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好好的,能不能用功也无所谓,功就在她身体里,只要她肯勤练,就会越积越多,厚积薄发,当她心有灵犀,一发不可收的时候,就会豁然贯通的,咱们也不用庸人自忧了。”奶奶挺乐观的说。
“其实能不能用我体内的功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奶奶没被打坏,我就心满意足了。”云迟迟真心实意的说。
“这孩子是挺善良的。”爷爷高兴的说。
“更难得的是知道疼人,有了本事也没那种盛气凌人的讨厌劲,这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好孩子。好了,天也不早了,我们娘俩又在外面打了一架,咱们也该搞搞卫生,早些睡了。特别是云迟迟,钻进那个满是灰尘的棚里,也该冲个澡,好好睡个安稳觉,明天就要起早走了,就别等那个野丫头了。唉,不是那个捣蛋的丫头胡搅,我还真舍不得这个贴贴乎乎、知疼着热的小孙女呢。”说着奶奶还偷偷抹了泪。
奶奶落泪,虽然不想张扬,还是没逃过那祖孙俩的目光,逗得孙女也耐忍不住,潸然泪下,想到自己孤苦伶仃,自幼被父亲带大,父亲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毕竟是个男人,当时还没结婚,确切的说是个毛头小子,虽然对自己有说有笑的,总觉得有些生硬,内心深处不知缺些什么。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以来,奶奶寸步不离的照顾她,端屎端尿,喂汤喂药,从没嫌脏、嫌烦、嫌她添乱过,像襁褓之中的孩子一样关怀,虽然叫奶奶,可是像妈妈一样给了自己的母爱,弥补了她过去没有得到的缺失,她是把奶奶当妈妈一样对待的。突然要离开她死去活来才刚刚找到的妈妈,她本就恋恋不舍,奶奶再落泪,更让她悲从中来,不可遏制,由泪流满面到泣不成声,尽情发泄这些天来随时遏制的感情。
看到孙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奶奶后悔不该如此感情流露,招引的孩子大放悲声。她擦擦泪,不好意思的说:“越老越没出息,说到想孩子就抹泪,人们说老小孩小小孩,再也没错的。来,奶奶都不哭了,”她把云迟迟揽进怀里,“你也别哭了,爷爷会带你经常回来看看的,这是你的家,你跑到哪儿去都有根线拴着你哪,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别那么难受,你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哭坏了身子可不合算,那样奶奶更心疼,你就这么悲悲戚戚的走,奶奶也不放心。”
在奶奶劝说下,云迟迟止住了哭声,虽然抽抽噎噎的悲不能停,到底强颜欢笑以慰亲人。奶奶也趁机领她去卫生间,给她调好温水,帮她搓洗干净,还像襁褓中的孩子一样待她,云迟迟知道这些事自己能办到了,可不想拒绝,她还想再享受一下这种温馨,以后她该像成年人一样照顾奶奶,而不该让奶奶再为自己梳洗打扮这些小事操心了。奶奶帮她洗完,就把她塞进被窝里,又帮她掖严被角,轻轻亲她一口,祝她睡个好觉,这才帮她息了灯,关上屋门,悄悄退出去。
奶奶出去了,云迟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担心姐姐回来的太晚别出什么事,怕爷爷奶奶为自己休息不好误了明天的事。爷爷没说打那个坏家伙是对还是错,也没说自己的功力到了什么程度,自己突然出手,那家伙毫无防备,要是人家有了防备,自己也不会轻易得手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不是随处能用的,自己的功夫总不能得心应手,时有时无,什么时候能够随心所欲还得大大的画个问号,指望不得。他们为了报复,自己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别再找姐姐出气。她翻个身,听见有脚步声,知道爷爷也不放心,又出去接姐姐了,毕竟他们今天两次去“魔厅”找别扭,对那些心黑手辣的家伙,总要留一手,不得不防。
