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明媚的眼光普照着静安寺的佛堂,做完祈祷的木婉约挺着微凸的腹部支开紧盯着她的丽姑,由玲珑搀扶着往侧门走出去。
一白衣束发的男子挺立在菩提树下,听着身后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儒雅地转过身行了一个君臣之礼,“不知王妃叫言舫来所谓何事?”
木婉约淡笑着让玲珑松开扶着她的手臂,蹒跚着走到顾言舫的跟前,似笑非笑道,“婉约是来恭喜顾大人荣升相爷。”
“区区一个相爷能够得到王妃的恭贺,言舫受之有愧。”顾言舫躬身,敛了笑容,“王妃还是把目的告诉言舫,以免浪费王妃的时间。”
木婉约沉默地凝视着山下的红枫,迟疑了一会儿严肃地挑起柳眉,“顾相爷,若是慕容国覆没,不知道相爷有何感受?”
“王妃这话时什么意思?”顾言舫警惕地拧起剑眉,折扇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清凉的风抚开木婉约额前的刘海,明澈的眸子灼亮地打量在顾言舫微僵的脸色。良久,直到顾言舫手足无措地转过身要离开时,木婉约忽而伸长长臂挡住他的去路,“顾言舫,你身为慕容国的人,难道忍心看着自己的国家被别国灭了吗?”
闻言,顾言舫铁青着脸甩开木婉约的手臂,冷狠地咬着牙根咆哮,“除非上官家所有人都死了,否则我宁可看着慕容国被乌苏国灭了。”
“顾言舫,一个人做事一人当,大伯已经死了,上官家其他人都是无辜的,难道你苦读圣贤书连这些都不能看透吗?”木婉约激动地揪着他的袖子责备道,从水漪的口中得知此事时,她也被震撼了好些日子,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顾言舫的身份竟然和上官家紧密相连,还是上一辈子欠下来的一笔血债。
“王妃,你说得倒是轻松,想当年我父亲被上官镕谟打断了腿时,上官家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有谁站出来为我父亲要了一个公道?”顾言舫怨恨地怒吼,温文的眼眸染上艳红的焰火,灼灼地燃烧着。木婉约黯然地轻蹙眉头,上官家欠顾言舫的永远都难以还清,但不应该因为一个上官家而让他走上叛国的路。若是顾竹晟和上官羽夕知道该是多么伤心,多么后悔那一场痛彻心扉的相恋。
清冷地风打落枝头上的红叶,木婉约轻抚着微凸的肚子,感伤地凝视着走下台阶的顾言舫,迟疑了一会儿,坚定地招来了身后的玲珑,低声而决然地吩咐道,“告诉师兄顾言舫的身份,把这一串珍珠交给师兄,务必要他亲自交给皇帝哥哥。”
“是,王妃。”玲珑点头,将手上的珍珠收入衣襟处,小心翼翼地扶着木婉约踏进静安寺的侧门,徒留一地的落叶在泥地上与冷漠的风纠缠着。
乌苏国朗皇五十一年,苏延城内忽然发生瘟疫,乌苏国国主领着皇后和一行的公主王子到盐城的西宫避开瘟疫,整个皇宫几乎落在几位身居要职的王爷和重臣手中。次年春末,掌握了乌苏国三分之二兵权的冷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太子砍死在苏延的宫门前,集结归顺于他的大臣,领着自己的百万大军冲进皇宫,当场将乌苏国国主打入地牢,自封为王,国号为冷。
皇宫的竹林,受封为皇后的木婉约挺着高耸的腹部,步履笨拙地散步在小道上,远远地听着身后的玲珑不断发出的抽气声。
“皇后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然国主又会担心发怒的!”玲珑扁着嘴请求道,自从住进皇宫,木婉约就特别喜欢来竹林,每次都要呆上大半天,弄得姚孜昊大发雷霆,每每都要杖打宫内的宫女和太监来出气。
“玲珑,知不知道这个竹林里的那棵梨树在哪儿?”木婉约秀眉紧蹙,好奇地问道,子那一次被太子软禁砸这里见过那一棵梨树后,就没有再见过那一棵树的踪迹,本以为是自己认不出那条上山的路,但都大半年,整个竹林都被她走透了,还是找不到那一棵只开花不结果的梨树。
“回娘娘,听宫里的人说是在娘娘被国主救回来后就命人把那棵树给砍掉了,因为那棵树在皇宫里是一个禁忌,所以宫女们都不敢说。要不是昨儿个杏儿睡觉时说梦话,玲珑也不知道这事儿。”玲珑一点点地禀报着。
木婉约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角,转过身让玲珑搀扶着往回走。
“玲珑,最近可有水漪的消息?”木婉约悠悠地问道,这大半年来,每隔一段时间水漪就会来见她,可最近这一个月几乎都没有了她的消息,该不会是被姚孜昊发现了吧?
“没有。”玲珑闷闷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