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日,毛泽东致信张在晋:麓村先生:几次来示均敬悉,甚为感谢,遵嘱写下船山学社四字,未知可用否?此复,顺颂教祺。毛泽东二月二日
关于袁崇焕祠庙
5月25日,毛泽东给叶恭绰复信。内称:“近日又接先生等4人来信,说明末爱国领袖人物袁崇焕先生祠庙事,已告彭真市长,如无大碍,应予保存。”(《毛泽东书信选集》第433页)
“上溯到二千年前去纪念
陈胜吴广,则太远了”
6月10日,毛泽东致黄炎培信。内称:“1840年是林则徐领导广州民众反抗英国进攻的那一年,即所谓鸦片战争的那一年,不是说陈胜吴广,先生记错了。中国现代的革命,首先和最主要的目标是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故可以上溯到反鸦片战争的林则徐及广州的“平英团”,上溯到二千余年前去纪念陈胜吴广,则太远了,那是古代的农民起义,不是现代的革命。”(《毛泽东书信选集》第435页)
“我的老师也很好嘛”
9月26日,毛泽东在丰泽园宴请来自湖南的李漱清、邹普勋、张干、罗元鲲等师友。他请张干上座,自己坐下座,又把李敏、李讷这些孩子喊出来,介绍说:“你们平时讲,你们老师怎么好,怎么好,我的老师也很好嘛!我的老师,你们要喊太老师。”他的话把大家逗笑了。张干想到当年的学潮,终于向毛泽东说了憋在心头几十年的话语:“一师闹学潮那阵,我曾主张开除你,真对不起啊!”毛泽东缓缓地摆了摆手,“当时我虎气太盛,要是现在这样学点猴气,就不会发动那场‘驱张运动’了!‘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这颗寸草是怎么也难报老师的‘三春晖’啊!”(《毛泽东和他的父老乡亲》第139页)
和包尔汉评论阿古柏政权
包尔汉到北京开会,见到毛泽东,两人从新疆的民族问题又谈到新疆问题的历史渊源,当谈到阿古柏政权时,他对毛泽东说:“我写了一篇论阿古柏政权的文章。”“噢,你怎么看?”毛泽东非常感兴趣地问。
“阿古柏政权是反动的,左宗棠平定阿古柏之乱,维护了祖国的统一,这一行动应予肯定。”包尔汉说。接着,他就文章的内容作了较为详细的介绍,毛泽东听得十分仔细,不时插话,提一两个问题。待包尔汉介绍毕,毛泽东问:“你能不能把文章拿来,让我先睹为快?”
包尔汉立即把那篇论文给毛泽东送来了。
毛泽东细细读了这篇文章,对于包尔汉客观公允地评价历史和历史人物颇为赞赏,但是考虑到新疆刚解放不久,还有许多棘手的民族问题尚未来得及解决,特别是历代封建统治集团欺压少数民族所造成的民族隔阂,一时很难消除,而大多数人还不可能一下子超越历史在民族关系上所投下的阴影,客观地、历史地评价左宗棠驱逐阿古柏政权的意义,这个时候发表这样的文章,很可能引起误会和反感。毛泽东见到包尔汉,诚恳地谈了自己的看法,坦率地对他说:“你的观点我是赞成的,但是,这篇文章,现在不宜发表。”
“为什么?”包尔汉不解地问。
“因为现在还有一些人会不同意。”毛泽东看了一下包尔汉的反应,继续说:“对的事情不一定能够马上办,要等待时机,时机成熟了办,效果会好,否则,好事可能办糟,就像我们在民族地区开展土改工作,哪个地区怎么改,何时改,要根据各个民族地区不同情况,等待条件成熟。最近我看到关于新疆牧区民主改革的材料,开始我们的工作好像急了点,出现了问题,现在调整了纠了偏,群众满意,牧主也能接受,工作就顺利了。我们并非不想彻底清除牧区旧经济制度,但是条件不成熟,时机不到就不能做,不然就会事与愿违。你的文章也是这样,观点正确,但是发表要等待时机。”
毛泽东又就文章中的一些具体问题与包尔汉磋商。每次,他都认认真真地听完对方的意见才谈自己的看法。两个人探讨得入情入境,不知不觉彼此都走进了对方的精神世界。最后,毛泽东高兴地向包尔汉建议道:“这么好的题目,可以写得更丰满一些,把你刚才一些好的分析补充进去。”
