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小水来到荆燕天屋内,向其转达了秦柯的意思之后,荆燕天只是重重哼了一声,便挥挥手叫小水离开。
小水见父亲的反应和自己预料中的大不相同,不禁心中起疑,是以并未直接出门,而是身形一闪躲在了大厅门口的屏风之后,想偷偷看看父亲的真实反应是什么。
小水刚刚躲到屏风后面时,就见荆燕天将双手拍了拍,随后里屋便走出三人来,正是韩佟、侯生和石生。
小水这才明白,原来父亲是有事要谈,怪不得没有大发雷霆。想及此,本欲就此悄身退去,但又心中好奇,便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只听荆燕天冷冷道:“果真如你们所料,那臭小子依然不肯为我效力。”
“盟主,既然如此,属下认为应当除去此子。”
“哦,你且说说你的道理。”
“属下认为必须除去此子的道理有四:一则此子武艺高强,如不为我所用,他日若去帮助别人,那岂不是养虎遗患吗?二则此子扰乱我盟大事,使我盟策划已久的计划破产,理应诛杀;三则剑筝乃霸道魔筝,就是千万精锐将士也不足以与此筝一比,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子既然身负剑筝,那就只怨他命不好了;四则此子杀害我兄弟卢生,此仇不报,妄为人矣。如此四则理由于公于私那小子都是必死无疑。盟主若是碍于小姐之面,不愿亲自动手,就请盟主下令,属下们给他来个一涌而上,就不信杀不了他。”
荆燕天听完之后,思虑有顷,开口道:“诸位说的有理,那就照你们说的办吧。”只是心里却暗道:你们并不知道,本盟主之所以杀他却是因为别的理由——那晚秦柯在自己妻子灵堂前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足以确定秦柯见到的正是水儿的母亲。以后若是被这小子三言两语说出情由,惹得小水起了疑心,探明真相,我这老脸以后如何再见自己的女儿啊!
荆燕天想及此,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年发生之事:十年之前,秦国灭六国一统天下,六国豪杰不愿忍受亡国之辱,暗中聚集起来,欲组建象征六国团结的五色盟。当时六国豪杰暗中纷纷前来,聚集的人数不几日便超过了百数之多,只是在就任盟主一事之上,大家争执不下。各国各族或献财物,或献人力等等均为了要争取到盟主之位。荆燕天一心想要为父报仇复兴燕国,极想夺取盟主之位,然而荆燕天除了自己父亲荆轲的悲壮事迹之外,并无任何筹码。正当盟主之位就要落入他人之手时,不料荆燕天的结发妻子海棠为了帮助他毅然排众而出,答应自愿入宫做内应,为五色盟以后的所有刺杀计划提供线索。这个条件太重要也太诱人,最后六国贵族长老一致同意:海棠入宫,荆燕天任盟主。当时荆燕天虽然万般不愿,但奈何海棠当着众多六国豪杰面前说出,自己若是阻拦,难免会落的个以私徇公,不察大局之名,盟主之位再也休想了,最后无奈之下忍痛同意了此事。只是荆燕天终究疼爱妻子海棠,知道嬴政为人精明,处事谨慎,心狠手辣,海棠若是接近嬴政却是伴君如伴虎,性命堪忧。而赵高为嬴政心腹内臣,嬴政所做之事,都不会瞒过赵高。这才让海棠退而求其次,以美色接近赵高,后来最终成为了赵高的夫人。海棠成为赵高夫人之后,始皇二十九年的博浪沙刺秦、始皇三十一年的兰池宫遇刺等几次大的刺杀行动,线索均是由海棠提供……
荆燕天正处在自己回忆之中,突然听见韩佟道:“盟主,那就请您派出五色令,属下好调集人员,从速安排,及早除掉那小子。”
荆燕天闻言惊醒过来,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形的五色令牌准备交给韩佟。不料小水却突然从屏风之后闪了出来,怒道:“爹爹,你要是敢杀我柯哥哥,小水这辈子都会理你了。”随即又柔声道:“爹爹,求你了,求你就放过柯哥哥吧?”
“哼,小姑娘家,懂什么,岂可因儿女私情弃复仇大局于不顾。”荆燕天丝毫不为所动。
小水闻言知道父亲心意已决,当下突然拔剑出鞘,一下子横在了自己脖子之上,凄声道:“爹爹,你若是真要杀柯哥哥,那小水就先走一步。”说话时眼神决绝不已。
荆燕天见状大惊,小水可是海棠给自己留下的女儿,若是小水出了什么事,到时自己如何面对海棠啊。当下急道:“水儿,不可糊涂,快把剑放下。”
小水哭道:“爹爹不答应放过柯哥哥,水儿就死给你看。”
荆燕天无奈道:“好好,这件事我们可以再商量,你先把剑放下。”
小水闻言却并未将剑放下,而是反问道:“爹爹只说如何商量?”
“你只要答应爹爹,从此之后与那秦柯断绝往来,再不见面,我便放他一马。”荆燕天见小水心意松动,随即冷冷道。
“爹爹,这却是为何?你为何非要拆散我和柯哥哥?”小水心中疑惑。
“水儿,你不要只想着那臭小子,你也得为爹爹着想啊,你想想看,那小子坏了我五色盟那么大的事情,我再让你跟他在一起,如此怎能服众,爹爹以后又怎么统率群豪完成复仇大计?退一步说,就算爹爹不理会盟内非议,靠着我手中权力将此事生生压下,但是那小子身负绝世魔筝,天下觊觎之心数不胜数,不知道那一日便会身死命丧。你年纪尚小,难道将来要一辈子守寡不成?爹爹怎能忍心看你犯错而不顾啊?”荆燕天语重心长道。
“爹爹,我不怕,就算有一天柯哥哥死了,我一起去下面陪他就是,我们俩不论生死,都是要在一起的。”小水却是不为所动,哭着道。
“哼!此事由不得你,为父话已至此,你既然仍旧执迷不悟,就休怪爹爹无情了。韩佟,接令行事!”说着便将令牌朝韩佟递了过去,韩佟接过令牌便欲往外行去。
小水见状伤心至极,见事情实在难以两全,忙道:“爹爹,不要,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说着已泣不成声。
荆燕天见状眼中笑容一闪而过,开口道:“你若是答应爹爹,那就立刻动身,离开五色庄,去到易水别院居住,没我命令,不许踏出别院一步,你可能做到?”
“水儿答应你,无父亲命令,绝不踏出别院一步。”水儿泪流满面,哭着一字一顿道。
“好!侯生、石生,你二人立即动身护送小姐前往易水别院,不得有误。”
“爹爹,水儿这就告辞了,望爹爹不要食言!”小水泣声说罢,随即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侯生、石生虽然极不情愿放过秦柯,但是盟主有令,也不敢违背,齐声道:“是!”之后慌忙跟着小水离开了屋内,带着小水径直从庄内后门而出,一路往易水别院行去。
小水及侯生、石生走后,韩佟试探着问道:“盟主,真要放了那个臭小子?”
“放他?哼!依照咱们方才所说行事,去吧!”荆燕语气冰冷,眼中厉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