奶奶把爷爷送到门口,叮嘱爷爷快去快回,外面下雨了,小心路滑,云迟迟也听见了淅淅沥沥的绵绵秋雨。
直到听到姐姐有说有笑的跟爷爷进院,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姐姐与爷爷和好如初,这也是她最盼望的,只要姐姐不跟家里别扭,就是让她离开这个家她也心甘情愿,她真心希望这个家庭和睦幸福,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这个家变得生冷、窒闷,吵吵嚷嚷,缺少温暖。姐姐回来了,她强制自己闭上眼睛,不希望姐姐看到自己重又勾起那无名之火,免得大家不痛快。
姐姐仿佛忘了刚才的不痛快,轻声哼着歌,她想姐姐一定是挎着爷爷胳膊的,姐姐平时总是这样的,爷爷哪,只要听到孙女的笑声,会忘了所有的忧虑和烦恼,家里也总是处在温馨和快乐之中。爷爷叮嘱她轻声点,妹妹可能睡了,奶奶等着孙女,一进屋就给她端来热乎乎的水,让她洗脚,把他们祖孙弄湿的鞋袜换下来,晾好。姐姐马马虎虎的洗了脚,奶奶直埋怨这孩子粗心大意的,一点也不像小姑娘,到像个糙汉子。姐姐悄声无息的摸进来,屋里黑洞洞的,她感觉到了姐姐的小心翼翼,怕惊醒熟睡的妹妹,姐姐本质是善良的,也疼爱妹妹,只是她还在成长当中,也需要亲人的疼爱和呵护,自己的插入,夺去她大部分的爱,她还要像大人一样关爱自己,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强人所难。姐姐没有点灯,悄悄换上睡衣,睡在自己对面的床上。云迟迟想装成睡熟的样子,可是脑瓜清醒、反应机敏,一点睡意也没有。感觉到姐姐这个平时沾到枕头就睡着的人,今天也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大约爷爷把带走自己的事说了,姐姐才会这样心事重重的。行了,别胡思乱想了,明天要早一点跟爷爷走,别误了爷爷上班,自己以后要抓紧练好画册上的功夫,只要会用,那是一种很厉害的功夫,有爷爷随时指导,可不能错过这种大好时机。画册还在妈妈的身体里,大树爷爷说妈妈身体里还有很大的能量可以供自己使用,不知是不是真的,更不知该如何用,复体以来就乱事不断,把妈妈冷落在一边,真是有些不象话,听父亲说,他在世的时候整天跟妈妈交流,妈妈总是默默的听着,妈妈是有思想的。自己才脱开母体就对妈妈漠不关心,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明天我请妈妈跟我一起去,不能让妈妈孤孤单单的受冷落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奶奶轻轻推她,才从甜甜的梦靥中醒来。
“起来吧,吃些东西,该跟爷爷上路了。”奶奶轻声在她耳边说,灯也没点,怕惊醒了对床的挑剔鬼。
云迟迟蹑手蹑脚的穿上衣服,吸上拖鞋,去趟卫生间,梳洗完以后,去厨房,爷爷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她了。她忸怩的笑了笑:“真不好意思,我昨晚上一再提醒自己要早些起来,结果还是让爷爷久等了。”
“小孩子贪睡,这是正常的,你用不着自责。”爷爷笑着说。