“我没有受过多少正规教育,这篇文章不过是我的一得之见,得到主席肯定,更增添了我的信心,我回去一定把它补充、修改得更完满一些。”包尔汉显得有些激动。
后来,经过补充和加工,这篇文章终于在1957年以单篇正式出版,书名叫《论阿古柏政权》。(《万方奏乐》第111~113页)
唐代宗很会处理家庭矛盾
10月,毛泽东在中南海观看山西晋剧团《打金枝·劝宫》后,对扮演唐代宗的丁果仙说:“你扮演的唐代宗这个人,虽然在建功立业上没有什么作为,但他很会处理家庭矛盾。这一点,我们共产党的干部也应当学习一下啊!”(纪丁《女中“男儿”丁果仙》,人民音乐出版社2002年10月版第169页)
考察济南谈济南地灵人杰
10月27日,毛泽东考察了济南。据毛泽东卫士李家骥回忆:毛泽东在罗瑞卿、许世友陪同下进行了参观。“你们知道山东、济南怎么来的吗?”毛泽东和大家闲聊时问道。大家虽然知道,今日山东和济南的地理位置和当前的一些情况,要说具体历史就不敢说话了。
毛泽东见大家没回答,便讲起历史来:
山东是我们中华民族最早生息的地方,也是中国古代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公元前16世纪商汤灭夏后,建立了奴隶制国家,建都‘毫’,在今天的曹县南。商的始祖契曾在蕃,也就是今天的滕县住过。商代早期的活动在今天山东的西部,河南东部。契传到孙(相土),势力达到今渤海一带,定都‘泰安’。商也曾在泗水建都。直到商第二十代君王盘庚时迁都到殷,也就是今天的安阳。
周武王灭商后,为了加强对广大被征服地区的控制,进行了大分封。在山东地区分封了曹、滕、齐、鲁等国。但主要是齐鲁,这就是山东也叫齐鲁的原因。齐国的首领就是姜太公,鲁国的首领就是周公的长子伯禽。
齐鲁古时候还称‘邹鲁’或‘齐青’、‘山左’。齐鲁又因在太行山以东,所以古代‘山东’有时指齐鲁,但有时山东的概念比齐鲁大。到战国时期,只剩七个大国争雄了。人们以函谷关为界,西边的是秦国,东边则是山东六国。
“山东,作为地方最高一级的政区名称,是从金代开始的。山东这块富饶的土地养育了炎黄子孙和众多的名人志士。据说三皇五帝中的舜帝和大禹都曾生活在这里。孔子、孟子、左丘明、孙武、孙膑、诸葛亮、王羲之、黄巢、李清照、辛弃疾、戚继光、蒲松龄等,都是山东人,他们为山东争光添彩,也为中国历史做出贡献。”
毛泽东又耐心地有板有眼地讲起济南:
济南也是个古老的地方。
为什么叫济南?原来古代这里有一条大河,发源于河南王屋山,从山东半岛入海,名叫济水。古时候济水、黄河、淮河、长江并称中国四大江河。后来,济水上游发生变化,下游叫大清河,但仍称为济水。清咸丰五年(1855)六月黄河在河南铜瓦厢决口改道,河水流入大清河夺河床入海,以后并称为黄河,济水的名称也就没有了。现济南北郊的黄河,就是古代的大清河,用的就是济水的旧河床。因为济南这个地方在济水之南,所以从汉朝起就叫济南。汉代的济南国所在地叫平陵城,就在今济南市东郊龙山镇东北。西汉时,济南一度改为郡,后又复国。曹操曾任济南相。
到晋朝,济南郡的治所才由平陵城转到历城,就是现在济南市内的旧城区。现在济南市区从此才正式成为郡所在地,经扩大修整成为初具规模的中等城市。而原来的平陵城逐渐衰颓。
东晋时济南郡隶属青州。隋文帝时,济南改为齐州,不久又改回来,唐朝济南属于济南道。宋朝把政区分为路,济南属京东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出任齐州知州,对城市建设有过卓越贡献。明朝初年在山东设省,省会在济南府历城县。而后济南一直是省会城市。”
毛泽东又点了一支烟,继续说:
“济南自古以来,就是交通枢纽、北方重镇,也是文化名城。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就发生在济南南部,她哭的是齐长城,不是秦长城。大诗人杜甫、李白、苏轼等都来过济南。而辛弃疾、李清照、蒲松龄则长期生活在这里。所以济南自古就有‘诗城’和‘名士多’的美誉。”
毛泽东来到“第一泉”时,他问:“你们知道这泉水古代叫什么名字吗。”有位地方同志说:“泺水!”“对。”毛泽东说,“据《春秋》记载,在公元前694年,鲁桓公和齐襄公曾相会于泺,就是这个地方。泺,是个水名,这是两千六百多年前的事了!”接着毛泽东又看了漱玉泉,这个泉是为了纪念词人李清照的。毛泽东看后,称赞李清照,不仅词写得好,而且很有爱国思想。
毛泽东看完历下亭,便前往斜对岸的北极阁。他对北极阁看得很认真,还风趣地说:“我们来到王耀武的指挥所了!”登阁远望,全湖风光尽收眼底。毛泽东与身边同志议论说:这北极阁又叫真武庙,是道家的庙宇。据说,在金元之际,济南道教兴盛,全真教的祖师丘处机就曾在济南传教。这个北极阁建于元代,上下有百级石阶,内有真武帝塑像。(《毛泽东指点江山》第1148~1149、1153页)
10月28日,在南丰祠,毛泽东讲它的来历:南丰先生曾巩,唐宋八大家之一,北宋时任齐州太守期间,剪除豪强,倡修水利,人民为纪念他而建祠祭祀。(吴晓梅《毛泽东视察全国纪实》,湖南文艺出版社1999年9月版第20~21页)
同日毛泽东利用来山东视察的间隙,乘游艇游览大明湖。山东分局统战部副部长李宇超当导游。
毛泽东指着北面的古建筑群问李宇超:“那些建筑叫什么?”李宇超回答:“那是张公祠、南丰祠。”一听到张公——张曜,毛泽东兴奋而又风趣地问大家:“张曜怕婆子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一问,把同志们都引笑了,都说不知道。这时,毛泽东给大家讲张曜的故事。毛泽东讲了张曜从一名雇工升任山东巡抚的过程后告诉大家,张曜不识字,靠他的夫人办理公文。张曜刻了一块“目不识丁”的图章带在身上,作为自勉,虚心向自己的夫人学习。通过苦读,能通文晓史,写出一笔好字。(《毛泽东轶事大观》,山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435页)
“应当再拜访一下孔老夫子”
毛泽东路过曲阜,参观了孔庙。
据李家骥回忆:许世友向毛泽东介绍山东的文化古迹时常说,“到山东不看孔庙不好。”毛泽东当时不假思索地说:“对,应当再拜访一下孔老夫子。”
10月28日,毛泽东吃过早饭后,罗瑞卿请示是否还看几个地方。毛泽东说:“不看了,我们走,我们到曲阜看孔夫子去。”
曲阜,孔子,毛泽东并不陌生。在南行的专列上,毛泽东与罗瑞卿、许世友谈了在济南的感受。
毛泽东又为大家“讲课”了:
“你们知道曲阜怎么来的吗?据东汉应劭解释:‘鲁城中有阜,委曲长七八里,故名曲阜。’曲阜城东有一座土山名叫防山,如‘原’高于地面,它和《释名》这部书上‘上山日阜’的说法近似。大概这就是‘曲阜’二字的由来。”
“曲阜的历史很悠久。曾是6个国都所在地。”他边说边打了手势。
“据说,最早来到曲阜的是神农。神农都陈,后徙曲阜。这位神农就是炎帝,他是黄帝的兄长,我们常说的炎黄就是指这二人,相传炎帝继伏羲为帝,在位60多年,后让位给黄帝。他住的地方叫‘犁铧店’,不知现在是否还有这个地方了。据说少昊是黄帝的儿子,为嫘祖所生,初降居青阳。黄帝逝世后,公推他继位,迁到曲阜,帝于穷桑,就是现在的寿丘。少继黄帝之志,使这个地方发展很快,于是曲阜成了‘少昊文化’的中心。有‘少昊之墟’之称。在中国文化史上占有重要一页。后来出现了‘奄国故都’的称号。奄在商代长期为王都,到周初,因支持武庚的叛乱,被灭。史书上称为‘灭徐践奄’。商朝到盘庚时,都城由奄迁到殷,即今安阳。
