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轩远四十多岁年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袍服,他身材颇高,腰身挺直,面白无须,两道长眉斜飞,几乎挨着鬓角,一双丹凤眼细长有神,是典型的美男子。
离轩远的性情与他的名字相符,为人温和儒雅,看起来像一个文弱书生而非一城之主。
离轩修炼的是水属性功法,已经到了元素师级别,胸口绣着三朵浪花。
离轩远明显是刚刚赶到,把黄骠马交给侍者牵了下去,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嘴角喷着白沫。
云迟迟不知所措地站在当地。
对于她和正羽的交往,离轩远一直持反对态度,曾经有一段时间,离轩远将正羽禁足在家中,不许正羽去找她。
离轩远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注意到城主手上的指甲修剪得极为整齐:“你是云家那个孩子吧,今天羽儿属性测试,老夫闲着无事,过来看看他,你呢,属性怎么样?”
云迟迟向城主纳了纳福,答道:“城主大人,我是金元素属性,元素气三阶。”
“哈哈,好孩子!离城今年可出了个天才呀!嗯,不必拘礼,叫我伯父就可以了。”离轩远转向云迟迟的父亲:“老弟有福气啊,生了个好女儿,不像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云父陪着笑应了一声:“这孩子平日多蒙城主关照,这也是托了城主的福。”
离轩远打个哈哈,又转向正羽:“羽儿,你过来。你的属性测试如何?”正羽低头答道:“父亲,我是风元素属性,五阶元素源。”
离轩远哈哈大笑:“倒也不错,是我离轩远的儿子,风属性轻灵多变,正适合男孩子使用。爹回头给你找一份好口诀!你和迟儿退下吧!”
正羽喜不自胜,她一直担心父亲反对他和云迟迟来往,今天父亲这样说,无疑是默许了他和云迟迟的交往。
她回头看向云迟迟,看见少女的黑色的眼睛里同样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两人拉了马,避开众人出谷去了。
云迟迟下了马,左顾右盼,正羽在她身边淡淡地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清,这里是第三个岔路口,但是老人在哪里呢?
离城还有十几里路,旁边不远处有一片桦树林,桦树刚刚抽出绿叶,水声潺潺,林中有细细的小溪蜿蜒流过,沿着小溪两岸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几只蝴蝶在其中翩翩飞舞,微风吹过,传来一阵青草的香味。
正羽把马拴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他抬头望去,是一个中年人,穿着奇怪的衣服,衣服上口袋极多,脸上极为干净。最吸引人的是一双眸子,黑色的瞳孔内宛如有星云流转,深不见底。
云迟迟本能地觉着这模样的人不凡,她向着这人拜了下去。
这人递给她一个卷轴,说道:“不必拜我,我只是不忍浪费了你这材料,你自己按照上面的口诀先练着,我现在还有事要办,等事情忙完了再来找你。你可要好好修炼,别辜负了这爆影决。”
这人看面相仅是中年,说话声音却像个老人。
“爆影诀?”云迟迟不知道这是一份什么口诀。但是从这人下午的表现来看这份口诀绝不简单。
能够在测试师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进入测试室,并且对她说了那番话。要知道能够担任测试师的都必须是元素师五阶以上,并且有一定的实战经验的高手。
这人盯着她的黑眼睛看:“你看过电影没有?”
“电影?是元素诀吗?”云迟迟问
“没事,是我想得多了…”这人已经不见踪影。
手中的卷轴在那人的手里暗淡无光,到她的手里却变了,一端呈沉沉的黑色,一看之下似乎要把人的心神都吸进去,另一端却是白色,散发出炽目的白光。
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双手各抓一端,心里想着双手交握就可以压住它的光芒。心里想着双手分开,就可以打开。等你升到了元素师,它就不会有任何异样了。”
云迟迟依言施为,卷轴恢复了破旧的模样,毫不起眼。
正羽问她:“你怎么了,跟一个乞丐又跪又拜的?”
云迟迟道:“他不是乞丐!他的衣服……”想一想,也没跟正羽解释,只是看着手中的卷轴,正羽也注意到了她手中的卷轴,问道:“咦,哪里来的元素诀?是那人给你的吗?”
云迟迟目光闪动,问正羽:“你怎么知道这是元素诀?”