奶奶给他们端上饭菜,虽然起早,有些仓促,奶奶还是做了几道平时不怎么吃的菜为即将远行的孙女饯行,云迟迟刚起床,又心事重重的,本没食欲,为了不让奶奶失望,装作吃得很香甜,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原本香甜、稀有的饭菜她没吃出什么味来。奶奶坐在她身边,不停用筷子往她吃碟里夹菜,嘴里还叮嘱她一些生活上该注意的细节,处处都想到了,真是一片慈母心,要按时按量吃药,不知说过多少遍,又叮嘱爷爷要多关心她,别工作起来不要命,忘了孙女的生活起居,要督促孙女吃药,要让她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别吝惜钱,她都瘦得皮包骨了,攒下多少钱也带不进棺材里,何必庸人自忧。云迟迟感动得真想扑在奶奶怀里痛哭一场。这其间小鱼始终没有出来,云迟迟想见她,跟姐姐说声珍重,知道姐姐有个睡早觉的习惯,不想扰了姐姐的香梦,做那无趣之人。
终于该上路了,会短离长,那些心酸,凄楚、悲凉的“离人泪”最是让人难以承受。云迟迟哽咽难言,她没敢嚎啕,怕惊醒梦中人。奶奶也老泪纵横,拎着东西为他们爷俩送行。
昨天的夜雨没有停,今天起得早,外面黑乎乎的路面都没法看清,奶奶给她换双雨鞋,云迟迟把伞准备好了,虽然她不忍心劳驾妈妈,以为这里没有多余的雨具,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更好的东西防雨。同爷爷迈出门口的时候,爷爷把手一挥,爷俩都被那种透明的气罩罩了起来,这要功力深厚的人才能做到,小孩功力不够,往往自己都罩不上,常常要借助雨伞,所以带把伞到也不是骇人听闻的事。有爷爷帮她罩的气罩伞,她走到院外,一滴雨也没落到身上,奶奶送他们出来,所带的东西也都放在气罩里,都干干松松放到车上,这种可大可小的雨具真是绝妙。
爷爷他们学校的车如约而至,司机是个可爱的小伙子,帮奶奶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座椅后面的行李箱中,等他们爷俩坐好,气罩是车把式早就罩好的,也不用他们费事,驾车的小伙子等他的领导说声我们走吧,就嘘溜溜的发声口令,车子慢慢的向前驶去,云迟迟曾经坐过这辆车,那时候还有父亲同行,自己当时尚未复体,但是充满了希望,现在父亲不在了,又离开了疼爱自己的奶奶和姐姐,虽然还有一样疼爱自己的爷爷同行,但前途一片渺茫,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段艰难时期。她挥手与奶奶道别,车子加快了速度,飞快向前驶去。她觉得这些经过特别驯养的野兽,耐力强劲,速度似乎比以前坐过的大汽车跑得还快。上路时间不长,下了一夜的绵绵细雨渐渐减弱了,天空渐渐亮了起来,那种晦暗还让人有种阴冷、沉重的感觉。
小孩子的心情也像天空一样,变幻无常,到了爷爷他们学校下车的时候,雨过天晴,虽然还没有见到太阳,可是明亮的光线已经让人痛快不少,云迟迟见到一些和她同样大小的孩子自由自在玩耍的时候,她的愁闷和苦恼就一扫而光,幻想着置身其中的快乐和幸福。
司机叔叔帮她拎着东西,爷爷领着她进了她和父亲初次来时住过的屋子,现在那里住着一位女清洁工——赵艳清,负责打扫办公室和卫生间的卫生,是一个性格开朗、为人正派又不失幽默的中年单身女性,把孩子教给她照顾是再放心不过的事了。
他们进屋,校长就对车把式说:“去把赵艳清找来,你去忙别的事吧,不用再过来了。”
云迟迟的衣服、用具、行李装了鼓鼓囊囊的三大包,行李、衣服放在那张空床上,用具放在床边的办公桌上,爷爷让云迟迟坐在床边,自己也坐在椅子上等要找的人。
时间不长,赵艳清就回来了,那是位个子不很高,胖乎乎的,满是笑意,充满快乐的女人。
“校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她看见床上坐着的小女孩和那三大包东西,大约猜到了校长给她找来个做伴的小姑娘,她不想乱猜,要等校长说出来,这是对领导应有的尊重。
“这是我的孙女,叫鹿云迟迟,跟你一起住一段,就当她是我的亲孙女一样对待好了。”校长给她们互相介绍,“来云迟迟,见过你赵阿姨。”
云迟迟给胖女人鞠躬,细声嫩气的说:“赵阿姨好!”
