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大自然与高贵的精神，
就没有把某种灵药发明？
靡非斯特
我的朋友，你又在自作聪明？
倒也有自然的方法使你年青，
不过印在别的书本，
而且那一章却奇妙万分。
浮士德
请你明言吧！
靡非斯特
好吧，这方法不费金钱，
不要医生，也不弄虚玄：
你马上走到田间，
动手挖土和耕田，
把你的肉体和精神
都限制在狭小的圈圈，
吃单纯的菜饭，
与牛马同甘共苦而不伤体面，
亲自收割又亲自肥田！
这就是最好的方法，我相信，
你就活到八十岁也很壮健！
浮士德
这种情况我全不习惯，
我的双手不会使用锄铲，
狭隘的生活不够我周旋。
靡非斯特
那么，只好来请教女巫。
浮士德
何必定要找这老妇？
难道你炮制那种汤药比她还不如？
靡非斯特
这玩意儿十分浪费光阴！
我有这些时间，千道魔桥都可造成。
这不光需要技术和学问，
工作时尤其要有耐心。
只有静心的人终年守定，
到了火候，发酵才强烈而精纯。
而且其中的一切配料
都非凡品！
魔鬼只是教导她制造，
自己却制造不成。
瞥见众猿
你看，多么灵巧的东西！
那是男仆，这是婢女！
向众猿
女主人好像不在家里？
众猿
她去赴宴，
是从烟囱
穿到外边！
靡非斯特
她平常出门要玩多久才回转？
众猿
等到我们脚爪烘暖的时间。
靡非斯特
（向浮士德）
你觉得这些乖巧的动物怎样？
浮士德
这是我有生以来没有见过的怪像！
靡非斯特
不对，像这样的回答，
正是我最心爱的对话。
向众猿
喂，该死的木偶，快对我讲，
你们在粥里搅的什么名堂？
众猿
我们在煮布施乞丐的稀粥。
靡非斯特
你们一定招徕广阔的主顾。
公猿
（走近身来向靡非斯特谄笑。）
哦，快掷掷骰子，
使我发点财喜，
让我只赢不输！
我的境况拮据，
如果我有钱时，
也会聪明一些。
靡非斯特
如果猴子也能中彩，
它将是多么快乐！
这时小猿等玩弄一巨球，滚地而过。
公猿
这是世界，
或降或升，
滚动不停，
马上破碎，
发玻璃声！
中心空空，
处处闪灼，
大放光明：
我是活着！
可爱尔曹，
切莫走近！
否则你便丢命！
它是陶土制成，
只剩碎片纷纷。
靡非斯特
这箩筛管啥用处？
公猿
（取下箩筛）
倘使你是个贼子，
我马上把你认识清楚。
他跑到母猿面前，让它透视。
透过箩筛看去！
你若认识贼子，
难道不好说出名字？
靡非斯特
（走近火旁）
还有这罐子呢？
公猿和母猿合唱
好一个蠢物！
不识得罐子，
也不识得铁釜！
靡非斯特
无礼的畜生！
公猿
拿着这拂尘，
坐上这矮凳！
（强按靡非斯特坐）
浮士德
（在这段时间中，立在一面镜前，时而走
近，时而离开）
我瞧见了什么？好一幅天仙的图画，
显现在这魔镜当中！
爱神啊，借我以最快的羽翼，
带我到那阆苑珠宫！
唉，我若是不停在这儿，
我若是大胆前去，
只要能一见她烟笼雾罩的芳姿！——
这是女性的最美写真！
难道事实上真会有这样的美人？
瞧她那玉体横陈，
不是聚集着一切天界的精英？
尘世上哪能有这般风韵？
靡非斯特
自然，造物主经过了六天的辛劳，
