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其他的街道相比,坐落在新德里的南区沙夫达扬路1号的印度总理府门前显得格外的清静。由于盛传少数恐怖分子准备暗杀总理等领导人的流言,总理府周围的警戒已明显加强。门前街道的两端,竖起了写有“前面正在筑路”和“有人正在工作”的路障,车辆和行人必须绕行。街道旁的树荫下,停放着几辆警车,一些保安人员身穿便衣在总理府四周日夜巡逻。
总理府是一座相当普通的庭院,占地约10亩,一道仅一人高的围墙围在庭院周围,行人甚至可以越过墙头望见庭院里青翠的树木和爬满青藤的楼房。庭院被一排低矮的灌木丛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东面的一座建筑是总理的住所,西面的一座建筑是总理的办公室和会客的地点。两座建筑物相距百米左右,中间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和一个面积不大但又颇为雅致的花园。花园周围圈着篱笆,一条用砾石铺成的小路从当中横穿而过,进出口处各有一座青藤缠绕的小拱门。总理英迪拉·甘地夫人每天早晨从寓所出来总是穿过拱门沿着这条小路走向她的办公室。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再沿着这条小路回到住所休息。
虽然为了1985年1月的大选,甘地夫人在头天晚上才从奥里萨邦风尘仆仆地赶回首都新德里,但她仍和往常一样,在早晨6点钟就起了床。按照她自己规定的作息时间,在起床后的两小时内,专心致志地做瑜伽,浏览报纸,然后在8点钟整准时上班。但在这一天她并没有去办公室,因为她要留在家里照料她十分疼爱的孙子孙女,他们前一天傍晚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受了惊吓,而他们的父亲拉吉夫·甘地此时正在西孟加拉邦为竞选作准备。为此甘地夫人取消了这一天安排约会的活动。
突然,甘地夫人想起了这一天预先安排的一个约会,客人是她的老朋友,英国舞台剧演员、影星兼导演、63岁的彼得·乌斯蒂诺夫。乌斯蒂诺夫这次来印度,是要为她摄制一部20分钟的电视记录片。预约会见的时间是上午10点,地点就在总理府内。9点左右,乌斯蒂诺夫带领摄制组已进入花园,并提前架好了摄影机。老友专程来访,实属不易。甘地夫人考虑了一下,觉此事不好推托,便决定如约前往。9点18分,一般不进早餐的甘地夫人看着孙子孙女吃完早餐,便推开寓所的大门走下台阶,沿着那条砾石小道向花园走去。守候在门旁的两名警卫紧跟在她的身后,两名警卫一名身着便装,蓄着大胡子,缠着大包头;另一名身穿制服,腰挎手枪,没有蓄胡子。
甘地夫人缓缓地走到花园的拱门前,在这里站着一位手持自动步枪、也蓄着胡子、缠着包头的值勤警卫。他看到甘地夫人走来,便把自动步枪端起,做出要敬礼的姿势。甘地夫人停住脚步,双手合十,用印地语“那玛斯特”向这位警卫问好。这时,跟在甘地夫人后面的那个缠包头的警卫突然一个箭步窜到甘夫人前面,从头巾中抽出一支左轮手枪,转身向甘地夫人扣动了扳机。与此同时,拱门旁那个警卫的自动步枪也向甘地夫人吐出了火舌。在突如其来的弹雨中,甘地夫人倒下了,她身上披着的橙黄色的沙丽——印度妇女的传统服装——浸透了殷红的鲜血。手持左轮手枪的凶手并没有因为甘地夫人中弹倒地而停止射击,他的手枪依然在跳动,直到枪膛中的子弹完全打光。随后,他迎着从四面八方跑来的卫士们高声嚷道:“该我干的我已经干完了,来干你们所要干的吧!”