胖女人把她拉到身边,乐呵呵的说:“吆,小姑娘单单细细的长得可真俊俏,安安稳稳的还懂礼貌,真是个好孩子,一准会讨人喜欢的。校长,您就放心把她交给我吧,我会尽力照顾好她的。”
“好,这是她的东西,你帮她整理一下再去忙自己的事,”校长说,“她到学生食堂去打饭吃,你领她找到地方就行,每月的伙食费我会按时为她结清的。拜托你了。”说完校长就告辞出去了。
胖女人看上去不很透灵,干起活来到是干净麻利,她帮云迟迟把床铺上,把自己用的橱子腾出块地方来,放云迟迟的衣服,把另外一些零用东西也都安置得妥帖利落,像变魔术一样快捷。多一个人,屋里看上去与原来没有太大的区别,她叮嘱云迟迟:“以后用完东西放回原处,屋里就不会凌乱无序了。”说完又急匆匆的去干自己的活。
屋里剩云迟迟一个人了,她突然有种被人遗弃,孤孤单单的感觉,看看院里的学生玩得挺热闹,可是只有自己例外,没有伙伴,也离开了亲人,形影相吊,凄楚可怜。她把妈妈抱在怀里,眼泪汪汪的跟妈妈诉苦:“别人都有人疼爱,有人一起玩耍,就我一个人,被撇得可怜巴巴的好无奈,姐姐讨厌我,有个疼我的奶奶不能常时相伴,爷爷是领导,事多,工作忙,顾不得我,在那个世界上有父亲照顾我,还有些同学及同龄的小姐妹陪我一起玩耍,现在我只能像父亲那样,一个人孤独的时候陪妈妈聊天。”
她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觉得轻松了不少,把妈妈放在床单下面,这样别人看不到,自己只要坐在或躺在床上,妈妈总是在床边陪伴着自己的。小孩子无法强制自己享受那种枯坐无聊的煎熬,爷爷要自己学习这些课本,到不如拿出来看看,用以驱赶这种可怕的孤独,不辜负爷爷的期望,到也两全其美,自己学得能够跟上班的时候,就不愁没有孩子跟自己玩耍了。
她随意打开一本教材,是功力计算,什么折射力,反射力,穿透力,枯燥的数据和玄妙的解说,难以索解,像天书一样不知所云。又拽出导气归虚,专业术语一串一串的,也一知半解,她所能知道的是自己身上也有一股气流,可以沿着身体转来转去,这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本来就是虚的,再用虚妄的语言去解释,更让人无法理解。再说光是那些繁体字,就有好多认不准,有的是靠蒙,往往会出现歧义,爷爷反复叮嘱她:“不认识、不理解的字必须查清,弄准,不能想当然,一字之差也能导致运功岔路,轻则受伤,重则终生残废,就后悔无及了。书上讲的功夫,也要弄懂了,知道无害才能学习,毕竟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你与这里人的体质不同,现在还无法清楚你能否适应这里所有的功夫,哪些可学,哪些需要慎重,都要做些筛选,把这些课本给你拿来,是要你在理论上先熟悉一下,将来要看你的适应能力再帮你选择一些课程。那些与运气无关的课程是可以学的。”爷爷说得郑重其事,想来不会空穴来风,吓唬自己,又换了本“人体救护”看,那种血肉模糊、筋断骨折的样子她不忍目睹,平白的生出些恐怖。
爷爷没有忘了她,他安排完自己的工作就急忙过来看她,还带来一个跟她一样姣姣怯怯的小姑娘。那是一位教师家的女孩儿,父亲在外地工作,跟妈妈一起在学校吃住,是个懂事又知道关心人的孩子,有孩子陪着,云迟迟会少些孤独和寂寞,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爷爷给她们做了介绍。
小姑娘叫李秀丽,人长得和她的名字一样秀气、俊俏,说话带些方言,尾音轻而弱,发音显得甜甜昵昵得听起来很舒服。爷爷交待她们几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刚才有位老人隔在其中,两个孩子显得拘谨,不敢说话,老人走了,两人还是不知说什么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愣愣的对看起来。不知谁觉得有趣,先笑出声来,这笑声也感染了另外一人,全都笑弯了腰。
云迟迟现在最关心的是功课,刚才自己看书困难,现在有了同伴,有了讨教的对象,就问她都学什么课程,这些书里的东西都懂不懂。小姑娘们找到了话题,也打开了话匣子,唧唧喳喳的说了起来。