最后连自己也不觉叫好，
当然足一种得意的创造。
这回你尽可以饱享眼福！
我就去给你寻个这样的宝物，
谁能够作新郎娶她回家，
那才足莫大的快乐！
（浮士德频频注视镜中、靡非斯特在椅上伸
腰，手弄拂尘，仍与众猿对话）
我坐在这儿俨如国王登殿，
王笏在手，只还缺少王冠。
众猿
（这时做出种种奇怪动作，乱七八糟，给靡
非斯特捧王冠来，大声狂叫）
喂，清你费神，
用血和汗
把王冠粘稳！
笨拙地捧冠乱走，破成两半，拿着向周围
跳跃。
事情已经发生！
我们口说而目睹，
耳闻而叹咏——
浮士德
（对镜）
啊！我根本要发狂！
靡非斯特
（指点众猿）
连我的脑袋也开始动荡。
公猿
如果狂得好，
如果动得巧，
这就是思想！
浮士德
（如前）
现在我五内俱焚！
各位赶快离此远遁！
靡非斯特
（仍如前状）
喏喏，最少我得承认，
它们是真挚的诗人。
母猿疏于职守，釜开始沸溢，发出一股巨
大火焰，向烟囱冒出。女巫由火焰中惊呼
下降。
女巫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遭瘟的死猪！天杀的畜生！
疏忽了药釜，烧焦了主人！
千刀万剐的畜生！
瞥见浮士德与靡非斯特。
这是什么？
你们是谁？
来此做甚？
谁偷进来？
叫这火焰
烧你骨骸！
（以杓入釜，向浮、靡、众猿撒火。众猿啜
泣）
靡非斯特
（倒执拂尘，击打杯壶坛罐）
打烂打烂！
流出稀饭！
打破瓶罐！
笑笑玩玩，
你这腐尸，
合你板眼。
女巫忿怒惊骇而退。
认得我么？你这骷髅！妖精！
认不认识祖师和主人？
有谁为难，我就给点教训，
把你和猴精打得四碎五零！
你胆敢对这红褂儿也不尊敬？
我帽上的鸡翎你还认识不清？
难道是我蒙着了面孔？
还得自报姓名？
女巫
啊，主人，恕我冒犯！
我可没有把您的马脚瞧见。
那对乌鸦为何不在您的身边？
靡非斯特
这次姑且饶你初犯，
因为我们互不见面
已有很长的时间。
那装扮全世界的文化，
也在向魔鬼身上扩展：
北欧的幻像已不再显现在眼前，
你看我身上还有角、尾和爪？
至于脚，我确实不能缺少，
不过在人前露出总是不好，
所以我也和好些青年一样，
多年来就用假腿在跑。
女巫
（跳舞）
我根本乐得一塌湖涂，
又在这儿见到撒旦老祖！
靡非斯特
老婆子，不准你对我使用这个称呼！
女巫
什么原故？这对您有何抵触？
靡非斯特
这名字早已写上了寓言书，
然而人们丝毫也没有进步，
去了一恶，而万恶依然如故。
你叫我一声男爵大人，就百事顺利，
我是个骑士和别的骑士不殊。
你别对我高贵的血统犯嘀咕，
你瞧我佩的徽章可不含糊！
做出一种猥亵的手势
女巫
（狂笑）
哈哈！这正是您的式样！
您依旧和从前一般，是个流氓！
靡非斯特
（向浮士德）
我的朋友，把这点牢记在心：
这是和魔女交际的调门！
女巫
二位先生，你们有啥吩咐，就请说来
靡非斯特
请将那有名的灵药奉赠一杯！
然而货色必须最陈：
因为年久药力才能倍增。
女巫
十分愿意！这儿我有一瓶，
我自己也有时啜饮，
而且一点儿也不难闻，
我情愿奉敬你们一樽。
（低语）
不过这个人如果没有作好准备就饮，
