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帝制的崩溃:辛亥革命百年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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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剪辫最多数的是“乱党”,最集中的是日本

孙中山与黄兴领导的同盟会在举行最后一次起义失败(即辛亥年春三月二十九日的黄花岗起义)时,清政府发现“此次击毙乱党,剪辫者最占多数”。

广州慈善界在收埋尸体时也发现,即使有辫子的尸体也多是装假辫子。

因此,当局下令闭城三日,密令搜查革命党人。密令严申:

凡属没有辫子的、穿黄军衣的以及来路不明的人,一律格杀勿论;凡见有剪辫的西服之人,稍有可疑者即可缉拿。

而此时来广州的香港的人多半是剪了辫子的,或是穿西装革履的,也通通被官兵扣留,闹得人心惶惶,闻之却步。

20世纪初,即自1903年以后,如上海、武汉、广州、澳门、香港,日本的留学生等海内外华人,剪辫之人数以万计。

剪辫最集中、最凌厉、最大胆的是日本留学生,而最令当局官员难堪的是邹容。

邹容,时年二十,四川巴县人。他不但剪掉自己的辫子,而且勇敢地剪掉留学生监导官姚甲的辫子,并将它展示在学生宿舍内,他所持的理由是由于姚甲闹出不伦不类的恋爱丑闻来。姚甲的职务本来是监督留学生是否剪掉辫子,但他本人却被剪掉了辫子。这使他无地自容。作家陈舜臣说:

更令他生气的是邹容他们每到深夜,就来个大合唱:

啊,我的辫子啊,我的辫子啊,去了何方?我要为你哭泣。

一位政府负责教育、督导学生的官员,不仅被学生“有辱斯文”扫地,而且竟然遭到学生们的公然嘲笑,可知其政权不长久矣,因为这表示负责取缔的权力已经衰败。

邹容因此剪辫事件,当局勒令他必须离开日本。后来他因在《苏报》发表《革命军》檄文一案而与导师章太炎一起入狱,次年病逝狱中。吴玉章在《辛亥革命》中有首《纪念邹容烈士》的诗:

少年壮志扫胡尘,叱咤风云革命军。

号角一声惊噩梦,英雄四起挽沉沦。

剪刀除辫人称快,铁槛捐躯世不平。

风雨巴山遗恨远,至今人念大将军。

有意思的是,被上海大才子郑孝胥誉为“有学有术”的两广总督端方,他的公子也在日本留学,当费用挥霍光了就向老子要钱,端方不答应吧,那好,他就威胁说要剪掉辫子,端方只得急忙汇上1000元了事。

就连当时的留日学生——后来被毛泽东誉为伟大的文学家的鲁迅,也剪掉了辫子,但在打算回国度暑假时,只好装假辫子,他说他自己“曾看着没留辫子的自照相不觉苦笑起来,并在照片上题诗”云: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