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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幽默诗文(10)

清代有人把七字的俗语集在一起,编了一些绝句诗,借以反映社会和讽刺人世,摘录几首如下:

其一:

小人得志乱癫狂,不管旁人说短长。

千丈麻绳终有结,一身做事一身当。

其二:

今日人心最不平,不图来世有人生。

黄狼钻在鸡棚里,吸尽黄河洗不清。

其三:

寅年要吃卯年粮,光打精来精打光。

东手接来西手去,一双空手见阎王。

其四:

创业容易守业难,日求三饱夜求安。

得闲且过今朝事,坐吃山空海要干。

其五:

事无难易在诚心,哪怕山高水又深。

如把工夫加十倍,何忧铁尺不成针。

其六:

火烧尾巴尚从容,灯尽油干命运终。

开好天窗说亮话,外头好看里头空。

其七:

终日奔波假作忙,前人种树后人凉。

吃了黄连无处话,好似雪上又加霜。

其八:

满地黄金又白银,横财不赋命穷人。

当光吃净谁来问,少了铜钱断六亲。

■百姓遭殃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张之洞担任湖广总督,官署设在江夏(今武汉市)城里。这年农历十月初十,是慈禧太后的万寿(清朝称皇帝、皇太后的生日为万寿)。

为了表示热烈庆贺,全城各个衙署都大肆铺张,到处悬灯结彩,火树银花,彻夜不熄,耗费的国库银两数以万计。

张之洞还请来了各国驻鄂领事,大摆筵宴款待。又召集军界、学界的乐队,演奏西洋音乐,齐唱新编的《爱国歌》助兴。

当时,张之洞的一位幕僚,素有“怪人”之称的名士辜鸿铭也在席上陪宴,他对张的亲信梁鼎芬说:“满街都在唱《爱国歌》,怎么听不到有人唱《爱民歌》呢?”

梁鼎芬说:“您何不试编一首?”辜鸿铭捋了捋髭须,略一沉思,便对梁说:“我已经有了妙词四句,您是否愿意听一听?”

梁一面点头回答“愿听”,一面挥手示意,让客人们安静下来。只听辜鸿铭用高朗的福建官话吟诵道:

天子万年,

百姓花钱;

万寿无疆,

百姓遭殃!

四句诗刚刚诵毕,顿时满堂哗然。那位总督大人张之洞,更是惊愕得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来。

■好了歌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写了一首好了歌。语言明白易懂,内容却丰富深远。对这首歌的评价是后人感兴趣的红学话题之一。

全文如下: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监生进文庙

清朝末年,公开卖官爵。除正式考试由科举而取得功名者外,目不识丁的人只要有了银子就可以取得功名。“监生”这个功名就是卖银子的。不过,用银子买来功名,是被科举出身的举人们所瞧不起的。因此,文庙祭祀,监生们没有资格参加。

四川南溪县有一个土匪名陈元卿,便买了监生这份功名。有一次他钻进文庙,意欲参加“祀公大典”。被举人秀才发现了,群起哄他,有个解元还要打他。结果,这位监生抱头鼠窜逃出文庙。有人为此吟打油诗曰:

监生进文庙,孔子骇一跳;

颜渊喊出去,子路叫灌尿。

■不知何事要商量

一位先生常穿团花马褂,逛荡街头,如有人问他:“何往?”他总说:“某大人找我商量事情。”其实并无此事。

于是有人以诗相讽:

团花马褂走街坊,无事居然有事忙。

直说太爷在请我,不知何事要商量。

■江上吟诗赠“盗”

晚唐诗人李涉为人正直,洁身自好,曾任几年太学博士,因常写诗抨击权贵,讥讽朝廷,因此被罢黜官职。

在他坐船返乡的一天晚上,于皖口江上遇上一伙绿林豪客。首领听说是李涉博士,就带着歉意插剑入鞘说道:“我们众兄弟混迹江湖,劫富济贫,专杀贪官污吏。既然是李博士,我们知道你的为人,决不会为难你。不过,久闻李博士诗名,今日巧遇,请李博士留诗一章。”

李涉惊喜交集,顿时在脑海中浮现出近年来官家横征暴敛,逼得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的情景。于是,他欣然吟咏了一首七绝:

暮雨潇潇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

他日不用相回避,世上如今半是君。

众豪客一听无限感慨,齐声呐喊:“谢李博士赠诗。”

■唐寅续诗戏秀才

有一天早上,唐伯虎路遇两个酸秀才。那两人不知他是有名的大诗人,只顾胡扯乱谈。忽然前面有一盏灯,两人便要以灯为题,赋诗联句,一个秀才说:

远看一盏灯;

另一个秀才半天才憋出一句:

近看还是一盏灯。

第三句便没有词了。

唐伯虎笑着对他们说:“我替你们续两句如何?”

