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姓——凌。”秋彤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出那一个“凌”字的时候,也好沉重,好艰难。
“姓凌?这么巧,本宫也姓凌,对,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不早说呢?原来你跟我是本家啊,那应该是姐妹啊。”凌双双的脸上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惊喜,慕容风失踪以后,她第一次笑得这么真。
秋彤紧紧盯着凌双双,许久未语,只是嘴唇嚅动,想说什么又不能说的样子,忽而上前一步,小心地拉了主子的手放在掌心里,握得紧紧的,“奴婢说过,娘娘不论遇到什么事,奴婢都会守在娘娘身边,奴婢天生的使命就是保护娘娘。”
“秋彤,我怎么听你这话好像你是天上的神将下凡来保护什么转世的仙子似的。”凌双双忍不住扑噗一笑,丫头的天真善良叫她心灵一颤,冰凉的心终于找到一处寄所。
“也许类似吧。”秋彤讪讪地笑了。
荣城,同样漆黑的夜晚,没有星光和月光,只有灯火通明的夜景。有一处叫做凝香阁的地方,外面宾客满座,内院宁静无声,一盏孤灯,一柄焰火,照亮了古香古色的房间。
帐下,床榻上,男子安静地躺着,眼眸微闭,安详的模样愈加衬着他的脸膛美如玉。
忽而房门被推开,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青影翩翩而入,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那容,那颜清灵的像泉水,女子温情地看一眼躺着的男子,端着手中的托盘走到床前,放到旁边的几上。
男子平静地睁眸,并未起身,“你什么时候放朕走?”
“皇——不,不想这么叫你,我还想跟以前一样叫你的名字好吗?”女子坐到了床沿上,凝神看着男子。
“我们回不到从前了。”男子的语气很坚定。
“为什么?为了她吗?”女子的眉头一皱,打破了清纯容颜的宁静,“三年!你连三年都等不了我!”她狠狠质问,神情有些激动。
“朕一直都在骗自己。”男子的眼神微撇,扫向有些微怒的女子,道:“朕一直希望你还是曾经朕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善良美丽的女子,可是朕错了。”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女子低吼。
男子隐忍了许久,似乎不想问,末了,他支撑着身体坐起,靠到了床架上,还是问了,“朕问你,三年前,朕的行踪是不是你透露给西凉公主的?”
“没有,我没有。”女子连连甩头,表情有些慌张起来。
“朕欺骗了自己三年,真的很笨。三年前,青剑查到那个泄露消息给西凉的人是你,朕不信,朕相信你是善良的,你不会害朕,为此,朕还罚了青剑三十大板,朕宁愿欺骗自己,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西凉公主身上,朕还为你和雪儿报仇,所以朕娶了她,要报复她,没想到朕伤害的是一个无辜的女子。直到三年后今时今日,朕终于明白了,你对她下得了手,对贵妃和朕的孩子下得了手,对朕同样下得了手。”男子的眼神很凌厉,像正午的太阳光芒,逼得人无法说假话,而声音却那样凄厉,那刻,视线扫过,移向窗外——
两个月了,她过得如何,是否还记得他?静静的夜,没有一丝风声。那日,他把最后一丝力气给了她,助她“飞”过山涧。而他精疲力尽,元气大损,山洞里的脚步声近了,出现的不是粉姬,而是姚香儿,是她把他带进了山洞,从另一条新开辟的出口逃了出去。
姚香儿的出现叫他惊讶,然,更让他惊讶的是她治好了他的外伤,却用七步散封住了他的大穴,只要他下床走七步之遥,必定自动封穴,动弹不得。
“三年前香儿是把皇上的行踪透露给西凉公主,可是——”面对慕容风的质问,姚香儿眼里的慌张愈积愈多,一只搭着另一手,不停地揪扯着衣角。
“是因为当时的北辰皇帝给了你一大笔钱,是吗?”那时北堂英杰还没有登基为帝。慕容风打断了姚香儿的话,同时也把封存在脑海中三年的记忆挖了出来,他一直不敢也不肯相信自己第一次心动的女子会是这么恶毒。
“没,没有。”姚香儿连连摇头,说话支支吾吾。
“三年前,青剑把所有的事实都查得一清二楚,朕不信他,一点也不信。朕一直相信你,姚香儿,相信你是朕遇到的最善良的女子,也相信你是为了救朕掉下悬崖,可是一切都是假象。”慕容风眼里有那么一丝绝望。
“为什么皇上现在信了?皇上应该一直相信香儿的。”姚香儿开始紧张起来,上前一步,坐到床沿上,牢牢抓了慕容风的手。
“从你伤害她开始,朕就信了。朕念你最后一刻为了救朕引开刺客,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朕都还你的恩情,所以朕一直护你。”慕容风的眼神很冷,一边说一边推开了姚香儿的手,那一刻,眼眶有些泛红,不过末了,却是绝决。
“三年前,香儿是贪恋钱财,收了北辰老皇帝的钱为他做事,故意接近皇上。可是后来香儿知错了,香儿真的很爱皇上,真的。”姚香儿的声音是哀求的,声声凄厉,突然扑通一声跪地,“皇上,不要抛下香儿。”
慕容风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眼帘垂下,看到姚香儿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没有再心软,她的外面与内心是那么的不相似,“朕不会让你再伤害她,不会。朕做错了很多次,这次不会再错了。”
“又是她!”姚香儿突然一声嘶吼,脸上的哀情退去,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眶发红,“皇上做梦叫着她的名字,醒了还念着她!若不是她,皇上依然会信香儿,依然会爱香儿,是她!都是她毁了原本属于我的幸福!”说罢,她起了身来,拳指握紧啪啪直响,接着猛得转身,瞬间功夫她由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子变成了一个恶毒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