这两名开枪的凶手,都是总理府卫队中的锡克教徒。跟在甘地夫人后面的那个凶手名叫本特·辛格,33岁,他跟随甘地夫人已经有10年的时间,现在担任特别卫队的副巡官,并且深受甘地夫人的信任;在拱门旁站岗的那个凶手名叫萨特万特·辛格,2l岁,进入卫队仅5个月。在其他卫兵的枪口之下,他们没有反抗,束手就擒。但当他们被押进警卫室后,本特·辛格突然向一个卫兵猛扑过去,企图夺下他手中的枪支。萨特万特·辛格同时从头巾中拔出一把匕首,意图做最后的挣扎,于是警卫室中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一阵枪声过后,寡不敌众的本持·辛格被乱枪打死,萨特万特·辛格负重伤后再次被俘。
枪声响起之时,甘地夫人的儿媳、拉吉夫·甘地的妻子索尼亚正在楼上熨烫衣服。听到枪声,她直觉地感到是母亲遭到了不幸,高喊着:“妈妈,啊,天哪!妈妈!”发疯似地冲下楼来。与她同时赶到甘地夫人身边的总理特别助理库马尔·达万则显得比较镇静,他立即指挥惊慌失措的卫兵们将血流如注的甘地夫人抬进她的白色专用车,驶住附近的一个医学科学院。
甘地夫人被直接送进了全印医学院的外科手术室。这是全印度设备最完善的医院。
全印医学科学院是印度最高医学学府,也是印度一所设备最完善的现代化医院,那里集中了全印度最有名的医生,轿车一到医院,甘地夫人就被送进了外科手术室。
此时的甘地夫人已是气息奄奄,只有肺部和肾脏处还在微微活动。实际上,她在中弹倒地时就已经昏死过去。包括著名心脏专家和神经外科专家在内的12名医生对甘地夫人进行了紧急抢救,经医生们初步检查,甘地夫人全身共中16发子弹,有7发子弹透了她的腹部,1颗子弹击中了她的心脏。其中有8颗子弹还留在体内。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她身上的鲜血一直在汩汩地淌着。参加抢救工作的医生说,由于失血过多,甘地夫人的伤势“非常非常严重”,“非常非常危险”。
甘地夫人被送到医院后,许多内阁部长、高级官员以及市民群众闻讯纷纷赶来探望。医院外面很快就聚集了上万名群众,他们都在默默地祈祷,希望医生们能从死神手中夺回甘地夫人的生命。
上午10时20分,医生开始施行急救。他们首先给甘地夫人接上了人工呼吸器,同时大量输血,接着进行从体内取出子弹的手术。由于甘地夫人身上的枪口太多,血如泉涌,医院血库里库存的88瓶O型RI-I阳性血液很快便用完了。医院一方面向别的血库求援,一方面向医院外面的群众呼吁献血,群众中立即就有数百名人挽起衣袖应声而出。
手术进行得比较顺利,到11时30分,甘地夫人体内的8颗子弹终于被全部取出。然而,这一切都已无济于事,甘地夫人的肺和肾先后失去功能。下午1时20分,这位印度著名的女政治家终因抢救无效,与世长辞。没有想到的是,当日上午甘地夫人向卫兵说的那句“那玛斯特”竟成了她的最后遗言。
下午l时33分,印度报业托拉斯向全世界播发了英·甘地夫人不幸逝世的消息。
在医院会议室里焦急地等候的内阁部长们开始商议善后事宜。他们决定,在甘地夫人的长子拉吉夫·甘地和总统宰尔·辛格赶回首都之前,暂时不向公众正式宣布甘地夫人逝世的消息。同时,内政部立即成立“应急小组”负责控制局势,维持治安。“应急小组”由内政部长纳拉辛哈·拉奥等人负责。