“‘灭徐践奄’后,为了征服东夷的战略需要,在曲阜筑鲁城,与‘成周’(即洛阳)成犄角之势,周王朝封周公于鲁。因当时中央离不开他,就命周公的儿子伯禽在这里建国,他就是鲁国第一位国君了。曲阜作为王都前后有700年,创造了灿烂的文化,对后世有重大影响。特别是孔子和孟子为代表的儒家学说,影响更大,一直是中国统治阶级的思想。”
“过一会,你们看孔林、孔庙、孔府就知道了。”
听了毛泽东概括性介绍,大家对曲阜和孔夫子有了个初步了解。这对大家能看懂孔庙起了很大作用。
在孔庙主体建筑大成殿前,毛泽东肃穆仰视了片刻说:
“‘大成’是孟子对孔子的评价。孟子说:‘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这里,孟子把孔子和几位先圣先贤进行比较,找出了‘圣’之所在。伯夷,因反对周武王消灭商王朝,逃避到首阳山,不食周粟而死,孟子谓其‘清者’;伊尹,是商初大臣,辅助商王太甲,因这位王破坏法制,被他放逐,代理其政,三年后太甲悔过,又接回复位,孟子谓其‘任者’;柳下惠,是春秋时鲁国大夫,以学习讲究贵族礼节而著称,齐攻鲁,他派人到齐劝说退兵,孟子说他是‘和者’;只有孔子集先圣先贤之大成,是圣人中最适合于时代的人。他把孔子推到了最高境界。”
他边走边看对旁边的人解释说:
“由于孔子的思想比较符合统治阶级的胃口,历代统治阶级给孔子戴了很多高帽子,他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与孔子同代人鲁哀公就尊称孔子为‘尼父’。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孔学取得统治地位,唐太宗尊孔子为‘先圣’,唐高宗称孔子为‘文宣王’。宋朝加号孔子为‘先圣文宣王’。元朝加封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王’。清朝加号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先师’。”
而后他幽默地说:“孔夫子年年有进步,代代都加封啊!”
孔府,就是“衍圣府”,位于曲阜城中,孔庙东边,是孔家嫡长孙居住的府第。
快离开孔府时,好像毛泽东还向当地领导打听了现在孔家后代的情况,说了些注意政策之类的事。
孔林,是孔子及其家族的专用墓地。陪同的当地领导向毛泽东介绍说:孔子死后,他的弟子把他葬在鲁城北泗水之上,那时还是“墓而不坟”,就是高土堆。到了秦汉时期,坟增高了,但只有少量的墓地和守林人。后来,随着孔子的地位提高,孔林的规模也越来越大。
“这个孔林确有特点”,毛泽东边看边赞叹道。当地同志继续向毛泽东讲解:
“孔林作为一处氏族墓地,两千多年来葬埋从未间断。这里有春秋之葬、秦汉之葬,每个朝代的墓葬都有。”
“这个古墓群,不仅中国独此一家,大概全世界也找不到啊!研究中国的墓葬文化,不用到别的地方,这一处就够了!”毛泽东感慨道。
在孔子墓前,毛泽东等人认真看了墓前的巨碑篆刻“大成至圣文宣王墓”。当地同志说:“这是明正统八年(1443)黄养正书。墓前的石台初为汉修,唐时改为泰山运来的‘封禅石’筑砌,清乾隆时又进行了扩大。”
在回来的路上,毛泽东与随从人员还议论到了孔子后人、大剧作家孔尚任和他的《桃花扇》。毛泽东说:“孔尚任在写《桃花扇》时,书案上常放一把扇面上有桃花的曲阜‘鲁缟’扇,每当揣摩剧中人物,他总爱抖开桃花扇边扇边思考,有一天,孔尚任族里的孔尚镁前来拜访,见他大风雪天,还摇着那把扇子深思冥想,赞叹道:尚任真是如痴如醉啊!据说孔尚任为这部名剧三易其稿,呕心沥血17年!”(《毛泽东指点江山》第1160~116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