秀丽在校里是个有名的高才生,语言表达能力强,云迟迟带来的这些课本都是她学过的,说起来自然头头是道,云迟迟以为她才华横溢,对她肃然起敬,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泛泛的把课程内容介绍一下,不算帮云迟迟正式补习,只是说个大概。又领云迟迟去参观他们学校。雨过天晴是让人很快乐的事,太阳艰难的露出一丝笑脸,让人觉得愉快。秀丽带她到学校后面的花园去看花,花园里植物,经过雨水浇灌,清丽绝尘,虽然大部分花凋谢了,到是那些耐寒植物大显身手的时候,姹紫嫣红、争芳吐艳,决不亚于春天景色,让人赏心悦目。云迟迟初次见到,显得惊喜非常。也招来一些同学惊奇的眼光,学校来了新人,是常有的事,大家还是感到好奇。一些男孩肆无忌惮的瞪着眼睛看她,这让她很不舒服,就拉了拉同伴的手:“我们先回去吧,这儿的人都把咱们当猴看。”
秀丽不懂当猴看是什么意思,也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拉着她从另一侧回到宿舍。进屋以后,秀丽到了上课时间,答应她下课再来陪她,就走了。
秀丽走了后,云迟迟又觉得孤单、无聊起来,别人都能高高兴兴的上课,一大帮孩子坐在一间屋里,就是不让说话心里也充实,一个伙伴都没有的时候,心里是那么空虚。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呢,那种感觉可是太遥远了。
她努力回忆自己刚上学的事,上一年级的时候,上学和放学总是父亲接送,后来她懂事了,父亲工作忙顾不过来的时候,就自己回家,到家以后,帮父亲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以外,就做作业,看书,等父亲回来,父亲回来见自己在家,别提多高兴了,抱着自己转圈,亲热起来没完,等闹够了才去准备饭菜,那时候她在屋等父亲是怕别人打扰,要让父亲看看自己有多用功、多懂事,从没想过跟小伙伴玩有什么乐趣,现在没有了那种希望,课程又艰涩、深奥,如何劳心费力钻研还是一窍不通,那个时候的高材生,到这儿以后成了大傻瓜,她也想学出个好成绩,讨爷爷奶奶高兴,力不从心,又如之奈何?
她百无聊赖的拿起课本翻看,本来所知有限,又心不在焉,不知所云也毫不奇怪。她放弃了努力,想等爷爷给自己补课的时候再系统学,入门以后,自己再努力,可能会有个事半功倍的好效果。
爷爷找的这些书既然看不懂,就把藏在妈妈身体里的画册找出来,那上面没有注释,也没有文字说明,全凭自己的悟性来理解画里的内容,自己也看得一知半解的,可是图上的人一目了然,有些姿势来得突兀,细细咂摸,总会有迹可寻,找到一条可行之法,一旦豁然贯通,会觉得全身舒坦,那种陶醉,让人美不可言,如果天天有那种感觉,会上瘾的,陷溺其间,不能自拔,变成武痴也毫不奇怪。可惜图上的功夫往往无路可寻,左试右试,枉费心机,还是无法弄清下一个图解的来龙去脉,无功而返,丧失信心,就会置之脑后,长时间不理不睬,只有无事可干,闲得无聊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解闷。今天找出来,也这是这种心理的支配,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就用它来打发时间。
她不想从头到尾系统的学全了,好些“招式”是无法弄通的,不过信手一翻,见啥图、练啥势,翻开的这页是一个发射暗器的姿势,她跟姐姐学过打棋子,可是这个姿势到莫名其妙的转着圈儿撇,还要平伸出一条腿,身体成一个半蹲的状态,有多别扭,再说转得晕头转向的,暗器如何能发得准?她怕这次也像上次一样,转进棚顶里去,见到这种转圈的姿势,就心有余悸,可是画册里好多招式是要旋转着完成的,她怕弄坏爷爷给她找的宿舍,就暗暗记下这一着的图解,又把书藏进妈妈的身体里,觉得放心了这才跑到屋外,找块宽敞的草坪,像做贼一样,看看四外无人,悄悄的比划几遍,由于这次没有存想,运功,身体仿佛也无法支撑,左摇右摆,脚下无根,她手里一只小木棍,用来当作暗器的,是要打到她前边的树上,结果转了不到一圈,身体失了平衡,木棍扔到了相反方向,闹了个南辕北辙,她苦笑着摇摇头,拾起又从头再来,练了几遍还是不得要领,不是转不到地方就是使不出劲来,闹腾得一身汗也不知道这一招到底该如何练法。