原来,拉吉夫·甘地此时并没有从西孟加拉邦赶回新德里。在甘地夫人遇刺时,拉吉夫正驱车前往去出席一个集会。警方一辆吉普车在中途截住拉吉夫的车,报告说总理府出了事,要他即刻赶回新德里,于是拉吉夫马上要司机驾车驶往最近的一个机场,当在机场的直升机送他到加尔各答时,他才从英国广播电台的广播中听到了关于母亲遇刺的消息。拉吉夫在母亲被刺5个小时后才乘飞机返抵新德里。他下机后,直奔医院。在医院门口,迎接他的是一批泪流满面的内阁部长,但拉吉夫却非常理智地抑制住内心巨大的悲痛,显得异常冷静。此时,他心爱的母亲早已仙逝。
总统宰尔·辛格和国防部长恰范在甘地夫人遇刺的时候正分别在也门和苏联访问。宰尔·辛格在登机回国时得知总理遇刺,他返回新德里后立即前往医院,才知道甘地夫人已经去世。恰范也中断了访问,于当天下午飞返新德里。
当甘地夫人还躺在手术台上接受抢救时,有关接班人的讨论就已经在医院里开始了。当时参加讨论的有:副总统文卡塔拉、法律和司法部长尚卡尔、农业部长布塔·辛格、英·甘地的首席秘书亚历山大博士、尼赫鲁侄孙阿兰·尼赫鲁和外交部顾问帕塔拉蒂等。讨论后,文卡塔拉曼宣布推荐拉吉夫·甘地为总理候选人,所有在场的人都没有异议。大约下午2时,外交部长拉奥来到全印医学科学院,当征求他的意见时,他也立即表示同意。就这样,拉·甘地还剩下一名竞争对手,那就是财政部长穆克吉。穆克吉过去在英·甘地出访时曾担任过代理总理。此刻,他正与拉·甘地在从西孟加拉返回首都的途中。
穆克吉急匆匆地抵达首都,立即得知了同僚们的决定。他见大势已去,便对拉吉夫的继任表示赞同。
此后,关于总理问题的讨论从全印医学科学院转移到阿克巴路1号。会后,他们向听候消息的内阁部长和各邦首席部长们宣布了两项决定:一、新内阁总理拉·甘地必须当夜宣誓就职;二、新总理必须留任前内阁全部成员。
顿时,官员们议论纷纷。有人认为按惯例应由穆克吉代理总理一职。另有人认为拉奥外长的资历深,又来自南方,应由拉奥代理总理。化工和化肥部长沙梯则说:“没有有必要指定代总理,可直接任命拉·甘地为总理。”法律和司法部长尚卡尔同意沙梯的见解。副总统文卡塔拉曼坚决支持拉·甘地任总理,认为不存指定代理总理与选举正式总理的问题。最后,出席议会的部长们和国大党的官员们都认为拉·甘地是最佳人选。因为他代表了最能赢得选票的尼赫鲁家族。
这时只剩下给尚在回国途中的总统宰尔·辛格写信的问题了,此事委托给国大党(英迪拉派)负责人穆帕纳尔。他在信中说明,国大党(英迪拉派)议会推选拉·甘地为党的领袖。毫无疑问,辛格总统也只得同意上述决定,实际上也只能接受拉·甘地为总理,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更好的选择。
10月31日晚7时,宰尔·辛格在总统府拉息特拉巴特宫的阿育王大厅里主持内阁宣誓仪式。在简短的宣誓仪式上,拉·甘地面带笑容,声音低沉,用英语跟着总统一字一板地宣读誓词。宣誓后总统紧紧拥抱着他,这位尼赫鲁家族的第三代领导人闭目垂首、吞声饮泣。
拉·甘地遇刺始末
1986年10月2日,拉·甘地总理和总统等党政要人,在参加纪念圣雄甘地117周年诞辰的祈祷仪式时,遭到刺客枪击。拉·甘地幸免于难,随行人员有6人受轻伤。
行刺的恐怖分子名叫卡拉姆吉特·辛格,26岁,也是锡克族人。卡拉姆吉特·辛格在圣雄甘地陵园的灌木丛中等待了整整两个星期,并用木棍搭起了一个小帐篷。帐篷上覆盖着防雨布。
泰米尔纳德邦斯里凡隆普杜尔将举行公众集会,拉·甘地将前来参加集会,并发表竞选演说。这天,主力杀手达努显得异常镇静,颇有一点为“正义”而杀身成仁的英雄气概。苏帕给她穿好炸弹背心,并戴上了一副眼镜装扮了一下。达努随同表哥西瓦拉桑、妹妹苏帕,还有娜丽妮、哈里巴布等多名暗杀行动小组成员乘公共汽车于当晚8时赶到了斯里凡隆普杜尔的公众集会会场。他们一行除了携带有炸弹背心以外,还暗藏有手枪,并携带着临时买来的檀香木花环。他们准备借向拉·甘地献花环之机,拉响炸弹背心,与拉·甘地同归于尽。
