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盛世中国:秦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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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西汉军事外交的强盛(2)

丝绸之路也并非一成不变。随着地理环境改变和政治宗教形势演变,不断有新道路被开通,也有道路的原走向有所变化甚至废弃。敦煌、罗布泊之间的白龙堆,是一片经常使行旅迷失方向的雅丹地形。东汉初年打败蒙古高原的北匈奴,迫其西迁,而中原王朝占领伊吾(今哈密)后,便开通了由敦煌北上伊吾的北新道。从伊吾经高昌(今吐鲁番)、焉耆到龟兹,和原来的丝路北道会合。南北朝时期,中国南北方处于对立,北方的东部与西部也时分时合。于是,南朝宋齐梁陈四朝与西域的交往,大都沿长江向上到益州(今成都),再北上龙涸(今松潘),经青海湖畔吐谷浑都城,西穿柴达木盆地到敦煌,与丝路干道合;或更向西越过阿尔金山口,进入西域鄯善,与丝路南道合,被称作吐谷浑道或河南道,人们也叫它青海道。从中原北方或河西走廊向北到蒙古高原,再西行天山北麓,越伊犁河至碎叶(今托克马克),进入中亚,这条道亦被称作北新道,在蒙古汗国和元朝时期最兴盛。

除了陆上丝绸之路,中国人从汉代开始还开通了一条从广东到印度的海上航道。宋代以后,随着中国南方进一步开发和经济重心南移,从广州、泉州、杭州等地出发的航路日益发达,越走越远,从南洋到阿拉伯海,甚至远达非洲东岸。人们将这些海上贸易往来的各条航线通称“海上丝绸之路”。

这里的陆路交通,是指自中原达于边疆乃至国外的重要陆上交通路线,在西汉前期便已存在。至汉武帝时,随着对边疆经营的不管加强,推进了陆路交通发展。当时的重要陆路有四条:自蓟(今北京城西南)出发,东北经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到朝鲜半岛;自长安出发,西经河西走廊、今之新疆,远达中亚、南亚、西亚,乃至地中海东岸各国和南欧、北非,即著名的丝绸之路;自巴蜀出发,经西南夷,通于今之缅甸和印度;自南海(今广东广州)出发,经苍梧(今广西梧州)、郁林(今广西桂平),达于交趾、九真、日南等地。

海外交通也很发达。重要航线有两条,即海上丝绸之路:向东自齐(今山东北部)东渡渤(勃)海,可达朝鲜半岛,再绕半岛而东可达日本。向南自徐闻(今广东境内)、合浦(今广西境内)沿中南半岛近海南行,可到东南亚各国;又经马六甲海峡,西过印度洋,可达黄支国(今印度东南)。这些国家运至汉地的货物有明珠、璧流离等奇石异物,汉人运去的则为黄金器物和各种丝织品。这和国与国之间政治、经济关系的日益发展及航海、造船技术的日益进步是分不开的。

(第三节)又是匈奴这个“冤家”

东亚的蒙古高原,是凶悍的游牧部落和好战民族的故乡。他们是草原文明的缔造者和传承者,四处侵略农耕文化国家。尤其是每当出现较大的自然灾害,牲畜大批死亡时,他们就会进入农业文明领地,通过掠夺资源来延续自己的存在。他们一批批地从蒙古高原冲出去,征服了许多亚洲帝国,并一度成为半个欧洲的统治者。他们与中原历朝历代长期并存,时而激战,时而和好,盛时相伴,衰时相随,可谓“生死冤家”。他们是今天中华民族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做出了巨大贡献;用现代学者陈寅恪的说法,我们今之中国人是掺合着大量“胡羯之血”的。匈奴(亦称胡,还先后叫鬼方、混夷、獫狁、山戎)显然是其中最重要、最著名、历时最久长的一个。