“唉,”她叹口气,“什么事都不能轻而易举的就干成,我不是没有功夫,只是苦于有劲没处使,什么时候能够把我身上的劲顺顺当当的使出来,再练功大约就不会太难了。”她心里想着,就回忆昨天那半招,当时劲大得出奇,自己都出乎意料,可那个时候是怎么做到的呢?当时我不甘受辱,又担心奶奶被欺,一着急,拼尽了全力,恨不得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内力也跟着汹涌而出,现在呢,不管怎么拼尽全力,内力就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脏腑里,窝也不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自己愣是调动不了,真是邪门了。她想按昨天的办法再做一次,又怕蹿得老高的,掉下来摔得筋断骨折,无端的给爷爷添乱,做起来未免有些缩手缩脚,转得晕头转向,连地皮也没离开,不免有些灰心,以为自己真地像爷爷说的那样,不是一块练武的材料,垂头丧气的回屋,看着图画想心事。
秀丽果然没有失约,刚下课就跑来找她玩。她把自己的苦恼放到一边,不想把自己偷偷练功的事说出来,爷爷叮嘱过多少遍了,不能在这种小事上让爷爷失望。爷爷给她找了这么多书,她看得像天书一样玄奥,在秀丽看来,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明了,爷爷是想让自己从基础理论学起,等自己明白了气功的来源、走向和运功方式,自然能把自己体内的功力发挥出来,欲速则不达,大约就是这个道理。她本想让秀丽帮自己把“气功原理”和“运功途径”这两本书学通,再看情况定自己的学习计划。可是秀丽在屋闷了一节课,急于出去放松一下,云迟迟的想法还没说出来,就被同伴拉出去了。
她身不由己,只好放弃自己学习的意图。秀丽拉她到一大帮女孩之中,她有些羞涩,不知该说什么,表现得局促不安,手足无措,当大家拉着她的手,又蹦又跳的时候,一切不安都像过眼烟云,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们教她玩一种推手游戏,很像拔河,但跟拔河又有些区别,拔河是相等的人数拽一根绳子,把胜负标志拽到自己一边的为赢。而推手正好相反,是对立双方两手相推,后边相同的人数推前边同伴的肩膀,把对方推过胜负线为赢。不用绳索,只有一个裁判,喊“开始”的时候,双方一齐用力,往往推得倒做一堆,在这里,到处都是草坪,就是弄湿了衣服也不用担心弄成个泥猴,大家玩起来肆无忌惮,都倒了,大家就唧唧咯咯的笑起来没完。别人都能使出自己练得那些有限的内功,还能借助一些自然之力,云迟迟不懂运功之道,有劲使不出,她们少了一人之力,自然是大败亏输。
她身后的女孩不解的望着她问:“你怎么一点功力也没有?你没练过功夫吗?”
云迟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喃喃的说:“我从来没学过功夫,也不知道怎么用。”
她心里很难过,不会功夫,连跟女孩们一起玩的机会都没有,自己注定是要孤独一生的。不好意思再跟大家一起玩,那样更让人家瞧不起,没有勇气再看那些嬉笑的同伴,心灰意懒的往回走,要尽快离开这些快乐的女孩儿,不然她会落泪的,那样更丢人。
秀丽见她不辞而别,知道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好意带她出来消愁解闷,没想到让她徒增烦恼,匆匆忙忙的追上她,不停的道歉:“你看,我光顾高兴,拽你去玩了,也忘了问问你会不会功夫,让你当众出丑,惹你不高兴了。”
“这没啥,我真的不怪你,你带我去玩儿也是好意。”云迟迟声音里满含委屈,“是我笨,什么也学不会,什么也干不了,大伙都不愿跟我玩。”她的泪也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来,别哭了,”秀丽安慰她,“功夫都是学出来的,你又不比别人缺胳膊、少腿的,挺透灵的人,学功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从今天开始,我给你当老师,教你学功夫好吗?”
