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潇洒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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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旱 涝 交 加

第五十八章旱涝交加

元佑四年(1089),苏东坡出任杭州知州,即出任杭州市市长。

东坡随身带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小书童,眉目清秀,伶俐乖巧,名叫高俅。东坡一行抵达杭州时,恰值仲夏七月天,骄阳似火,酷暑难熬。杭州大旱!昔日碧波荡漾、美如画图的西湖,被水草淤泥“湮塞其半”,西湖内荷花泛滥成灾。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美吧?然而任何东西一多了就麻烦,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季节过去了;满湖的荷叶泛滥。湖水变得很浅,西湖的泄洪、灌溉作用尽失,苦了当地的老百姓。

搬运行李的高俅,汗流浃背,浑身湿透。抬头看看西湖的的远山近水,宛若一个大蒸笼,叫人惹得喘不过气来。心想:有什么好?老爷说:“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西湖哪有那么好?!在高俅看来就像一个渴的要死,张着大嘴要水喝的干巴老头!又想,京城里那些公子哥儿们,现在正坐了太师椅,喝着凉茶,两边丫鬟摇着扇子,悠哉悠哉的,有多痛快!不行,不能做下人,总得想办法混出个人样来。

大旱之年,庄家颗粒无收。‘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百姓饿肚子,对于父母官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杭州一向富裕,百姓们缺的是粮,不缺钱,“三吴风俗,自古浮薄,而钱塘为甚,虽室宇华好,被服粲然,而家无宿舂之储者,盖十室而九”。杭州一带的居民,惯于住华丽的房屋,穿光彩夺目的衣着,而家里不储备余粮,十家有九家如此。富庶惯了,一旦遇到旱灾,受不了。和北方人相比,南方人的抗灾能力显然要弱许多,再加上平时的防灾意识又差,从不深挖洞广积粮,所以一有情况饿死得也就多。东坡心里明白,自然心如焚火。

市场上粮食紧缺,粮商们囤积惜售,价格自然越抬越高,然而人活着就得吃饭,粮价再高也有人买,于是钱越来越不值钱。粮食欠收,物价飞涨,七月份苏东坡到任时一斗米卖六十钱,十一月份已经涨到了九十五钱。等到粮商们的粮食都到了老百姓的肚里,百姓手中的钱也差不多都集中到了他们手里,这时政府的救灾粮终于下来了,大多数百姓饿不死了,可也一无所有一穷二白了,而一小撮富豪也在灾荒中诞生了。

看来这次赴任远没有当年做通判那么轻松,苏东坡一来马上就投入了救灾中。

苏轼决定把用来修葺官舍的钱,先买米赈济饥,又反复上疏,奏请朝廷减轻本路赋税,免除积欠,加大常平仓米的购入,以备饥荒。由于苏轼的反复请求,朝廷决定拨本路上供米二十万石赈饥,宽减上供米三分之一,并赐度牒三百道以助赈饥。结果米价渐落,元佑5年春没有人饿死。

但是,一些地方官吏无意恤民,专事献媚,看到元佑5年春没有死人,就立即报告朝廷,声称本年丰收,别无流民,要求收回度牒钱粮。

苏轼反驳道:“去岁灾伤之甚,行路备知,便使今年秋谷大稔,犹恐未补疮痍;而况三夏之交,稻禾未了,未委(不知道)逐路提转(提刑转运官)如何见得今年秋熟,便申丰稔?”他说,去年灾害严重,路人皆知;即便是今年秋收能丰产,恐怕也补不上去年欠收的大窟窿。况且,现在才三夏,秋收如何尚且未知,怎么就能断定能丰收呢?

