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荧惑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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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胯下之辱

张良经由秦柯引荐得到《天书》,后来在楚汉相争之时运筹帷幄,扶立汉室,成就了千古功名。这且不说,只说秦柯坐船渡过落马湖之后,一路往东南行去。这一日来到淮水之畔,正欲渡河前往淮阴县城,稍作休整之后前往震泽一游,之后便打算前去楚地苗疆。

秦柯正在四处找船,以便渡河,抬眼处却远远看一个年轻人坐在江边独钓。这个年轻人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裳,艰难地遮挡着消瘦的身体,但是背上却背着一把剑,看那剑的外形,便知绝非凡品。

秦柯心中好奇,便向那人走了过去,距离那人尚有十余步时,却听不远处正在漂洗衣服的一位老大娘开口道:“我说韩信啊,你都在这钓了大半天的鱼了,连一条都没钓上来,好几天都是如此,想必你很饿了吧?”

韩信点了点头却没有吭声,老大娘见状从自己身边的包袱拿出为自己准备的饭菜来,走过去递给韩信说:“大娘今天早上吃的太饱了,到现在都不饿,这些饭菜就给你吃吧。”

韩信早已饿极,瞪着一双饿眼看了看老大娘,发现老大娘并无施舍之意,这才一把接过饭盒,大口吃了起来。

老大娘见韩信吃得狠了,忙道:“别急,慢慢吃,以后这个时候你就到河边来,大娘带饭给你吃。”韩信听罢嘴里塞着米饭呜囊道:“大娘,谢谢你,我以后飞黄腾达了一定会重重报答你的。”

老大娘听罢摇头,笑了笑道:“赶紧吃饭吧,饿着肚子什么事都做不成。”言罢便转身又漂洗衣服去了,只是在重新蹲到河边后叹了口气道:“唉,我那儿子要是还在世,想必也已经像韩信这般大了。”言语之中尽是爱怜之意。

韩信只顾埋头吃饭,并没有听见老大娘的叹息之声,然而秦柯自从修炼《备气三元经》以来,耳力逐日见长,却将老大娘的自语听得清清楚楚,心道叹道:原来都是可怜之人。

随后也不再去和韩信打招呼,找了条船,渡过淮河往淮阴城而去了。

到达淮阴城吃完晚饭已是酉时,距离睡觉还有一个时辰,秦柯便离开客栈在淮阴城中闲逛了起来。不多时信步来到了一座桥前,正欲过桥,却看见桥上挤满了人,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秦柯不由好奇,挤进人群往里看时,原来是众人围着两个人不停吆喝起哄。

秦柯细看中间二人,但见面对自己的是一个泼皮模样的人,此人嘴里叼着一根苇杆,斜睨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那个人道:“你这个臭小子,整天好吃懒做,却偏偏喜欢装模作样,整日间连肚子都吃不饱,却背着把破剑走来走去,不害臊么?”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泼皮对面的年轻人却是豪不生气,平静道:“请你让开,我要过桥。”

“想过桥啊,好啊,你不是背着把破剑吗?来啊,杀了我你就可以过去了。”泼皮无赖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杀你作甚?”

“你不杀我,就休想过桥。”

“此桥我必过,但我也不想杀你。”

“哈哈,这好办啊,只要你从我胯下爬过去,我就不再阻拦。”说着便将双腿岔了开来。

“你……”

众人见状都喊着起哄,有人道:“杀了这个泼皮。”有人喊道:“快爬呀。”……

背剑的年轻人听着周围的起哄之声,转头看了看众人,眉头一皱,噗通一声朝着泼皮跪了下来。

秦柯在背剑的年轻人转头的一霎那,发现那人正是先前在城外河边独钓的韩信,不由惊讶起来。

且说韩信跪下之后,便一步步往前爬去,直到爬过了泼皮的胯下,才站了起来,甩手拍拍膝盖上的尘土,转过身来依旧平静道:“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秦柯在韩信转过身来后,看见韩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之极的隐忍的杀气。秦柯看着那双眼睛不由得心中一震:这韩信并非杀不了那泼皮,只是如此隐忍,必然定有所图,而且所图非浅,却是一人杰也。

泼皮见韩信居然真的从自己胯下爬了过去,一时愣怔在了当地,见韩信发问,忙惊慌道:“你走吧,我不会再拦你了。”他是被韩信的平静震惊了。

秦柯在人群散开之后,快步上前,追至韩信身后,朗声道:“前面的兄台请留步。”

韩信闻言转过身来,看见秦柯面生,开口道:“你也来羞辱与我?”

秦柯闻言忙道:“韩兄哪里话,我无由的羞辱你干什么?敬佩你还来不及呢?”

韩信皱眉道:“敬佩我?敬佩我从别人胯下爬过而不敢有丝毫反抗?”秦柯虽然言语诚恳,但在韩信听来确是分外刺耳。

秦柯闻言笑笑道:“能忍世间之不能忍,想来韩兄所图必大。在下乃习武之人,而以在下看来,韩兄并非杀不了那泼皮,乃是不屑为之。”

韩信闻言眼中一亮,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开口道:“这位兄台真是如此想?”

“不然还能如何?”

“哈哈,兄台虽然与我素昧平生,但却是唯一一个知我韩信者。”

“既然如此,在下斗胆邀请韩兄前去一饮,如何?”

“好,不过却需你做东,在下可是身无分文。”

“那是自然,走!”

言罢,二人对视哈哈一笑,一同往城中酒楼行去。

酒楼之中,秦柯和韩信边饮便聊,只听韩信道:“不知兄弟名讳,来此淮阴城作何?”

秦柯道:“在下秦柯,乃是世间一闲人,只是随意游走天下,聊以消遣罢了。”

“秦兄弟倒是洒脱。”

“不说小弟,不知韩兄忍世间之不能忍,所图为何?”

“在下乃是世间一俗人,所图无非是荣华富贵,功成名就。”韩信顿了顿,眼中突然光华四射,郑重道:“将来我一定要将那些什么的王侯将相统统做个遍,才不妄在这人世间走了一遭。”

“韩兄壮志高远,小弟在此预祝你早日达成宏图壮志,来,干!”

“干!”

……

秦柯由于心情本就烦闷,韩信则是因碰见秦柯这么一个知己,二人均是频频举杯,华月初上时,便均已喝得晕晕乎乎,不知天南地北。

最后二人相携着回到秦柯所住的客栈,胡乱倒在地上,双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