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潇洒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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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屁 过 江

第六十六章一屁过江

扬州位于长江北岸,镇江坐落在长江南岸,两座城市仅一江之隔。苏东坡在扬州当太守,公事繁杂;法印在镇江金山寺里当法师,面对青灯古佛,落寞寂寥。两人相聚的时候,自然就是最开心的时候了。

有一天,酒足饭饱之后,踏着淡淡如水的月光,沐浴着江上柔柔的清风,东坡灵感闪烁,诗兴来了,写下了一首美妙的诗:

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

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这是一首意境很高的诗,不是对佛法有相当的造诣,绝对写不出这样的好诗。现在,让我们来欣赏一下这首诗:

“稽首”,是顶礼膜拜的意思;“天中天”,是说,天是人所尊敬的,而佛陀更为天所尊敬,所以佛陀被称为“天中之天”。这句是说,顶礼膜拜至尊的佛陀。

“毫光照大千”,是说佛陀的慈悲道德的光芒,遍照于三千大千世界。一个太阳系里面,有很多星球,组成一个小世界;一千个小世界,合成一个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合成一个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合成一个大千世界。这句是说,佛光普照大千世界。

“八风吹不动”,这是一句精警动人的诗句,也是全诗的中心,最为要紧。“八风”,是称、讥、毁、誉、利、衰、苦、乐;《大智度论》说:“利、衰、毁、誉、称、讥、苦、乐;四顺四违,能鼓动物情。”这八种是人生成败得失的总和。称颂赞美,名誉利禄,跟各种快乐的享受,是人人都会陶醉的;普通一般人,每逢这些好境乐事,都会感到飘飘然欲仙矣!而遇讥嘲诋毁,则怒形于色;逢逆缘苦境,则忧戚于心,也是人之常情。然而有一个人,居然“八风”都吹不动他,这人是谁?就是佛陀。说明道业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端坐紫金莲”,这是说佛陀诸惑已尽,众德圆备,故能不为外物所惑,不被外境所摇动,庄严而安详地端坐在莲花台上。

这首诗是在赞佛,同时却又暗含着作者有其超然的境界:他能跟佛陀一样,已达到了心能转物而不为物转,修行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苏东坡写好了这首诗,自己反覆吟哦,觉得非常满意!这时,他想起了好朋友佛印禅师来,他想禅师如果看到这首诗,一定会大加赞赏,甚至会拍案叫绝。于是,他立刻把那首诗抄在诗笺上,用信封封好,叫信使送去长江对岸的金山寺去,给佛印禅师看。

佛印禅师读到苏东坡的诗时,并不如苏东坡所预料的赞赏一番,或拍案叫绝,反而感到这很需要给他一个当头棒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诗是写下了,果然不错;可能否达到这等境界?却也不见得;不信?咱们试试看。金山寺里,佛印大师又在吃他拿手的烤乳猪了,吃得满嘴流油,看完苏东坡的偈语一句话也不说,用油手蘸着辣椒油在诗笺上两个鲜红的大字——“放屁”,然后交给刚喘上气来的信使说:“请回吧!”

东坡自从信使去后,便沾沾自喜地在等待着,他满以为佛印禅师看到那首诗时,一定会拍案叫绝,大大地赞赏。所以,他一心一意在等着佳讯传来,好容易等到信使回来了,他迫不及待地问:“师父看了怎么说?”信使说:“他没说什么?只在用手沾着辣椒油你的诗笺上写两个字,叫我拿回;我不识字,不知道写得什么。”信使说着,便把那封诗信交给苏东坡;苏东坡打开信封,抽出诗笺,看到那首诗的下端,批着“放屁”两个大字时,不禁勃然大怒,火冒三丈!连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再仔细地推敲自己的诗,尽找也找不出那首诗有什么毛病;他自言自语地责怪佛印禅师道:“我这么好的一首诗,你不懂得欣赏也就罢了,竟然毫无道理地批上‘放屁’,你真是太岂有此理了!”于是,他决定亲自去跟佛印禅评理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马上雇船过江,气势汹汹地到对岸找法印去。

苏东坡的船向对岸划去,他坐在船上,虽然这时江上的清风习习地吹来,可是他这时的心都快气炸了,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再也没有上次游赤壁时的心情,吟出“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名句了。

苏东坡急匆匆地进得寺门,气呼呼地要找佛印禅师算帐,那知禅师早已吩咐客堂的知客师说:“今天师父不见客。”苏东坡听了,火上加油,再也忍受不住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三步做两步地一直奔到佛印禅师的方丈室来,他看方丈室的门掩着,正要举手推门进去时,忽然发现门扉上贴着一副墨迹未干的对联,端正地写着:

八风吹不动,

一屁过江来。

苏东坡看到这副对联,才猛然醒悟,心里暗暗叫苦道:“糟糕,我又错了!”

苏东坡错在那里呢?佛印禅师那句话,明明是警告他说:“你说能够不为称讥毁誉等的各种境界——‘八风’所动,为什么竟被那区区“放屁”两个字,搞到无明火起,过江来和我评理呢?”这时的东坡,深深地感到惭愧,自叹一向对于佛法,只求理解,缺少了真修实行,所以当遇到现实问题时,竟与普通人毫无差别;研究佛学的理论而不实践,真是“纸上谈兵”!因之,当即痛下决心,今后要把所理解的佛法,在日常生活中付之实践,才能算真正佛教信徒。同时,他又深深地感激佛印禅师给他的启示,他觉得有这样的一位挚友,实是人生的大幸!从此,他对佛印禅师,更加心悦诚服了

苏东坡要过江去扬州了,佛印送君送到到长江边。俩人还要抓紧时间调侃一番,抖抖才气,逗逗机敏,斗斗智慧。

河面上往岸边飘来一块大骨头,一只大黄狗冲过去一通乱啃;不慎掉到江里淹死了,可怜尸陳江中。苏东坡灵感来了,赶快指给佛印看,顺嘴说:“法印你看,一大奇景,我出上联:狗啃河上(和尚)骨。”

佛印正手摇折扇,这可是苏东坡刚送给他的亲笔签名并且题了诗的纪念品。一听东坡这句调侃自己的上联,‘唰’一下把扇子扔到江里去了。苏东坡说,你这和尚真不识逗,我都要走了,你还跟我翻脸啊,跟我翻脸也不要紧,可别糟蹋东西啊。

佛印说:“没办法啊,你那儿老狗都啃上我和尚的骨头了,对不起,我只能应对下联是:‘水流东坡尸(诗)’了。”

真是一幅佳联:

狗啃河上(和尚)骨,

水流东坡尸(诗)。

气得东坡直跺脚——又输给这位秃老兄了。

似乎所有流传的苏东坡与佛印斗智的故事,都是以苏东坡的失败告终,,一大片的才华和机敏,简直不可思议。所以,有两种可能:一是法印的确聪明绝顶,机敏过人,东坡也不是对手;二是这些故事都是佛印本人编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