秀才问:“你能续什么好句?”

唐伯虎说:

一个糠布袋,一个死苍蝇。

两个秀才听了很是不满。又往前走,看见一座山,两个秀才又要做诗。一个说:

远看一座山;

另一个说:

近看山一座。

唐伯虎说:“我再给你们续两句吧!”

山上石头掉下来,两个脑瓜都砸破。

两个秀才听了,觉得十分恼火。再往前走,又看见一棵盛开梨花的梨树。一个秀才说:

远看一棵树;

另一个说:

近看两股杈。

唐伯虎续道:

一股叉着你,一股叉着他。

两个秀才大怒,拉唐伯虎去找县官评理。县官听了两个秀才的诉说后,问唐伯虎:“秀才讲的可是事实?”

唐伯虎说:“我是好心好意给他们续诗。”

县官又问:“你是怎么续的?”

唐伯虎说:“他们前两句是‘远看一盏灯,近看还是一盏灯’。我续的是‘清光驱暗影,长夜伴人行’。”

县官点头说:“这两句续得好。”

唐伯虎接着说:“后来他们又做了两句‘远看一座山,近看山一座’。我续的是‘幽谷生白云,飞瀑从天落’。”

县官鼓掌说:“好诗,妙极了!”

唐伯虎最后说:“他们做的梨树诗是,‘远看一棵树,近看两股杈’。我续的是‘未结黄金果,先开白玉花’。”

县官一听,知道唐伯虎有学问,连忙下堂来,向他作揖致敬,把两个酸秀才呵斥一顿,赶走了。

■邵康节的数字诗

宋代理学家邵康节曾写过一首五言诗: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在这首别具一格的诗里,巧妙地运用了一至十这10个数字,寥寥几笔便描绘了景色宜人的乡村画面,成了一首绝妙的数字诗。

新中国成立前,有人有感于乘坐公共汽车的困苦,就仿照上面那首数字诗,改动了几个字,对那破烂陈旧而速度又慢如蜗牛的电车进行了嘲讽:

一去二三里,抛锚四五回。

上下六七次,八九十人推。

■剥皮诗

“剥皮诗”即拟古,是旧瓶装新酒。它是按前人有影响的诗篇的骨架,改动部分诗句,赋予新的内容的一种诗体。它表现了一种艺术上的翻新,较原作为佳者亦不乏其例,仍不失为一种创作。有时,剥皮诗自成一格,能达到讽刺嘲弄的目的。

宋朝程颢有七绝《春日偶成》:

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

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清人仿拟此诗,只改动了6个字,戏作《惧内即景》诗,对怕老婆的人挖苦得入木三分。诗云:

云淡风轻近晚天,傍花随柳跪床前。

时人不识余心苦,将谓偷闲学拜年。

■时文叹

清代诗人徐大椿的《时文叹》讽刺读书人可是别开生面,令人捧腹:

读书人,最不齐,烂时文,烂如泥。

国家本为求才计,谁知变作欺人技。

三名承题,两句破题,

摆尾摇头,便道是圣门高弟。

可知道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

汉祖唐宗是哪一朝皇帝?

案头放高头讲章,店里买新科利器。

读的来肩背高低,口角口角嘘唏。

甘蔗渣儿嚼了又嚼,有何滋味?

辜负光阴,白白昏迷一世,

就叫他骗得高官,也是百姓的晦气。

■讽僧诗

宋代诗人莫子山有一次游寺庙,想起一首唐人的绝句: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

可他在与寺庙主持僧的交谈中发现其庸俗浅薄,不学无术,与昏醉者无异。临别时主持僧还让他做诗留念。莫子山便将那首诗颠倒了一下次序:

又得浮生半日闲,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终日昏昏醉梦间。

这样,由原诗是抒发作者忙中偷闲,在春尽时游寺庙的娴雅趣,变成了讽刺庸僧的诗。

■绝句

杜甫有一首《绝句》传世:

殿前兵马虽骁雄,纵暴略与羌胡同。

闻道杀人汉水上,妇女多在官军中。

诗句简练,讽刺辛辣。

■汤水鸡买否

有一个姓杨名叫永鸣的人,想吃黄杏却总也买不到,于是写信给岳父,请求代买。

杨永鸣随意着笔,字迹写得极其潦草,岳父收到信后,只见上面写的是:请代买“否”和“汤水鸡”。老汉到处打听,也没搞清“否”和“汤水鸡”为何物,到底在哪里贩卖,心中十分失望。

后来,他戴着老花眼镜认真看,反复辨认,猛然想到,可能是让他买“杏”,“汤水鸡”只不过是女婿杨永鸣的姓名。于是买了几斤黄杏,又复信一封,拖人带给女婿。复信的内容是:

贤婿来信要买杏,急得老汉满街走。

买了一筐小黄杏,不知是否不是否?

姓名变为汤水鸡,画虎不成反类狗。

杏与否,杨永鸣与汤水鸡,字形虽相近,但区分清楚还是可以轻易做到的,只因杨永鸣草写过度,才导致上述误解。狂草在书法艺术上别具一格,但若用于日常交流,其实用价值并不大。

■五字皆错实可笑

从前,一位很有学问的人,偶然从一所村学门口经过。他听到村学老先生大声教学生:“都都平丈我。”他听了莫名其妙,不知这句话出于何处。

因此,他虚心地向那位老先生请教,才知道老先生把5个字都念错了。他向学生们纠正说,应该读成:“郁郁乎文哉。”那些学生一听,都吓跑了。

塾师不学无术,误人子弟甚矣!这位有学问的人见此情景,提笔在桌上写了一首打油诗:

都都平丈我,学生满堂坐;

郁郁乎文哉,学生都不来。

写完诗,大笑,拂袖而去。

■讽京官

有个京官,听说陈细怪很有才,大不以为然。一次,他趁来湖北巡学的机会,指名道姓地要陈细怪来见他,想刁难陈细怪一番。

当时,陈细怪正在生病,硬被地方官逼了来见京官。他心里很窝气,所以,酒席上一声不吭。京官很不悦,便要陈细怪以酒席景物为题,即兴赋诗。

陈细怪见一只绿头苍蝇在席上飞来飞去,顿时“怪”气来了,便指着绿头苍蝇对京官说:“就以这绿头苍蝇为题,做首诗请大人指正一下吧。”说完,便指着绿头苍蝇吟起诗来:

相会原来在厕中,如何席上又相逢?

陈细怪瞟了京官帽子上的红顶子和绿官袍一眼,指桑骂槐地接着吟道:

红砣帽子京官样,绿缎袍儿宰相风。

这时,绿头苍蝇停在京官用的筷子上,用它的几只脚在脸上抹来抹去的,京官嫌脏,便挥手一赶,绿头苍蝇便嗡嗡地飞开了。陈细怪见状,禁不住脱口吟道:

手将胡须称好汉,口吹腔调假诗翁。

京官发觉陈细怪这是借做诗骂他,将他比作一只红头绿身子的绿头苍蝇,顿时气得满脸发乌,站起来拂袖就走。陈细怪朝着京官的后背大声吟道:

更有一般堪笑处,生的儿孙叫相公。

■三个月洗一次澡

三月三这天,陈细怪正在洗澡的时候,有个叫一枝的朋友来访。陈细怪关着门说:“你怎么在我洗澡的时候来了呢?”

一枝听到这句话后很不悦,抽身打转便走了。

六月六是半年节,陈细怪去访一枝。一枝见陈细怪来了,立刻躲进房里,将房门一关,赌气不见。陈细怪喊他,他便学着陈细怪的话说:“你怎么也在我洗澡的时候来了呢?”

陈细怪好笑,提笔在门头上写了一首诗:

君昔访我我沐浴,我今访君君沐浴。

君昔访我三月三,我今访君六月六。

诗一题完,陈细怪“扑哧”一笑,赶紧悄悄地溜走了。一枝见房外没有动静,跑出来一看,发现了题壁诗。一枝读了诗后拔脚便追,哪里看得见陈细怪的人影!

一枝为什么要追陈细怪?原来诗中讥笑他三个月才洗一次澡哩!