可要正确解读匈奴历史,亦非易事,他们并未留下任何直接的文字资料。匈奴不像突厥、契丹、女真和蒙古那样有自己的文字。记录其历史的文献资料,全都是由对其持敌对态度的汉朝官员用汉文写下来的,所以不一定客观、真实。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学术界越来越相信,作为一种经济生产方式和人类社会形态的游牧,要比农业和定居社会的出现晚得多。自从匈奴汗国崛起,中国以后两千年间的外患,就差不多固定地来自北方。跟古代欧洲日尔曼人锲而不舍地侵略罗马帝国一样,南方的富庶与和暖,对那些寒冷荒凉地带的游牧民族是一个难以抗拒的诱惑。不过他们也很聪明,当中国没有力量反抗时就来凌辱,当中国强大时就乖得多了——停止挑衅,远远观望,发展自身,甚至请求和亲。双方时战时和,或敌或友,对彼此民族自身的更新、文明的传承,其实是利远大于弊的。

战国时,匈奴人分布在漠南黄河河套地区和阴山(今内蒙古狼山、大青山等)一带,长期过着游牧生活,善骑射。东周赧王初年(前310年左右),势力达到秦、赵、燕三国边境,悄然崛起。秦始皇时派名将蒙恬率30万大军进攻匈奴,收河南地(今河套一带),设置郡县;并筑连原秦、赵、燕三国长城为一体,以阻隔匈奴入侵;且多年领兵驻屯上郡(今陕西榆林东南),匈奴不敢进犯,只得北退(详见本书第二章)。秦亡,又迁回原地。

楚汉战争之际,匈奴强盛起来。到汉初,粗犷的酋长头曼之子冒顿单于统一各部,征服临近部落,拥有骑兵30万,其统治区域东起朝鲜边境,横跨蒙古高原,向南至河套地区、今山西北部一带,疆域比大汉还大,并宣称他们是中国夏王朝的后裔,不断南下进行武装掠夺。前200年,冒顿单于亲自带兵南下,将韩王信围困晋阳(今山西太原)。高祖刘邦率兵来迎,被匈奴骑兵围困平城白登山(今山西大同东北)达7天7夜。刘邦鉴于国力不济,采纳谋士娄敬意见与匈奴和亲,并开放双方关市。吕太后、文景两帝时期,继续采取和亲政策,但并未避免匈奴侵袭。文帝还采纳晁错建议,募民赴边地屯田(详见本书第五章)。

汉武帝即位后,对匈奴转采攻势,多次进军漠北、漠西,尤其是两位名将卫青、霍去病先后指挥的三大决战,“飞将军”李广也捷报不断,使匈奴受到很大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多年,至少永远再不会对中原政权构成生存威胁(详见本书第六章)。汉武时期与匈奴的故事,另外著名的还有大汉外交正使苏武(?—公元前60,字子卿,杜陵即今陕西西安东南人,任中郎将)在一场不知情的暴乱后。拒绝投降且提侯单于,被放逐于冰天雪地、遥不可及的北海(今俄罗斯境内贝加尔湖)牧羊达20年(公元前100—公元前81年),气节不屈,终被释放;“贰师将军”李广利先后兵败未降、未败却降(因刘彻将其妻子下狱而使他心寒);李陵苦战不敌被俘而降,令“中国史学之父”司马迁遭遇腐刑。

公元前100年之前(武帝在位),中匈战争时期。公元前100年(武帝在位),中匈恢复邦交;因一政客破坏,又马上兵戎相见。公元前81年(昭帝在位),中匈再次复交。公元前60年(宣帝在位)前后,匈奴在西方被乌孙王国击败、在东方又被新兴的乌桓部落(今辽宁、内蒙古交界一带)击败之后,其统治集团内部又发生内讧,汗国分裂,五单于并立,局面大乱。呼韩邪单于最后取胜,却又被其族兄郅支单于打击。宣帝甘露二年(公元前52),呼韩邪单于率部归附西汉,并亲到长安朝觐,求得支持;元帝时期(公元前33年)又请求和亲,昭君出塞,对两国友好、共同发展有突出贡献(详见本章第六节)。其前后六七十年间,汉与匈奴之间经济文化交流频繁,出现边城晏闭、牛羊遍野的和平景象。此后便是东汉,将在下文第十章中再作讲解。