你很知道，那他就活不了一个时辰。
靡非斯特
这是一位好友，应该使他健康，
快把你厨中的精品奉上。
画起你的法圈，念起你的咒语，
再满满地敬他一觞！
（女巫作出种种奇怪姿态，在地上画圈，陈
列各色异物在圈中，玻璃爨釜开始鸣响，
如奏音乐。末后取出巨书一册，命众猿进
入圈中，或趋候案前，或秉持炬火。女巫
手招浮士德近前）
浮士德
（向靡非斯特）
不行，你说，这有什么意义？
狂妄的行为，荒唐的把戏，
最无聊的诈欺，
我都见过，实在讨厌无比。
靡非斯特
唉，调侃得好！这只是做来取笑，
你千万别那么冬烘火脑！
她做医生必须玩点花招，
好使灵药对你生效。
（强使浮士德进入圈中）
女巫
（装腔作态，开始大声念书）
你得明白！
由一作十，
二让其去，
接着得三，
你则富足。
将四失去！
由五与六——
女巫如是说——
而得七与八，
如此完成了：
而九即是一，
而十是零号。
这是女巫的九九表！
浮士德
我觉得这婆子在发昏，胡言乱语。
靡非斯特
还有很多没有念完，
我知道全书都是如此这般，
我曾为此费了一些时间，
因为一种完全矛盾的奇文，
对于贤愚都一样诡秘谲变。
朋友，艺术都是既陈旧而又新鲜，
这是历代皆然，
由三而一，由一而三，
不把真理而把谬误向世界宣传。
这样继续说教，乱语胡言，
谁愿去和傻子缠绕？
凡人时常只听到几句语言，
就以为有什么思想包括在里面。
女巫
（续念）
知识的威力，
隐藏在全世！
人不加思索，
才能获得之，
得之如受馈，
毫不费心思。
浮士德
她向我们多么无聊地瞎讲？
真叫我煞费思量。
我好像听着十万个傻瓜
在齐声合唱。
靡非斯特
够啦，够啦，了不起的女仙！
拿你的药水过来，
快把杯子斟得满满！
这饮料对我的朋友毫不为难：
他拥有很多头衔，
习惯于酒到杯干。
（巫女作出种种法式，注药汁于杯中，举杯
到浮士德唇边，发出一股轻微的火焰）
靡非斯特
快喝下去！切莫迟延！
它立即使你心神舒展。
你和麾鬼亲密无间，
难道还怕什么火焰？
女巫解除法圈。浮士德出来。
靡非斯特
现在赶快出去！好好休息。
女巫
希望这饮料使你适意！
靡非斯特
（向女巫）
我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可在瓦布吉司之夜相告。
女巫
这儿有一首歌！如果你有时唱唱，
就会感到特殊的灵效。
靡非斯特
（向浮士德）
快来听我将你指导：
你必须出身大汗，
让这药力内外走交。
接着我指点你把高贵的逸乐爱好，
不久你就感到心痒难搔，
爱神在你身上不住地激动和跳跃。
浮士德
快让我再瞧瞧那面明镜！
那镜中人影真是倾国倾城！
靡非斯特
不行！不行！妇女中的典型，
就要活生生地在你面前现身。
低语
只要这种药汁已经下肚，
你就会把任何女子看作海伦。
爱丽儿唱
（由竖琴伴奏）
春花如雨，
纷纷飘洒人间，
田原绿遍，
喜看万类争妍，
小小精灵多肝胆，
急人难，恐后争先，
怜悯不幸者，
圣与恶，一例看。
你们在这人的头上飞舞盘旋，
施展出精灵的高超手段！
平息他心中的无边愤懑，
拔去那非难他的燃烧毒箭，