五六月间,浙西数郡果然大雨滂沱,数日不止;太湖泛滥,庄稼淹没,六七月份米价再次上涨。“灾伤之势,恐甚于去年”。因为去年之灾,如人初病;今年之灾,如病再发。即使病情差不多,但因元气早伤,便难支持。加之这年春夏之交,风调雨顺,家家典卖家当,借高利贷,负债以事田作,想夺一个秋季大丰收。哪知老天不长眼,现在淫雨风涛,把将熟的农作物摧折殆尽,“民之穷苦,实倍去岁”。即使这样,一些地方官仍忌讳言灾。秀州嘉兴县的官吏,因不受灾伤词状,以致踩死四十余人。苏轼却接连多次向朝廷报告灾情,要求宽减本路上供米,并高价收购常平米,以备来年出粜救饥。应苏轼之请,朝廷拨上贡米二十万石赈饥,置饭舍以待饥者;设药局,置病坊以治病者。元佑四五年的灾情,比熙宁八年的灾荒还要严重,但因苏轼救灾得力,使饥者得食,病者得医,米价未能暴涨,后果要轻得多,而赈灾费用也少得多。

东坡出任杭州之州,下车伊始,救完了旱灾救水灾,夜以继日,马不停蹄;常常顾不得吃饭、睡觉,餐风宿露,辛苦备至,人瘦了,脸黑了。小书童高俅,从来没吃过苦,既然老爷如此,自己自然也得跟着老爷忙活。心想,你看京城里那些老爷们,天天饮宴不停,夜夜笙歌不断,三妻四妾,仆人成群;不费吹灰之力,白花花的银子,使劲往家捞,真带劲。何苦想咱家老爷这样,累得要死,穷得要命!

这位小书童高俅,原名高毬,本是东京一个泼皮无赖、市井流氓,连他的父亲都容不得他,忍无可忍之下到官府告了他一状,结果,高俅被“断了二十脊杖,迭配出界发放”。后来,高俅到淮西投奔了一个开赌坊的闲汉柳世权;不料柳世权不想长期收留这个无赖。经柳世权推荐,高俅回到了东京投奔药商董将仕。董将仕也不愿收留他,便打发他去投奔苏东坡做了书童。高球虽然是个无赖,却也有其所长,就是提得一手好球。东坡就把他推荐给爷喜好足球的小王都太尉。这一次,高俅算是找到了知音,小王都太尉居然待他“如同家人一般”。不久,小王都太尉的小舅端王看中了高俅。自从高俅投奔小王都太尉之后,实际上已露出了发迹的契机,这时的高俅虽然还是一个帮闲者,但无形中已攀上了高枝,平步青云是迟早的事了。《水浒》作者别具匠心地在王都太尉和其舅端王的前面各加了一个“小”字,说明凡为老百姓所深恶痛绝的小人,自然受小人的赏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个小舅端王不是别人,正是后来即位的徽宗皇帝。徽宗是个足球迷,恰好,踢球是高俅的长项,所以东京人才称他作“高毬”。当然,仅仅踢一脚好球是不够的,高俅自有别的本事。且看他初见徽宗时的表现:先使个“鸳鸯拐”将恰好滚到自己脚边的球踢还徽宗,这一手令徽宗惊叹不已;然后,在回答徽宗问话时连忙“向前跪下”,继而又“叉手跪覆”,并且“拜道”、“再拜道”,恭敬得不得了。徽宗令他踢球,他便“叩头谢罪”,“把平生本事都使出来奉承端王。”端王登基成宋徽宗后,半年间便提拔高毬为殿帅府太尉。高毬发迹了,便将“毬”改做“俅”。大概他觉得“毛”字旁有禽兽之嫌,改作单立人,便人模人样的了。

俗话说‘从小看苗’。纵然是一株小歪苗,遇到阳光雨露,也会长成一颗歪脖大树。既然能”,“把平生本事都使出来奉承端王。”自然就成了徽宗的宠臣,这小子便官运亨通,步步高升,直到做了高太尉,高俅的发迹史也表明,在封建专制体制下,讨好巴结权贵是升官晋级的一大秘诀。“朝中无人莫做官,朝中有人好做官”,“若要做官,须找靠山;没有靠山,难若登天。”此皆至理名言也。这位爬到太尉宝座的高俅后来便成了《水浒传》无恶不作的恶棍。把个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逼得走投无路,‘官逼民反,逼上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