从汉初高祖刘邦滥觞,和亲政策一直是中国对付境外野蛮民族的重要法宝。除了北宋(10世纪)、明朝(14世纪)外,都不断使用此法宝。柏杨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大凡使用和亲政策的时代,反倒是中国强大的时代;而拒绝和亲政策的时代,都是中国衰弱的时代。这应该是自卑心理在作祟。两汉和亲西域和匈奴的“公主”,并非真正皇帝之女,其实多为从诸侯王室或民间选来的女子,她们见于史书的仅有10几位。最初,刘邦差点让其独生女鲁元公主离婚远嫁,正是由于吕后舍不得宝贝女儿走,哭闹不休,百般阻挠,这才换了个宗室少女,当然少不了丰厚嫁妆。元封六年(公元前105),武帝封江都王之女刘细君为公主,下嫁乌孙国王昆莫。宣帝即位之初(公元前71年),匈奴单于发兵威胁乌孙,要他们献出来自大汉的解忧公主,并和汉廷断绝一切关系。面对匈奴人的欺凌,肥王与解忧大为震怒,火速遣使邀汉廷出兵,分进合击,对付匈奴。当时汉廷由大将军霍光辅政。他们立即派兵分五路进击,又派人到乌孙监督作战。匈奴不敢和汉军正面作战,一路向西北逃窜,被乌孙军队截击,迅速败退,死亡4万人,损失牛马羊及骆驼70多万头,从此势力大减,多年不敢兴兵,汉代西北边疆得到了一个较长时期的平静。

(第四节)“楼兰新娘”始属华

设都护。汉武帝时期,张骞两次出使西域,促进了中西经济文化的交流。此后,中西交通畅达,西域各地和中原的政治、经济联系日趋密切。但是,当时匈奴贵族还控制着楼兰(今新疆罗布泊西北)、车师(今新疆吐鲁番西北)等国,经常出兵截击大汉和西域各地的交通,攻杀汉使,掠取财物。元封三年(公元前108),汉武命赵破奴率军进攻楼兰、车师,并在酒泉至玉门关一带设立亭障,作为供应粮草的驿站和防守的哨所。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又派李广利出征大宛,败大宛后,西域之路更加畅通,西域各国和西汉的政治经济来往更加频繁。从汉武到昭帝时,常在渠犁、轮台屯田,置使者校尉领护,以供应往来使者。宣帝地节二年(公元前68),遣侍郎郑吉屯田渠犁,与匈奴争车师,有功,迁卫司马,使护鄯善以西南道诸国。至神爵二年(公元前60),匈奴日逐王降汉,使郑吉发兵迎之,北道亦通,遂以郑吉为骑都尉,兼护车师以西北道诸国。因总领南北两道,故号都护。都护之置始于此(学界另一说是始于公元前59年)。自郑吉至王莽时,连置都护不绝,前后凡18人。

至新莽末年(公元23年左右)西域乱,李崇没于龟兹,遂罢都护。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一年(公元45),西域18国请复置都护,光武以国力不足,拒绝了这个要求。明帝永平十七年(公元74)始以陈睦为都护。次年,焉耆(今新疆焉耆)、龟兹(今新疆库车)叛,共攻杀陈睦,遂罢都护。和帝永元三年(公元91),将兵长史班超平定西域,遂以班超为都护,驻龟兹境它乾城(今新疆库车附近〕。永元十四年,班超还洛阳后,继任者有任尚、段禧。安帝永初元年(公元107)西域乱,征禧还,自此不复置都护。至延光二年(公元123),以班勇为西域长史,复平西域,遂以长史行都护之职。关于东汉的西域故事,第十章再详细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