元素诀在梦云大陆极为珍贵,分为天,地,玄,黄四阶,每阶又分为上中下三等。高阶的元素诀为少数大世家所垄断,一般的平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元素诀。任你资质如何优秀,没有元素诀也无法修炼。
找到一份适合自己属性的元素诀是极难的。有些小世家家传下来一份元素诀,也是视若至宝,轻易不与人看。云迟迟虽然知道家中有家传的金系元素诀,却也未曾亲眼见过。
“我在父亲那里见过的,大哥属性测试之后,父亲就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卷轴,只是比这个漂亮得多呢,两端是白色的。”正羽说着就来抢她手中的卷轴:“我看看。”
云迟迟一个不防,卷轴被正羽拿走了。
卷轴发出强烈的光芒,黑色和乳白色交相辉映。
正羽被吓了一跳,差点失手把卷轴扔了出去。
远处树林里一个身影闪了一下,隐入了树从中。云迟迟眼角余光看到了那个身影,似乎很熟悉?她顾不得多想,把卷轴拿了过来,心中默想,卷轴又恢复了原样。
她无心与正羽敷衍,匆匆告别,回到了家中。
云迟迟现在回想起来,难道是这卷元素诀为父亲带来了杀身之祸?
云迟迟的父亲迟远中刚刚四十,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苍老得多。
自从妻子在六年前病逝,他心灰意冷,没有再娶,练功也懈怠了许多,。每日里只是悉心教导这唯一的孩子。好在云家薄有田产,父女俩倒也不愁吃喝。
今天的元素属性测试中,云迟迟被测出金元素属性,元素气三阶。她虽然料想到女儿天资高,却也没想到如此之高,连城主离轩远都惊动了。
云迟迟走了以后,离轩远却留了下来,拍着她的肩膀笑道:“老弟你生了个好女儿呀,首次测试就是元素气三阶,这孩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迟远中还沉浸在喜悦中,对城主的夸奖急忙谦虚了几句:“哪里哪里,城主大人过奖了,我看羽儿那孩子资质也真不错呢!”
离轩远哈哈大笑:“是啊,虽然及不上迟儿,可风属性正适合男孩子,倒也不错!”
寒喧了几句,离轩远称有事先走了。
迟远中在周围羡慕,嫉恨,或是讨好的目光中正准备回家,给女儿做测试的那位木系元素师却出来了,笑着向她道:“令嫒真是天资过人,老兄好福气呀!”
她的心中感激这测试师,向测试师施礼笑道:“还得多谢大师慧眼!”
测试师急忙还礼:“是令嫒天资过人,只不过有幸经我之手测出罢了。呵呵,如果将来大陆上出现一个新的天才,我也算是跟着沾光出名了!”
两人相对而笑。
测试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令嫒还没有订亲罢?”
迟远中已知其意,笑着摇头:“小户人家,她娘死得又早,我一个大男人家哪顾得上操心这些事?”
测试师笑道:“这孩子福气大,谁家的儿子如果娶了她准没错!哈哈!可惜我那儿子还远在夏纳城,一时也见不到这天才少女,回去了我得好好跟他说说!呵呵!”
迟远中笑道:“这孩子哪值得您这么夸奖呢,只是一时幸运罢了。”
两人说笑几句,测试师回测试大厅去了。
迟远中骑了马,慢腾腾地一个人回家。
他明白城主和元素测试师的意思,却不愿代替孩子做决定。
“让孩子自已决定吧。迟儿是她的孩子,天资怎么会差呢?我原本就该想到的。”迟远中默默地想。
刚刚进门,邻居肖老爹来了,高兴得合不拢嘴:“老云啊,听说迟儿测试得了第一名?”
肖老爹孤身一人,就住在云家隔壁,与云家的亲人也差不了多少。
当年迟远中在悬崖下遇到云迟迟的母亲,就是肖老爹帮着她救了回来,帮着寻医问药,又撮合着两人成亲。待云迟迟出世后,老人更是把云迟迟当亲孙女对待。
迟远中父子一直把老人当做亲人,此时肖老爹喜气洋洋地来问,迟远中毫不掩饰心中的欢喜:“是啊,总算这孩子争气,只可惜她妈妈不在了,不然……”
肖老爹见她伤心,安慰道:“别难过了,孩子有出息应当高兴才是啊。你把迟儿照顾好就是了。明天到我家来吃饭,我杀一只鸡给迟儿炖上。”
迟远中答应着,肖老爹高兴地走了。
迟远中备了四色糕点和时鲜小菜,等着女儿回来一起去看妻子。
云迟迟提着食盒,父子俩默默地并肩往后山走去。
云迟迟跪在母亲的坟前,坟前的那束小黄花已经蔫了。迟远中默默地去远处草从中,重新采了一束鲜花,放在妻子墓碑前,一只蝴蝶停在这束鲜花上,翕动着美丽的翅膀。父子两均属不善言辞的人,看着这只蝴蝶,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云迟迟向着母亲的墓磕了几个头,从怀里拿出手帕,细心地擦着墓碑,心想:“难道真的是正羽的祈祷起了作用,母亲在天之灵保佑着我测试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