暗杀行动小组的各个成员都显得信心十足。在此前,他们根据猛虎组织最高首领比拉巴卡兰的指示,反复进行过实地演习,并把整个演习过程拍摄下来,送经比拉巴卡兰过目后得到了批准。5月12日的一次实地演习是在离马德拉斯40公里的仇鲁瓦楼进行的。当时,那里正在举办一次公众集会活动,印度前总理普·辛格和拉·甘地都出席了,充当杀手的达努向普·辛格献上花环以后,为了表示自己的虔诚,躬身到已经可以用手触摸到普·辛格的脚了。站在普辛格身旁的就是拉·甘地。如果达努那时真的拉响人体炸弹,那么就肯定要与普·辛格和拉·甘地一起命归西天了。
达努手持檀香木花环与同伙一起挤到了大会会场的主席台区。执勤的女警官库玛丽要达努她们站到群众区去。哈里巴布说他是新闻摄影人员,要为献花者拍照。女警官库玛丽则让他站到记者区去。可是,西瓦拉桑不大情愿离开主席台区,仍在离主席台区不远的地方逗留。
晚上10时,拉·甘地到达集会现场。群众纷纷围上去敬献鲜花,女警官库玛丽对达努有所警觉,力图阻止达努靠近拉·甘地,达努差一点儿就要被女警官库玛丽给抓住了。但是,拉·甘地显然不赞同女警官的举动,他对女警官说:“给每个人一次机会吧。”
达努向拉·甘地献完花环后,虔诚地弯下腰,好像要去触摸拉·甘地的脚。拉·甘地出于礼貌,准备弯腰扶起女献花人,杀手达努用右手扣动开关引爆了人体炸弹。悲剧在瞬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把拉·甘地和杀手达努本人炸得血肉模糊,两人的尸体已无法辨认。
在先后六、七年时间里,英·甘地总理母子二人先后死于非命,给印度政坛带来巨大冲击,在世界其他各国也引起了巨大震动。许多国家的总统卫队都纷纷进行整顿,总结教训,加强安全防范措施,扩大编制,调拨经费,购置先进武器,配备尖端设备,以确保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人物的绝对安全。
印度总统总理官邸的防卫工作
在印度,总统和总理的办公室和住所都是有重兵把守的,戒备非常严。门前的马路禁止一切车辆通行。围墙内外都安装了先进的窃听器、摄像机和通讯报警设备。有内阁部长前来汇报工作,也需要接受金属探测器的检查,汽车和随行人员必须留在外面等待。其他的访者,经允许后,由特别卫队发给特别通行证,并要经过三道关口的检查,才能进入总统或总理的办公室。就是国防部长遇到有紧急的军情需要立即向总统和总理当面汇报,也得按照程序才能进入。必须按照原有的规定,将汽车和随员留在大门外,经过所有的检查以后才能获准进入总统和总理的办公室。
在总统府和总理府邸都建有地下核隐蔽所,可以防原子弹、防化学、防细菌。近年来,印度时常进行核武器试验,所以特别重视核防护工作。加上印巴关系长期处于紧张状态,印度特别卫队也非常重视首脑人物的空防工作,在总统府和总理官邸都配置了防空武器、雷达和反导弹系统。
总统和总理外出,必须穿防弹背心。总统和总理的座车都是特制的防弹车。总统和总理的车队除有专门的警车跟随外,还有一辆安装着紧急手术设备的急救车跟在后面。为了迷惑恐怖分子,总统或总理的车队中至少有二三辆使用外国大使的牌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