云迟迟难为情的笑了:“爷爷给我找了些书,让我从理论学起,只有理论上弄通了,才能真正学好功夫,可是我一点也看不懂,真笨死了。”
“就是你刚才让我看的那些书吗?”秀丽问。
云迟迟点点头。玩弄自己的衣服下摆,她好像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了。
秀丽到笑了:“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开始教你,晚上放学后,等吃完饭我就来找你,现在不让上晚自习了,我边做作业边教你,赵婶是个好人,她不会干涉我们的,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弄懂的。”
云迟迟这才转悲为喜,拉着女伴的手叮嘱:“这可是你答应的,不许食言,教不会我基础理论,你这个老师就不许辞职。”
“好吧,一言为定。”她们拍了手,一起回到云迟迟的宿舍,赵婶已经回来了,两个孩子与她打过招呼,她正忙着手里的编织活,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孩子补习功课。
自此以后,秀丽从没间断过,只要有空,总会过来帮云迟迟补习,云迟迟进境神速,那些难懂的名词,拗口的诀窍也都弄懂了,再结合自己身体里的气流,也粗通如何运气、凝力,调动自身的潜力。她照本宣科、囫囵吞枣的练,有时候颇为顺畅,有时候困难重重,毫无进展,气流也时快时慢,时有时无,不能随心所欲,运用自如。到不像以前,不知这气是那来的,也不知道它该往哪去,更不知道该如何收归己用。自从弄懂基础理论以后,知道把气功如何存之脏腑,怎样运出体外,以为己用,她体内的气流也不会自作主张,在体内横冲乱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法控制。虽然做起来还很吃力,毕竟知道该怎么做,这些看不到、摸不着、自以为是的家伙有了管制,服帖、听话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只要体内有气流动就不知所措、胆战心惊,手忙脚乱的也指挥不了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
在秀丽的帮助下,云迟迟对其他课程也有了基本了解,那些该死的繁体字无法再难为她了,可以顺畅的看一两篇文章,不用总劳烦字典帮自己排解疑惑了,随着理解的逐渐增多,一些课程也不像天书一样无从学起了。她精神放松不少,知道自己也可以学这里的功夫,还不算笨得到家了,脸上有了笑模样,精神上也轻松不少。
这天正在练功,她对画册上的功夫已经有了很多心得,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更不知道还有如此妙用的招式,也能中规中矩的练出个模样。
这其间,爷爷还是经常抽空来看看她,不时的指导她一些练功的巧要,督促她加紧基础理论学习,要求得更加严厉,她一天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精力都用到了练功和学习上,竟然连几天没见到奶奶都忘了,姐姐的事也全不放在心上,她有了新的目标,新的追求,没有闲空,更没有闲心去想那些陈年旧账。对基础知识了解的越多,自己的功夫练得也就越顺畅,练得越快就需要更多的基础知识补充,这样练功才觉得底气十足。今天她忽然又想起那天在“魔厅”用过的那一招“横空出世”,现在看来那实在不是一招,充其量也就是半招,就半招而言,能够有那么大的威力,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今天对气功的理解要比那时不知多了多少倍,想再练一遍,看看到底有多大的作用。又到外面一块学生不常过来玩的草坪上,正适合一个人偷偷练功的好地方,趁上课的时候,外面没人,以为这才不至于丢丑,学校若大的院子静荡荡的,偷着练功正是最佳时机,不再顾忌,自练起来。她运气于足,右脚为轴,左脚虚悬,滴溜溜的转了几个圈子,身体就拔地而起,旋起几丈高,然后借劲往前一冲,改直为横,又冲出十几丈,内劲轻轻一泄,头下脚上的垂直落下来,到一人高左右两腿一圈一个前滚,轻轻巧巧的两脚着地,像刚走了几步路,站起来回头看看风景一样轻松自如。
没想到这一招,完全落在远远走来的爷爷眼里。爷爷到了身后她还不知道,等爷爷说话了,她还陶醉在这种优美、漂亮又实用的招式里。爷爷的一句话到吓得她惊慌失措,转过身来,看着爷爷瞠目结舌,不知爷爷什么时候到跟前的,更不知爷爷来干什么。看着她傻愣劲,爷爷笑了:“傻丫头,招式美妙奇巧,功力也超出世人,只是太欠缺经验了,人到了你身后还一无所知,我要是成心与你为难,已经把你制服了,你还蒙在鼓里,武林高手随时随地都要提防有人暗算,不会轻而易举的被人欺到身后还毫无知觉的。”
云迟迟笑了:“我从不以为自己是武功高手,更没想过会遭人暗算,要随时保持警觉,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认为我有超乎前人的功力,奶奶疼我,姐姐喜欢我以外,也就是秀丽还把我当作朋友,赵婶把我当一个可以聊天的小姑娘,其他人是不会注意我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