■嘲老童生

科举时代,不少人连试不第,老到头须白仍不死心。那时候考“秀才”应童子试,分“已冠”、“未冠”两种题。未满15岁的考“未冠”题,较为容易。

有些人年过中年甚至老年,仍考不上秀才。于是乎,拔须染发装童子,冒领“未冠题”。这类事当时并不为奇,而嘲讽他们的诗对也屡见不鲜。

如有人改唐人诗曰: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嘴毛摧。

老妻相见不相识,笑问儿从何处来。

又一人考至腿软耳聋,终未及第,因赋一绝自嘲曰:

县试归来日已西,老妻扶杖下楼梯。

牵衣附耳高声问,未冠今朝出甚题?

还有一副对联嘲笑这种“老童生”:

行年七秩尚称童,可谓寿考;

到老五经犹未熟,不愧书生。

此联就事写实,句尾“寿考”、“书生”寓意双关,构思巧妙,语气幽默,读来使人哭笑不得,实乃讽刺文字之佳品。

■讽诗送西坡

清朝的官场很腐败,只要谁捞到了一官半职,谁就可以大过权力瘾,大获力利。所以,民间流传有“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

西坡在黄州3年知府任满回乡的这天,也是鸟枪换炮,大笼大箱的金银财宝往江边搬了半天,装了满满一船。正当他抬脚上船的时候,陈细怪忽然带领围观的人诵诗送行了。

陈细怪念一句,围观的人便跟着喊一句:

来时两手空空,去时千箱万笼。

金银泊满一船,民财一扫而空。

地皮刮走三尺,土地连声叫穷。

黄州无法搬去,临行画入图中。

西坡一听,赶快往船上逃,一脚不慎,差点栽进了万里长江。

■不打何曾到九泉

有一年清明,陈细怪在游馆回来的路上,沿途看见有很多人祭扫坟台。经过狮子山前,本想顺便到何万章女儿女婿家去看看,不料刚转过山坳,就看见孙、吴两姓为争一处风水地双方正在打群架,打得头破血流!

陈细怪对此愚昧行为大为叹息。忽然想起宋代诗人高翥的《清明》诗,遂剥成一首讽刺孙吴两姓的讽刺诗,题在山石之上:

狮子山前多墓田,孙吴祭妇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鲜血淋成红杜鹃。

日落毛狗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架须当打,不打何曾到九泉!

高翥是江湖派中有突出才华的诗人。他的这首《清明》是入了《千家诗》的名篇。陈细怪目睹孙吴两姓的打斗,有感而剥,其讽刺意义更甚于原作。

陈细怪剥的这首《清明》诗,直接讽刺孙吴两姓的扫墓者,看起来似乎个个是孝子贤孙,对祖先都十分虔诚,乃至不惜为之争斗打得头破血流!

可是祭扫坟台完了之后,“毛狗”(即狐狸)仍然夜里睡在其祖先的坟上,“孝子贤孙”们又像平常一样,回到家中与儿女笑于灯前,生者自在逍遥,死者孤寂凄凉,纸钱、头破血流都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

最后两句的讽刺尤见巧妙辛辣,嬉笑怒骂足可予人警策,引以为戒!

附高翥《清明》诗如下: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苏东坡巧骂贪官

一年,苏东坡微服出访,到浙江一带暗察民情。

这天,他来到浙江一处州府,在一个亲戚家赴宴,贪官知府杨贵和县令王笔也在场。苏东坡虽然坐在首席,因他没穿官服,大家并不知道他就是大文豪苏东坡。

席间,有人提议:“我们都来赋诗助兴,并且凭诗的好坏轮流坐首位,诸位看怎样?”

县令王笔说:“我领头先赋一首。”接着念道:

一个朋字两个月,

一样颜色霜和雪。

不知哪个月下霜,

不知哪个月下雪。

一个官员马上接着吟道:

一个出字两重山,

一样颜色煤和炭。

不知哪座山出煤,

不知哪座山出炭。

知府杨贵也摇头晃脑地吟道:

一个吕字两个口,

一样颜色茶和酒。

不知哪张口喝茶,

不知哪张口喝酒。

这时,苏东坡吟道:

一个二字两个一,

一样颜色龟和鳖;

不知哪一个是龟,

不知哪一个是鳖。

他一念完,王笔忽然醒悟过来:好哇!这不是辱骂大人杨贵和我王笔吗?“龟”和“贵”、“鳖”和“笔”是同音字呀。他当下指着苏东坡骂道:“狂徒,你胆敢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