解除他精神上对往事的恐惧缠绕。
在傍晚、夜半、子夜和黎明这四段时间，
毫不犹豫地使他酣眠。
先使他的头倒在清凉的枕垫，
然后再让他沐浴在遗忘之川！
等到他天明时安然醒转，
他那麻木的肢体又已矫健。
精灵们最美好的义务庆告圆满，
再把他交还给神圣的白天。
合唱
（单独，两人和多人，轮流和汇合）
习习和风吹，
苍苍横四围，
黄昏幽香发，
雾幕天际垂。
轻声唱平安，
诱心人摇篮，
朦胧倦眼前，
白昼之门关。
夜色已深沉，
联珠络繁星，
煜煜复耿耿，
远近判光明，
湖水漾清光，
澄宇垂文章，
清福深厌幸，
皓月吐光芒。
时辰已消失，
忧乐俱已矣，
信赖新天光，
健康可预期！
丘陵突兀涧谷清，
草木茂盛蔚成荫，
喜看禾穗翻银浪，
颗粒累累待收成。
希望属无穹，
瞻仰旭光红！
抛弃睡眠如脱彀！
它只轻轻将汝裹。
庸众做事多逡巡，
汝须自励以猛进，
英雄成就一切事，
贵在知之而即行。
轰隆的响声宣告太阳来临。
爱丽儿
听呀！听那时辰的风暴声！
只有仙灵的耳朵才听得分明，
新的白昼已经诞生。
嘎嘎地敞开了山岩的大门，
隆隆地滚来了日神的车轮，
日光发出多少宏伟的声音！
喇叭高奏，铜管长鸣，
令人目眩而耳惊，
闻所未闻者不能听。
快躲进花萼中去，
深深地潜踪匿迹，
躲进岩隙和叶底，
以免震尔成聋子！
浮士德
生命的脉搏在新鲜活泼地鼓荡，
欢迎这柔和的朦胧曙光，
大地呀，你昨宵也从未闲旷，
如今在我的脚下重新呼吸舒畅。
你开始用欢畅来将我包围，
鼓舞我下决心绝不后悔，
不断向伟大的存在奋起直追。
——
世界已在晨光中豁然开朗，
森林中传出来千百种鼓乐笙簧，
雾带在溪谷内外荡漾，
天光向千寻幽壑中下降，
树木酣眠在谷底芬芳的土壤，
觉醒后的枝条蓬勃茁壮，
遍地展开了嫣红姹紫，鸭绿鹅黄，
更有珍珠般的露珠儿颤动在花叶上，
环颐周遭不啻是一座天堂。
向上望去！——山岳的峥嵘峰顶，
已在宣告壮美无比的时刻来临，
山峰先浴着永恒的光明，
然后阳光向下普照我们众生。
这时阿尔卑斯山坳的绿色牧场，
忍受着新的丽天辉光，
而且分层逐段地下降——
红日升空了！——可惜耀目难当，
双眸刺痛，我只好转向另外一方。
这好像朝夕祈祷的希望，
一旦达到最高的理想，
实现之门已洞然开敞，
可是从那永恒光源发出过量光芒，
却使我们瞠目结舌，无比惊惶：
我们诚然要把生命的火炬点燃，
而包围我们的却是茫茫火海无边！
是爱？是恨？包围在我们身畔，
亦苦，亦乐，交换着不可言传，
于是我们又只好回顾尘寰，
隐身在这蒙蒙晨雾中间。
让太阳在我背后停顿！
我转向崖隙进出的瀑布奔腾，
凝眸它顿使我的意趣横生。
但见迂回曲折汹涌前趋，
化成数千条水流奔注不止，
泡沫喷空，洒无数珠玑，
风涛激荡，有彩虹拱起，
缤纷变幻不停，多么壮美，
时而清晰如画，时而向空消失，
向周围扩散清香的凉意。
这反映出人世的努力经营。
你仔细玩昧，就体会更深：
人生就在于体现出虹彩缤纷。
毗连众室的大殿
陈设华丽，以备举行化装舞会
报幕人
你们别以为在德意志境内，
跳舞的只有傻瓜，死人和魔鬼！
今天等候你们的是一个盛会。
