听风小楼’不远。”
云迟迟彷徨无计,眼看着老屋是不能回去住了,她却也不想到正羽家中去。正羽父女对她好她是知道的,可是寄人篱下终究不是办法。听得正羽让她去雷家住,只是一味摇头。
正羽见她坚持,倒也不好意思再说。他想逗她开心,站起身来,伸手去拉云迟迟,道:“迟妹,你听那边树林里的鸟儿叫得多好听,我帮你捉一只来。”云迟迟知道她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却也不好拂了他的意,跟着站起往树林里走去。
林子里一群鸟儿叽叽喳喳,丝毫不知大祸即将临头。云迟迟跟着正羽走到林子边,却突然想起:“啊呀,我已经十几天没练功了。离伯伯说要帮我报仇,报父仇怎能假手旁人?我要练功,将来给父亲报仇!”
一念及此,登时打起精神,对正羽说道:“羽儿,我要回家去住,还请你代我向伯父道谢,伯父盛情我心领了。”
正羽无奈,只得柔声道:“那么我陪你回去把家中打扫一下,总胜过你自己一个人。”
云迟迟和正羽回到家中,只见院中新铺了青石板,家中也已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地上的砖也换了新的。自父亲下葬后她就不曾回过家,今日回家一看,竟然是井井有条。她不禁奇怪,望向正羽,正羽也正向她看来,两人同时“咦”的一声。
邻居肖老爹听见院里有响动,趴在墙头上往院里窥探,见是云迟迟,急忙下去,不一会儿,从正门走了进来。正羽问道:“老爹,这屋子是…。?”肖老爹陪着笑道:“离姑娘好,是城主大人吩咐人来清扫的。”正羽心里一热,心道:“父亲想得倒是周全”
云迟迟环视四周,只见迟远中惯常所用的那口剑挂在墙上,走过去取了下来,睹物思人,不由得眼泪又掉了下来。此时她心中悲痛之情已淡,报仇之念却旺盛起来,一心要找到凶手,给父亲报仇。
迟远中的这把剑以百炼精钢所铸,中间加入少量的精金,又在剑上加持了一个小型的金元素法诀,临敌之时伤害加倍,锋利无比。云迟迟记得小时候经常缠着迟远中要这剑给她玩耍,迟远中却总是笑着不给。直到元素测试后,迟远中才把剑交给她,并对她说:“父亲也不知道你的功法适合用什么武器,这把剑你先用着,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一些了,再慢慢搜寻合适你的武器。”现如今剑还好端端地这里,父亲却已经去了。
正羽见她神色恍惚,只道她是悲痛过度,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肖老爹在一旁见两人如此,却也不便多呆,向云迟迟道:“迟儿还没吃饭吧,我家中饭已熟了,你们过去一起吃吧,晚上就到我家来住罢。”
云迟迟谢过肖老爹,回道不去,肖老爹便向两人告辞走了。
正羽到厨下淘米做饭,云迟迟却呆坐在桌旁只是疑惑:这把剑也颇为值钱,拿到武器行中也能卖几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生活两三年了,那贼人将家中翻得乱七八糟,却未拿走这柄剑,这是什么缘故?家中最值钱的便是这把剑,却弃之不顾,难道她在寻找别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难道真的是爆影诀,可是别人又怎么知道我有爆影诀的呢?
正自想得出神,一阵饭菜香气袭来,正羽已将饭菜端了上来。
家中有米无菜,正羽去肖老爹家借了一把青菜,一块豆腐,去鸡窝里一掏,还有几颗鸡蛋,将就着炒了一大盘青菜豆腐,一盘葱花炒鸡蛋。他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但方琼对儿子各方面要求甚严,这两盘菜端上来,倒也色香味俱全。
云迟迟拿起筷子,见青菜豆腐绿白相间,金黄的鸡蛋上撒着几粒绿色的葱花,香味扑鼻。她已经十几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不由得食欲大开,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连着吃了两大碗白饭,菜也吃得所剩不多,正羽却只吃了一点,坐在桌旁看着她吃得甚香,比自己吃要高兴。
吃过午饭,正羽拾掇整齐,恋恋不舍地走了,云迟迟送她出门,回到家里坐在桌旁沉思。
她这时已起了疑心,怀疑那贼人是为了爆影诀而来,但又不能肯定,心中只是暗暗警惕:“我再不能练那爆影诀了,如果贼人贼心不死再来窥探,会被她发现。那贼人一定是向父亲逼问我的下落,父亲不说,才会被她折磨,父亲以死护我,我一定要为父亲报仇!这事也不能告诉羽哥,免得连累了他和离伯伯。”
她心意已定,便上床抖开被褥蒙头睡起大觉来。十几天没睡一个好觉,躺下不多时,便睡得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