皇帝陛下御驾亲征罗马，
为了抚慰臣属和裨益皇权，
翻过阿尔卑斯山巅，
赢得了大好河山一片。
皇帝陛下吻了圣靴，
先求得统驭帝国的大权，
当他去取得皇冕，
也给我们带来小帽庆祝狂欢。
现在我们大伙儿就如新生一般：
只要洞达世故的人
都愿意用小帽遮着头脸，
这虽然使得他像疯癫的蠢汉，
他的帽子下却可以达变通权——。
我已经看到他们结队成群，
踉跄地分开，亲昵地偎近，
三三两两拥挤前行，
进进出出始终不停！
虽然有千万种花样翻新，
到头来这世界不变一成，
依然是唯一的莫大愚人。
女园丁们
（唱歌，用曼陀铃伴奏）
为了博得各位的赞赏，
今夜晚我们打扮梳妆，
年轻的佛罗伦萨姑娘，
跟随德意宫廷的旌旗北上。
我们的鬈发棕黄，
更把艳丽的花儿簪上，
这儿一丝半缕都不虚掷，
碎绢零缣也派用场。
敢夸灵巧夺天然，
完全值得人赞扬：
人造花儿放光彩，
一年四季开不败。
金刀剪裁出各种纸片，
匀称地粘合得十美十全，
碎片儿或许你们看不上眼，
可是扎成花朵就令人艳羡。
我们的样子儿怪惹人怜，
女园丁本来香艳，
妇女们的天性是这般，
和艺术结了不解缘。
报幕人
请显示出那富丽的花篮，
缤纷花朵不是顶在头上，
便是挂在肘弯，
每人都按自己心爱的花儿拣选！
赶快，让这林荫小径
点缀成花坞一片！
卖花女郎比花妍，
花光人面人争羡。
女园丁们
尽可在这热闹地方买花卖花，
但不像市场上讨价还价！
每朵花儿有句简单的趣话，
买花人儿必须会得说它。
结实累累的橄榄枝
我不艳羡什么花馨，
我也避免任何争论，
因为这违反我的天性：
我本是山野的精英，
作为安全的保证，
我是各地的和平像征。
今天我却希望能够侥幸，
用来装饰美丽的头顶。
禾穗的环儿
（金黄色）
用克勒斯的礼品装饰你们，
在身上定显得温婉而美好：
论实惠它最受欢迎，
增光彩要数这宝中之宝。
奇巧的花环
深浅繁花似锦葵，
苔藓蒙茸花盛开！
自然界中不常有，
时尚却用金刀裁。
奇巧的花球
连德渥佛拉斯特那位哲人，
怕也不敢将我的名儿告诉你们，
我虽然不能使人人高兴，
却希望博得某些人的欢心。
我情愿归他们赏玩，
只要他们肯把我编入发间，
只要他们决心不变，
常把我放在心田。
蔷薇的蓓蕾
希望有千百种幻想，
新翻出时髦的花样，
显现出奇妙的形象，
为自然界所不生长，
金钟花儿绿梗长，
点缀着鬈发波浪！—
可是我们晦涩韬光，
新发现我们的人儿快乐无量。
一旦夏季来到，
蔷薇的蓓蕾红焰如烧，
谁愿舍此眼福不饱？
切莫忘旧盟重温，
在百花盛开的国境，
同时支配着目光，意识和心情。
女园丁们在绿荫廊下装饰玲珑纤巧的花肆。
……
第四幕
高山
峭拔嵯峨的岩顶
一朵云彩飞来，依傍岩边，降在向前突出的平地上，云彩散开
浮士德
（显现）
俯瞰脚下是沉沉一片，
稳步踏上这山峰的边缘，
我卸下载我的云辇，
它使我从容飞越海陆，在这大好晴天。
云气慢慢离我身边而悠然舒卷，
一团团向东游去如聚絮翻绵，
霎时间真使我眼花缭乱，
浮云变幻，如波涛起伏，瞬息万千。
可是它在塑形。不错，让我细看分明！——
在阳光照耀的锦茵上有玉体横陈，